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遭遇惡靈
窗子還殘破着,沒有維修,窗縫裏也還插着幾片玻璃。
隱約瞧出些之前投擲的影子,秋葉起身過去。
秦香憐見了忙問:“發現什麼了嗎?”
秋葉道:“沒有。”從窗口往外望去,只見對面漆黑一片,和所站位置相距十數丈。而在大樓上方,一輪皎潔明月高懸着。
秦香憐道:“外面怎麼了?”
秋葉道:“我出去一下。”轉出陽台。
秦香憐把陽台的燈打開,道:“去哪”?
秋葉道:“對面。”
秦香憐道:“我跟你一起去。”
秋葉道:“很快回來。”說著一腳跨上了陽台。
秦香憐嚇得花容失sè,忙問:“你、你想幹嘛?”說時秋葉已飛躍出去。連忙追出來,哪裏還有他的蹤跡?木然道:“跳過去……跳……”朝下望了望,只覺得眩暈,不由她不收回視線。
這裏可是十七樓……
月sè澄明,灑下一地清輝。
樓頂上設了幾座水塔。秋葉掠上來,只見這裏風急天高。隔熱棚和抽水泵都是青灰sè的,都有剛剛破損的痕迹。看來不久前這裏發生過激斗。他耳聰目明,一瞥之下,已看見了斑斑血跡。還好前幾天的一場大雨後,就一直是晴朗天氣,沒有把血漬沖淡。他就又飛身掠起,燕子一般,尋找源頭去。
肖菲菲也許不是在卧室被殺,而是先在外面遇害,才被搬運回來,所以她的身子裏插滿了玻璃片……但是,為什麼要這麼做?那個秦淑玲又去了哪裏?
幾個起落,他索進了一戶傾頹的空宅內。隱約聞到幾縷夜來香幽香,夾雜着許多穢臭。他步入中庭,只見裏面滿院狼藉。而在右首的一桿晾衣竹上,又吊著一條三寸來長的猩紅汗巾,迎風招展,就取了下來。
看看周圍,回想當時情形,彷彿歷歷在目,跟着打鬥痕迹,他把目光轉移到了房頂上。翻上房頂,一眼就見到一灘凝固的血塊。走過去摳下一些,捻了捻,湊到鼻子前嗅,嗅了一會,從袖子裏取出一個小袋子。採集幾片,仔細包好。
左右看了看,又在左後方的飛檐處發現一片飛刀,倒插着,像是被誰故意丟在了那裏。他拾起來,試了試刀鋒,又另外取出一個小袋子收好,納入袖裏。然後坐在屋脊上,點起煙來抽。知道這裏是激斗的終結地,沒有什麼可找的地方了,就轉身離去——
秦香憐正踱着步子,好像很不安的樣子。越是一個人在家裏久等,悶着這一層渾濁空氣,想起姐姐前些ri子的遭遇,就越來越心驚膽寒。
忽然,秋葉躍下陽台,嚇了她一跳,倒退一大步。等到看清楚,她又連忙恭迎過來,緊張地問道:“怎、怎麼樣了?有收穫嗎”?
秋葉微微點頭,見她仍是那麼俊俏,只是少了三分自來的憂慮,添了一絲天生的jing明。
秦香憐見他點頭,鬆了一口氣,緩過神來,微笑問道:“收穫了什麼?”
秋葉不回答,往裏走去,像是在翻找什麼。轉去了客廳。客廳里大致掃了一眼轉望廚房。
廚房砧板旁斜倚着一柄廚刀,廚刀旁邊立着的冰櫃已經通上電。
沒有猶豫,他直接進廚房,也不停頓,直接伸手扳櫃門。
秦香憐起初看着只是漫不經心,不解秋葉的意思,見他對自己不理不睬,就知趣的沉默。等跟來到廚房,見他直接開啟冰櫃,竟然一下子緊張起來,悄悄地遠離他,退了出去。
秋葉不在意,只專心打開冰櫃。誰想櫃門一開,一個微涼身子就溜了出來,溜進了他懷中——裏頭原來竟藏着一個女子——竟是秦香憐。
與門外的秦香憐一模一樣。盈盈柔潤,香軟酥骨。
如果秋葉遲遲不來,她必定是香消玉損了。
秦香憐見狀,不慌不忙,指着秋葉懷中女子,好奇而悄聲地問道:“秋葉先生,這人是誰”?
