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不是遊戲
“有聲了？”
宣陽愣了愣，突然蹲下身去，似乎是又將耳朵湊在了音響邊上，突然就被震的耳膜一疼。
一句戲腔唱詞伴隨着卡帶的滋啦音效，無形之中更是增添了幾分驚悚詭秘的效果，聽得所有人都是脖頸一涼。就連先前已經向後走了好一陣的鄭白蕭都是硬生生站在了原地，整個人走也不是，回去也不是，臉色相比之前又是黑了一個度。
[“花落水流紅，閑愁萬種，無語怨東風——”]
青衣婉轉的戲腔莫名帶了幾分尖銳，不知是不是這音響的音質太差，聲音又開得太大。總歸是讓他猛地抬手捂着耳朵，一時間腦袋裏都是嗡嗡作響。
“宣陽老師，你沒事吧？！”宋橙當即也是被這音響的巨大音量給下了一跳，幾乎是一邊捂着耳朵一邊去把地上的宣陽給拉了起來，“這聲音怎麼突然這麼大啊……”
不止是他們，就連兩邊的攝像老師都是被震的耳朵一麻，直播畫面頓時都是鏡頭一晃，兩位老師似乎也是想要抬手捂住耳朵，卻被身上沉重的設備壓得不能有更多動作。
楊亦抬眼看着台上，就見這名青衣邁着碎步，扮相精緻，於一眾煙霧之中現了身。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距離太遠，就連這個身影都是模模糊糊的，讓人看不清楚。
“小宣，這又是什麼東西？”何露露嚇得夠嗆，那音響的聲音對耳朵直接就是一種摧殘，“你能不能先讓他停下？”
宋橙一聽就是一陣皺眉，就連自己心裏都是稍微有點不舒服。抬頭看着剛剛被自己從地上拉起來的宣陽，就看見他拍了拍自己的耳朵，臉上有些疑惑:“啊？”..
何露露一愣，更是快速的將自己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宣陽看了她一會兒，眉頭似乎皺的更深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好像聽不見。”
“不會吧？？”宋橙大驚失色，“宣陽，宣陽？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她甚至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在喊，那音響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這邊還在驚慌着，就聽見身後傳來了楊亦的聲音。
這聲音不知怎的聽起來好像有些急切，“導演，音響麻煩關一下。”
而節目組收音的鐵片剛才無巧不巧的正是被他放在了這音響的底下，聲音一起，率先受到波及的除了宣陽，就是坐在屏幕前面戴上耳機的安導演。
這會兒他正揉着耳朵，那用來收音的耳機已經被他放在了控制台上，滿臉的痛苦面具顯得無比猙獰。
“誰控制的音量？！”安平成氣得腦袋上的捲毛都炸起來了，“聲音放這麼大幹什麼？想吵死誰？？”
“導，導演……”一名女生開了口，看起來年紀不大，穿着節目組的衣服，像是一個新人。“音量控制在我這裏，但是我剛才什麼都沒做！絕對沒有人調節音量！！”
“那這是幹什麼？見鬼了？？”安平成掏着耳朵，疼的齜牙咧嘴，還想要再訓幾句，突然被旁邊的人拽了一下袖子。
“安導，你小點聲。”拉着他的人是副導演張清，“你忘了之前場地負責人不是和我們說過……要避諱鬼這個字嗎？”
“對，還拉着我們磕頭燒香的……”另一個女工作人員看起來是有些害怕，縮了縮脖子，“反正神神叨叨的，還是遵循一下吧，不然聽着心裏怪害怕的。”
“咱們出來工作的人，還信這些？”安平成這會兒似乎是有些火大，“別給我扯什麼神神鬼鬼的，這劇本，這劇本不都是你寫的嗎？！”
他抬手指着剛才說話的工作人員，“蘇編劇，我希望你有點職業素養！”
女人聞言一愣，也只能點了點頭，默默的坐了回去。
先前的新人小心翼翼的調低了音量，看着編劇不太好看的臉色，好像是想要說什麼卻都欲言又止，只能也是默默的低下了頭。
她抽出空來看了一眼正在直播着的大屏幕，猛的就被上面刷出來的憤怒表情給嚇了一跳。
【@牛奶煮泡菜：節目組聲音放這麼大幹什麼？考慮過耳機黨的感受嗎？】
【@楊1111：嚇死我了，手機都給我扔出去了。】
【@菠蘿罐頭：救命，我好像聾了。】
【@小鄭小鄭：不會是故意的吧？突然放這麼大的聲，是不是就想嚇人呀？】
一句評論雖然人名也沒有帶，卻愣是讓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幾分含沙射影的意思。
【@vivian：現在啥事都得帶上宣陽是吧？不給你哥洗廣場嗎？還有空看直播？？】
【@木瓜不好吃：我真的笑死，是路人看了都要說栓q的程度。】
【@高貴路人：容我說一句，宣陽好像是真的沒有必要傷敵八百自損一千，明明他才是最慘的那個好吧？】
【@小落：都別笑了，被這種音響突然震一下很難受的，是不是應該叫個暫停啊？？】
【……】
直播畫面中的場景未免有些狼狽，許多桌椅都已經倒了，零零散散的堆在周圍。宣陽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長舒了一口氣。
“沒事嗎？”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手掌握住了自己的肩膀，像是用上了幾分力，讓他不得不注意。
剛一抬頭，正對上了楊亦緊張的臉色，幽深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臉，看得他莫名有些不自在。
“沒事……”他晃了晃腦袋，拍了拍有些發疼的耳朵，“你呢？還好吧？”
楊亦搖了搖頭，目光之中的凝重半點兒都沒有削減，眉頭緊皺着，似乎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才鬆開手來。
不知怎的，他竟然從這個人臉上看出來了幾分自責。
“這地方沒那麼簡單。”楊亦調整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耳機和擴音器，緊皺的眉頭並沒有半點想要放鬆的架勢，“大意了。”
宣陽聽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至於吧楊老師，雖然說這是個工作……倒也沒必要這麼緊張。”
他放下揉耳朵的手，“你就當是個遊戲，玩就行了。”
話音剛落，就見楊亦的手驀地伸了過來，他下意識的垂頭去看，就見他直接抓住了自己的麥往下一扯，一時間湊得極近，那聲音更是壓低了的，從自己耳側響起。
“從現在開始，它已經不只是個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