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論說陸言
「月神嫿禕,東皇嫿禕,念起來似乎不錯。」
焱對於月神的新名字,發表了一句自己的看法,隨後她便問起正事,「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陰陽家已經在你掌握,要回秦國嗎?」
嫿禕立即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怎麼可能,現在回去秦國,無異於送死。」
皇帝第三次東巡,從泰山封禪,再去琅琊尋仙,都受陰陽家影響極深。
結果皇帝在琅琊行宮遭受刺殺駕崩,用來尋仙的蜃樓也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出海,不知所蹤。
陰陽家現在儼然成了一個陰謀者的角色,再回去秦國,恐怕難有好事。
「焱,秦國如今的景象,是不是似曾相識。同樣的稚子繼位,同樣的有人手握大權,同樣的有人分庭抗禮。」
「你是說,胡亥,李斯,趙高;還有二十多年前,嬴政,呂不韋,嫪毐。」
「不錯,這就是羅網組織的作風。在權力的漩渦中,任何一方成或敗,都擺脫不了羅網這道最深處的暗流。當年的呂不韋、嫪毐如此,現在李斯、趙高也是如此。」
當年呂不韋從一介商賈在秦國做到丞相,掌握了羅網這柄兇器。
而當他在秦國耕耘二十年,儼然大權在握的時候,嫪毐卻一朝突起,短時間內便做到了與他分掌羅網。
在權力爭鬥中,不管獲勝者是誰,羅網這柄兇器,永遠存在。
到底是掌權者掌控了兇器,還是兇器實際上操控了主人。
羅網組織存在千年,它的根太深了。
而現在,組織背後具有最高決策權的天人境高手已經全部身殞。沒有了這些天人合一的宗師,羅網便丟失了最深厚的底蘊。
羅網的勢力依舊,但諸如趙高這樣的掌權者,一朝一世或許可能,想要再續千年,便是痴人說夢了。
「所以陸言才策劃了麒麟會的刺殺,唯有嬴政駕崩,趙高和李斯才能再現當年呂不韋與嫪毐的局面。最終的結果,羅網千年的根須將完全暴露在陽光下。」
「趙高和李斯,這兩個人……」
焱若有所思地點頭,一手輕輕勾在自己的下巴,「一舉摧毀紮根千年的羅網,的確是好大的一盤棋。只是摧毀羅網之後,破碎的局面要怎麼辦,陸言後續的計劃是?」
「如今破碎的局面,終究不比戰國。秦國擁有數根定海神針,足以再統天下,重振山河。而最具決定性的兩位,他們正在等一個人。」
「決定性的兩位,一個是陸言,還有一個呢。」
嫿禕櫻唇一彎,笑得十分玩味:「呵呵,始皇帝嬴政。」
「嬴政沒死!」
焱先是一愣,隨即「噗嗤」笑出聲來,「哈哈,陸言還真是喜歡假死的把戲。也對,這兩位的確是定海神針。不過能夠值得他們兩個等待的人,你讓我想想……」
她略作思索,很快就疏通了諸多關節,「他們在等,長公子扶蘇。或者說,一個始皇帝真正認可的繼承者。如果扶蘇不合格……」….
「如果扶蘇依舊讓人失望的話,嬴政今年也不過四十齣頭。」
「果然如此,這給公子扶蘇的考驗,還真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手筆。」
陸言從十多年前開始佈下的計劃,大抵就是這樣。
陸言自己解決掉了蒼龍七宿的傳說,將幕後組織的天人境高手全數清除。
秦二世胡亥繼位,膨脹的趙高將把這個存在千年的組織拖入滅亡的深淵。
六國被掩埋的仇恨爆發,民眾因水深火熱終至憤怒,這個劇烈動蕩的天下,將孕育出一個全新的秦國。
「既知矛盾積重難返,又有羅網之毒深入骨髓,所以陸言就故意主動創造出了如今的局面。唉,當初我的感覺沒錯,他這個人,是聖也是魔。」
焱想起了自己當初被陸言「殺死」的情形,如果不是因為嫿禕,當時極有可能自己就是真的死了。
這場十多年的大戲騙過了天下。為了這個計劃,究竟犧牲了多少蒙在鼓裏的人。
趙高膨脹,所以影密衛註定覆滅。章邯、董翳、司馬欣,嬴政最信任的親衛,說殺就殺。
麒麟會引動天下反秦起義,無數人主動、被動參與其中,他們也註定會覆滅。六國的貴族尚且不論,這當中又有多少平民百姓。
就從這些佈局來看,陸言安排着天下人的命運。在天下人不知情的情況下,犧牲一部分人,成全一部分人。他與自己討厭的鬼谷子,又有什麼分別呢。
「你說的是。他,或許永遠不會再出現了。」
嫿禕也記憶起了自己這二十多年與陸言的交往。
大梁時期天真的少年,秦國時期的大秦國師,再到陰陽家東君,再然後是,天人合一。
她自己的變化,陸言的變化,如今回望過去,不勝唏噓。
按照陸言的性格,在完成了這個計劃之後,他大概會說,「這天下不需要我這樣的人」,然後徹底隱於塵世。
焱側目而視,一雙美眸緊緊盯着嫿禕的側臉。
「你看什麼?」嫿禕眉尖一蹙,問道。
「沒什麼。」焱眼神一飄,紅唇微彎。
「哼,現在這個亂局,陰陽家不會參與。你也該着手查一查山鬼了。」
「是,東皇閣下~」
「焱。」
「嗯哼。」
……
而此時此刻,巴郡,巴氏家族的族長雪晗,正皺眉看着天空,雙眼瞳孔浮現着翠綠色的光芒。
「楚南公那老不死,這多時日都沒有回來,蜃樓出海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靈魂尚未恢復的山鬼,就寄宿在雪晗的身上。在如今的巴氏家族中,收留着楚南公的兩位弟子,劉季、韓信。
始皇帝嬴政駕崩,天下皆反。巴郡,這個秦國的大後方,也早已被山鬼滲透。她通過雪晗的身份,將巴郡掌握在手。繼而又將觸手伸向蜀郡。
按照楚南公先前的預測,秦國終會滅亡,新時代的王者,將在群雄之中產生。劉季和韓信,都是身懷大氣運者,必將成就一番事業。
巴蜀天府之國,王霸基業,亂世之中具有極高的戰略優勢。若能相助劉季、韓信逐鹿中原,其中利好便是從龍之功。
這是楚南公的押寶。事實上他押過的寶已有不少,項少羽和風林火山,東皇太一,劉季韓信。可惜,他終究沒能算過陸言這個天外來客。
山鬼遲遲等不到楚南公回歸,心中已經產生動搖。
楚南公莫非是死了?
誰能殺他?好像也只有東皇太一了。
可是東皇太一如果成功了,那也該有消息了才對。
現在是什麼消息也沒有,東皇太一、楚南公全都杳無音訊。
但嬴政已經如楚南公預測的那樣駕崩了,天下也大亂了,她還要不要支持劉季和韓信,從巴蜀出兵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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