秋葉沒有回答,因為考慮到名節,把她從懷中攙扶起來。
門外秦香憐見秋葉不回答,不知道他的意思,問道:“怎麼了?”
秋葉緩緩伸手去拿廚刀。
“秦香憐”慌了神,知道堅持是愚不可及的,就一邊退後一邊委屈道:“您怎麼拿刀起來了呢?是針對香憐嗎?為什麼呢?”
秋葉握住刀柄。
“秦香憐”退到窗前,想要尋找逃跑的機會,就指着另一個秦香憐,含淚地道:“香憐知道您想做什麼,可她才是假的,她才是……”說到這裏,秋葉把刀拿了起來。
知道徒勞,不逃即遭殃,她右腿一蹬,從窗口倒飛出去——
秋葉見她很快的隱沒入了無比的黑暗,也不追擊,慢慢地擱下了廚刀。
秦香憐沒有昏厥,自從被秋葉微微托住,她就睜開了眼。這時見“秦香憐”遁去,她柔弱的道:“她走了”。
秋葉道:“嗯。”
秦香憐道:“她是惡靈?”
秋葉道:“我扶你去客廳。”
秦香憐道:“謝謝。”沒有得到解答,到了客廳,她又問:“是不是她害死姐姐的?”
秋葉道:“不清楚。”
秦香憐擦去眼角邊剛剛凝結的淚屑,在椅子上坐下。秋葉見她身子冰涼,就取了一塊毛毯給她墊上。
秦香憐道:“為什麼那惡靈見了你反而跑了?”
秋葉道:“不清楚。”
秦香憐道:“她害怕你……是不?”
秋葉道:“不知道。”
秦香憐微微垂下螓首,緩緩地道:“為什麼……為什麼要放過她呢?”
秋葉:“……”
秦香憐微弱地道:“為什麼……”
為什麼呢……
在這個受詛咒的人世間,人與惡靈,絕對對立着,形同光明與黑暗,黑夜和白天——
她忽然倦意上涌,想沉沉睡去……
做一個不好也不差的夢。
廚房裏所剩素材不多,秋葉削了幾片薑片,加紅糖慢慢熬了碗湯水,與秦香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
夜風吹進,像是要把這裏襯得更靜,更清閑,更祥和。
“對不起”,秋葉道。
秦香憐奇怪,轉望他一會,道:“對不起……什麼?”
秋葉道:“沒什麼。”
他的這個道歉是否多餘?他是否又是個多愁善感的人?
一進門就覺出了另類氣息,並往隱藏的壁櫥和冰柜上注視。為何他還要留她在這?莫非他利用了她?利用她引出它?
紅石灘外一夜之間,抹殺了七十八條人命,他難道不是鐵石心腸?
等到湯水熬好,他盛了一碗來,道:“有點燙,我先放在茶桌上,等合適了你再喝。”
秦香憐微微點頭,道:“嗯。”
秋葉走去窗邊,要點上煙,但想了想,就算了。
秦香憐道:“剛剛你去哪了?”
秋葉道:“去找線索。”
秦香憐道:“是這樣……我還以為你發現了惡靈,急着趕過去。”原來她這麼想,之前那惡靈一開口可是先問有沒有收穫。
秋葉道:“不是。”
秦香憐道:“那有線索了嗎?”
秋葉道:“沒有。”之前他可不是這樣回答惡靈的。
秦香憐嘆了一息,道:“是這樣。”又聊了一會,她忽然好奇,就問道:“狩靈師都抽煙喝酒嗎?”
秋葉記起了姚文儷,道:“也有討厭抽煙的。”
秦香憐道:“你抽煙幾年了?”
秋葉道:“四年。”
秦香憐道:“四年前你幾歲?”
秋葉道:“累了就回去睡。”
秦香憐糾正道:“我是問‘歲’,不是‘睡’”
秋葉微微搖頭,道:“湯喝好了,就回去睡吧,我在這裏守着。”
秦香憐微微頜首,也知道再問就失禮了。喝了湯,就轉回卧房,歇下了。
這裏秋葉拿出條汗巾,卻不是剛剛拾到的猩紅,而是素白。也好像是個女子的,上面綉着一個雋秀的“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