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漫長又喧囂

女人說完那一句話之後，便不再開口。她也沒有繼續走的意思，就這麼若無旁人的站在那裏。四個人在原地大眼的瞪小眼，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很是尷尬。不過這郊外到底也不是什麼無人區，附近離得稍遠一些，也有農家住跡。很快，這裏便從四個人變成了八個人，又從八個人變成了一群人。

女人將衣服穿好之後，混在人群中也並沒有顯得多突兀。雖說她穿着清涼，打扮乖張，但好在燕京本就民風開放，眾人只衝着長相，多往這個方向看了兩眼，其他的，也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舉動。

他們只站在原地對這個地方嘖嘖稱奇，甚至還有人說這裏是被妖怪給詛咒了，是個不祥之地。因此，「妖怪平原」的名號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回了燕京。

南雁初指着小白手裏的石符，直接開門見山道：「我想借這個東西。」

小白連眼睛都沒有抬，「不借。」

南雁初點頭，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不借就不借吧，反正本來就是人家弟弟的東西。她先前是將這石符給「偷」了過來，如今被人家給要回去了，不能再強搶吧。

是以她當即就要走，還沒轉身，便被迎面飛過來的石符差點砸到。

「我葉夢怡從不借別人東西，既然你想要，那就送你了。左右不過沾上了小錦身上的一點味道……這東西不要也罷。」小白仰着頭，明明沒有南雁初長得高，但是身上的那份氣度卻絲毫不減。

三人中只有桃娘抓住了其中的盲點道：「葉夢怡？你不是叫小白嗎？」

小白搖了搖頭，「這麼明顯的假名字你都聽不出？」

「有些笨了。」她補充道。

桃娘：「……」

不過，張之皃倒是幾人里唯一一個清醒的，他本就是學院派，自打生下來便開始研究精怪妖談，如今一聽到「葉夢怡」這個名字，再聯想到之前的種種，他瞬間就在心裏構建出了一整個故事。

「你認識我？」葉夢怡精準的鎖定了張之皃，眼底又多了些別人看不懂的不爽和算計。

張之皃強行鎮定，面無表情的實話實說道：「書上看過，古有蛟蛇，喜吞人，年少未化形時便使得江海倒流，怒灌兩城。其擬人形態多欺騙性，為凶妖二級。」

葉夢怡點了點頭，「成，就這麼寫，我喜歡。」

她沒有任何辯解的意思，但是張之皃卻犯了好學生的死腦筋，繼續求證道：「……書上介紹蛟蛇能死而復生，人皆求之而食，但是其實你並沒有這個能力對不對？」

葉夢怡的眼睛深了深，半晌才重新扯起了嘴角，「我要去看看如今這人世間又多了些什麼好玩意兒了，哦對了，那群牛鼻子老道死完了嗎？」

南雁初猜，她也許在問皇寺的裏頭的人，畢竟這千重妖境就是間接由皇寺導致的。

同樣，桃娘也瞬間抓住了葉夢怡的意思，她看了南雁初一眼，隨後朝着葉夢怡搖了搖頭道：「沒有。」

她有尋人的能力，如今因為族人的原因，她也掌握了其中幾個道士的蹤跡。

葉夢怡點了點頭，到最後都沒有回答張之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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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個傳奇大妖走了之後，張之皃才算是真正的鬆了口氣。他不知道南雁初是不知者無畏，還是真的不害怕她，總之葉夢怡的身影剛在眼前消失，他便對南雁初說道：「你知道那書里還說她什麼嗎？」

南雁初：「？」

「神女面孔，蛇蠍心腸。磨牙吮血，殺人如麻。當真是反派里的反派，也就是惡事做多了遭了報應，才隕落在了渡劫的天雷上。」張之皃壓低了聲音。

南雁初好笑的看他一眼：「大哥，人家才剛走，你就不怕她待會兒殺你個回馬槍啊。」

她本人可是有過這種社死經歷的。

張之皃下意識一抖，隨後竟真的再也沒開口提葉夢怡半個字。

幾人打道回府，由於沒有馬車，只能徒步回去。只是來的時候爭分奪秒，這回去的路上多少有點老大爺遛彎的意思。

南雁初有些累，她用了天罡躡紀，引神入體，如今就連眼皮子都有些酸澀了。

突然，桃娘驚呼一聲，猛地將頭轉向了南雁初，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他們都死了。」

她與皇寺的幾個人建立了聯繫，如今聯繫被齊齊切斷，很難不想到葉夢怡臨走之前說過的話。

南雁初瞬間就理解了桃娘的意思，她挑了挑眉，在這一件事情上倒是挺佩服葉夢怡的：「挺猛啊。」

若不是顧慮太多，她之前也都想直接帶着桃娘衝進皇寺了。只是她身上有因果，和國公府有羈絆，沒有十全的把握，實在是很難做出不理智的衝動行為。如今這葉夢怡竟是生猛的為她們在前方撕出了一條血路……就是這條路上的血太多的話，別的可能也就看不見了。

比如她們想調查的一些事情。

南雁初看着一臉擔心的桃娘，安慰道：「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

桃娘怕她族人的線索斷掉，但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輕輕的「嗯」了一聲。

南雁初三人腳下的速度，很默契地變快了些。這城外郊區的人比平日裏多了些，大部分都是來看熱鬧的，嘴巴里還嘀嘀咕咕着什麼。而他們，還沒有回到燕京，便已經在路上聽說了皇寺突然坍塌的消息。

今夜，真的是漫長而又喧囂的一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