第4章 牛乳鋪子
看熱鬧這種事似乎是自古有之，特別是對根本沒什麼娛樂活動的大明老百姓來說，哪裏出了什麼新鮮事，哪裏就會迅速圍成一圈兒。
朱寧當然沒那個閑心去看熱鬧，只是如今他年齡太小，實實在在的手無縛雞之力，只能隨波逐流，無奈地被擠了過去。
事主不是一個人，而是幾家年輕夫婦，他們懷裏抱着什麼，正跪在路中央痛哭流涕。
旁邊是賣牛乳的鋪子，鋪子的掌柜如今正躲在裏邊不敢出來。
朱寧聽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原來是這幾對夫婦的孩子吃了這家牛乳鋪子的牛乳，結果全都中毒夭折了。
順天府的捕快聞訊也迅速趕來，分開了人群，那牛乳鋪子的掌柜看到官府的人，這才敢從鋪子裏出來。
“怎麼回事？為什麼在此聚眾鬧事！”順天府的人大聲質問。
他們可跟老百姓不一樣，這種熱鬧事兒往往代表着麻煩和事端！
此時一個年輕男人滿臉憤慨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回答道：“大人！我們的孩子吃了他家的牛乳，如今全都夭折了！”
“是這麼回事嗎？”捕快眉頭一皺，看向掌柜，毒害人性命，這可不是個小罪！
那掌柜嚇得渾身一哆嗦，差點兒哭出聲來，大喊冤枉：“大人，他們確實在我這裏買了牛乳，但那都是上個月的事了，牛乳早就變質，這怎能怪我呢？而且他們買牛乳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了，這牛乳超過十天就變質了……”
朱寧在人群中忽然腦袋裏靈光一閃，牛乳！變質！
對啊！
這個時代能請得起奶媽的還有幾個，若是孩子母親沒奶，實在是個難題。
牛乳也很早就被用於餵食嬰兒！
就是牛乳太容易變質，這也導致牛乳鋪子的生意難做，偌大的京師恐怕也就這一家！
不過朱寧想到的可不是這個，而是煉乳！
煉乳添加蔗糖不僅味道堪稱一絕，就保存的時間來說也簡直甩開牛乳幾條街去！
就在朱寧愣神的時候，捕快也將這民事糾紛做了調解，畢竟要是所有案子都帶到府衙去，那順天府的老爺們可有的忙了。
原本就是這些夫婦沒有聽這老掌柜十天變質的囑咐，再加上這個時代嬰兒夭折率實在是高，幾對夫婦也不是非要你死我活，每家賠了大筆銀子，也就匆匆散去！
見事情了結，圍觀的人自然也都散去，那牛乳鋪子的掌柜也灰溜溜地回了鋪子，看樣子竟是要關了鋪子。
“且慢，掌柜的且慢！”
朱寧此時走上前，讓老掌柜手上的動作一頓。
老掌柜勉強一笑，說道：“抱歉了，這位公子，今天不做生意了。”
隨後又悠悠嘆息道：“以後恐怕也做不成了……”
“不知掌柜的願不願意將鋪子轉讓給我？”朱寧開門見山，如今正是掌柜心灰意冷的時候，朱寧可不想跟他虛與委蛇！
“什麼？！”
老掌柜不禁目瞪口呆，如今這個情況還有人敢接手自己的鋪子？
且不說牛乳生意本來就難做，一年到頭都賣不了幾個錢，就是剛才毒死嬰兒的事，就讓這鋪子再也開不下去了！
老掌柜畢竟是心善，好心提醒道：“小哥兒怕是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這鋪子恐怕是砸了。”
“掌柜的只管開價就是。”好不容易想出個賺錢的門路，朱寧當然不會輕易放棄。
見朱寧執着，老掌柜自然不會強行阻攔，再加上剛剛賠上了他多年的積蓄，他也確實需要一筆銀子安置自己一家老小。
“二百兩！”
老掌柜一咬牙，說出了一個價格，這似乎是他的底線了！
朱寧着實也是嚇了一跳，二百兩在這個白銀稀缺的時代着實算得上一筆巨款了！
別看只是二百兩，如今美洲白銀還沒有大量湧入，二百兩銀子足以買上百畝良田，成為一個實實在在的地主！
見朱寧皺眉，老掌柜連忙解釋道：“其實鋪面倒值不了這麼多，只是這牛乳鋪子還有十頭水牛，實在是……”
怪不得！
十頭水牛的價格也得接近一兩，相比之下這鋪子簡直就是半賣半送！
朱寧是個說干就乾的人，雖然沒有這麼多銀子，但還是一口應承下來！
拒絕就是錯過，錯過就是失敗！
最終兩人約定三日後來鋪子交易，最終價格是一百九十兩銀子！
最後朱寧回到家的時候天都要黑了，路過衚衕口的時候剛好碰到了鄰居劉老漢拄着雙拐艱難的往回走。
劉老漢的兒子劉元也跟在一邊，生怕他爹摔倒。
忽然，劉老漢一個趔趄，劉元趕忙上前扶住，卻被劉老漢粗暴的用拐杖打開。
“滾！老子自己能走！當年韃子都殺不了老子，現在這路也不能！”
劉元看着自己的老爹，無奈一笑，想說聲你老了，可卻不敢開口。
看到朱寧走過來，劉元憨憨的打了個招呼，便又小心翼翼地看護着自己的老爹。.
劉老漢昔年是北方邊軍，因為傷到了腿，所以退了下來，做了鐵匠。
劉老漢如今已經有七十多歲了，他的兒子劉元子承父業，成了附近小有名氣的鐵匠。
看着倔強和孝順的兩人一前一後，朱寧心中忽然有了個想法。
既然劉元是鐵匠，說不定可以給劉老漢做一輛輪椅！
想到此，朱寧一溜煙跑回家，直奔書房，搞得小茹還以為自家少爺是受了什麼刺激。
直到深夜，輪椅的設計圖才躍然紙上。
此時朱寧才覺得肚子有些餓了，出來書房，小茹一直等着他。
“少爺，飯菜都涼了，我去熱一熱！”
“不用了，就這麼吃吧，明早還得去學堂。”
吃飯時小茹又提起下午朱壽來過，還留下了十兩銀子。
雖然距離一百九十兩還差的遠，但朱寧還是心中感激。
匆匆睡下，朱寧很快進入了夢鄉……
然而！
同在京師中的朱壽卻失眠了，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裏總是惦記着自己又沒了十兩銀子！
“要不要明天去要回來？”
“不好吧……”
“要回來？”
“我心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