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回來正好
紀荷貞大概是心裏有事兒，所以也並沒有留意到自己的外甥媳婦似乎面帶愁容。
正聊着，有人來報，說新人到了。
眾人看向門口處，裴之年和譚沫沫新服加身，並肩走了進來。
裴之年一表人才，樣貌和品相在兩家人中都是拔尖的。
他身邊穿着婚紗的譚沫沫比他矮了大半個頭。單是這樣看上去，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賓客們都站了起來，裴之年並沒有邀請自己的任何好友，他在蘇城的好友本來也不多。但這場婚事，說白了就是權宜之計，他不希望浪費朋友們的感情。
閆樺身邊正是花枝招展的方綺芝，閆樺低聲問道：「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國際著名鋼琴家譚紫瑤嗎？」
方綺芝紅唇微勾，柳眉一動：「噓，小聲點兒！你大概不知道，譚紫瑤是譚家的養女，眼前這一位是譚沫沫，譚家的親生女兒，只是聽說從小在國外療養……」
「啊？有這回事？我們一直以為……」
「別說了，小心讓老夫人聽到……」
雖然兩人都壓低了聲音，但是總共現場也沒有幾個人。
所以幾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裴之年娶的不是大名鼎鼎的譚家千金，而是一個眾人都沒有聽說過的姑娘。
賓客都不是傻瓜，這還不明白嗎？
譚家肯定不願意譚紫瑤嫁給裴之年，所以不知道從哪裏找了一個野丫頭來頂替。
但是礙於老夫人紀荷貞的威嚴，誰都沒敢多說話。
紀荷貞眼不瞎，耳不聾，縱然聽到了這些，當場也不好發作。
她轉頭朝方綺芝的方向瞥了一眼，方綺芝看到，閉了嘴。
「奶奶，我們回來了。」
走到跟前，裴之年開口說話。
譚沫沫本來緊張得不行，都不知道先邁哪條腿了。
就在這時，感動自己冒汗的小手被一隻微涼的大手握住了。
譚沫沫倒吸一口氣，感到自己那顆漂浮不定的小心臟，立馬就安定了。
裴之年握住她的小手，這才發現這個小丫頭手心裏都是汗。
他不禁握得更緊了一些。
接下來就是證婚儀式，婚禮是西式的，手下人替着張羅的。
如果按照裴家的傳統，應該是舉辦中式婚禮才對，但是老夫人紀荷貞對這個婚禮並沒有投入太大心思，所以就任由他們去了。
而裴之年就專門交給了別人去準備。
牧師站在台中央。
「裴先生，您是否願意娶譚沫沫小姐為妻，從此以後無論是富貴、貧窮，健康、疾病，都和對方相愛相依，直到死亡把你們分離？」
裴之年頓了兩秒，望着眼前矇著白紗的譚沫沫，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恍惚了一下子，她白紗之下的容顏，讓他忽然想起了另一個人。
一個深藏在心底碰不得的人。
「我願意。」
「譚小姐，您是否願意嫁給裴之年先生為妻，從此以後無論是富貴、貧窮、健康、疾病，都和對方不離不棄，直到死亡把你們分離？」
譚沫沫聽着這莊嚴而簡短的誓詞，竟然有一剎那的感動。
多麼美好的承諾和誓言，可惜，她和眼前這個男人站在這裏，竟然不是因為愛情。
「我願意。」
譚沫沫隔着白紗望着眼前的裴之年，說出了三個字。
牧師說：「請新人交換戒指。」..
交換完畢，牧師又說：「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聽到這裏，裴之年和譚沫沫都是一愣，還有這一出！
底下有幾個親戚起鬨：
「快親一個！」
「之年害羞了啊！」
「是怕小新娘害羞吧！」
譚沫沫正尋摸着怎麼逃避這場尷尬。
緊接着，就看到白紗之外一張男人的臉俯身而來，她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微涼而柔軟的唇就已經落在了譚沫沫的唇上。
譚沫沫嚇得忘記了呼吸。
這個男人……怎麼都不打招呼的？
他竟然當眾吻了她！
雖然隔着一層白紗，但是他嘴唇的觸感還是讓譚沫沫頭皮發麻。
像是一道閃電劈中了她。
兩秒鐘，裴之年鬆開了她。
然後掀起了她的遮臉的白紗。
剛剛被親過的譚沫沫還有點兒頭暈，此刻小臉一片緋紅。
*
婚宴時間其實並不長，裴之年帶着譚沫沫給各位親戚敬酒。
各位親戚都維持着基本的教養，不敢隨意亂問新娘什麼。
第一杯酒自然是敬老夫人紀荷貞的，紀荷貞從來不喝酒，於是裴之年給她倒了一杯茶，而自己端起了酒杯。
「奶奶，這杯我敬你。沫沫就要進裴家了，以後還請您多多包涵她。」
譚沫沫也端起了自己那杯茶，恭恭敬敬地端起來：「奶奶。如果我有什麼做的不好的，還請您多多教導！」
紀荷貞端着這杯茶，原本是真的喝不下去。
可是見這兩個孩子都這麼客氣和真誠，她也就勉為其難，不想讓兩位新人難堪。
她深深地望着譚沫沫，對她說道：「我們之年是個好孩子，不管外人怎麼看他，不管你父母怎麼看她，你既然肯嫁過來，那麼就要真心對他。」
譚沫沫竟然覺得有些感動，老夫人是真的疼愛裴之年啊。
明明不喜歡她，卻還是這樣識大體，沒有刻意刁難她。
不過誰知道呢？
說不定對她這麼禮貌，是因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
譚沫沫腦袋裏轉了山路十八彎，想到了所有自己看過的狗血豪門偶像劇橋段。
裴之年聽到奶奶這樣說，心下也是十分感動。他知道，奶奶是妥協了。
譚沫沫回頭看裴之年的時候，裴之年也恰好在看她。
譚沫沫有些不好意思，趕緊逃開目光，望着紀荷貞：「奶奶您放心，既然嫁給他，我就是他的妻子。會努力維護他、幫助他、照顧他。」
裴之年聽着譚沫沫這番說辭，眼底閃過一抹笑意，演的還挺到位。
紀荷貞沒有再說話，把杯中的茶喝了。
下一杯酒是敬方綺芝。方綺芝在人前很大方，沒有用茶，直接讓人倒了酒。
她笑模笑樣地打量着眼前這一對，對裴之年說：「沒想到之年就這麼結婚了。你二弟斯辰這兩天忙着論文和考試，估計要晚些才能回國，他很遺憾不能參加大哥大嫂的婚禮。話不多說，祝你們小兩口恩恩愛愛，早生貴子！」
「謝謝媽。」裴之年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譚沫沫也學着裴之年倒了一杯酒，裴之年看見了，沒有阻止她：「謝謝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