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師侄中毒,師叔救
皇帝一驚:「最貧窮的一個縣?」
而在天楚所有的郡、縣中,上河縣卻是唯一一個完成稅收的縣。
這逆天的反差,讓皇帝不敢置信。
他搖搖頭,否定:「不可能。如此貧窮,怎麼可能徵得夠九成的稅。
是不是為了應付朝廷,搜刮民脂民膏才有這批稅?
其他地方,為了征夠今年的賦稅,搞得民不聊生,百姓怨聲載道。即便這樣,也征不夠。
但如此貧窮的小縣城,居然完成了今年的稅收,怕是連老百姓的骨頭,都啃完了。」
太監低頭,不敢妄自猜測,「這個……老奴不知。」
頓了頓,似是想到什麼,又道:「對了皇上,萬大人不是江陵郡上河縣人士嗎?不如,過問一下萬大人?」
皇帝挑眉,「萬枝盛?」
太監:「對,丞相大人。」
垂眸想了想,皇帝吩咐道:「去,把萬愛卿傳進宮。」
當萬枝盛趕到御書房之際,天已經黑了。
一進書房便是匆匆撥袖下跪,「臣,萬枝盛,叩見皇上……」
皇帝:「免禮,起身吧。」
萬枝盛直起身子,「皇上急召老臣進宮,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皇帝拿起桌上的卷宗,一邊看着,一邊問:「萬愛卿,聽說,你老家在江陵郡上河縣?」中文網
萬枝盛眼底掠過一絲不察覺的情緒,但又稍縱即逝。
「回皇上,是的。」
奇怪,皇帝怎麼突然打聽起他的老家來了?
皇帝說:「朕在青雲寺居住的這半年裏,政事暫由太子打理,朕不過問。
這次太子胡亂修改政策,把往年一成的賦稅,提到了九成,把民間搞得烏煙瘴氣。
但朕今天過目了上稅錄,發現了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今年所有的郡、縣中,只有你的老家上河縣,能完成這個稅收。」
萬枝盛大吃一驚,「有這事?」
皇帝:「萬愛卿,你要知道,上河縣,可是我們天楚最貧窮的一個縣,地方官府,哪來的能力,能繳納如此多稅?」
萬枝盛聽出弦外之音,「皇上的意思是……」
皇帝吩咐道:「朕命你偷偷徹查此事,看看上河縣縣官有沒有通過壓榨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才獲得這批稅銀。無論結果怎樣,如實上報朕。」
太監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其實為了上交今年的稅銀,何止一個地方官府壓榨百姓,要不然,最近民間怎麼到處出現擾亂。
只不過,上河縣壓榨得厲害了點。
這上河縣的縣官,在這種情況下強出頭,怕是要吃大虧了。
…
次日。
宮中。
祥寧宮——皇后寢宮。
楚天賜渾身不爽,疾步而入。
「參見太子殿……」下。
路邊的宮女太監給他請安,他無情喝了句:「滾。」
「把萬丞相的女兒萬慄慄,從名單里剔除……」
端坐在院中的皇后祝清蘭,正擼着一隻灰白色的貓。
旁邊候着自己宮裏的丫鬟和嬤嬤。
祝清蘭正和心腹張月聊着宮中選秀一事,身為太子的兒子就進來了。
話被打斷,老嬤嬤張月默默退後兩步,委身站着。
祝清蘭望向兒子,氣定神閑,眼神溫柔,滿含母愛,「皇兒這是怎麼了?」
雖然母子倆相差十八歲,但是看上去,就像姐弟倆。
楚天賜在母后對面坐下,煩躁地倒了半口水喝后,就開始抱怨:「還不是因為徵稅的事,父皇要拿兒臣開刀。」
他越想越氣,「母后,今年徵稅提高了九成這事,明明就不是兒臣提出來的,父皇只罵兒臣一人,兒臣不甘心。
而且,兒臣之所以強行修改徵收政策,還不是聽了母后和丞相大人的建議。
沒想到的是,和當初料想的一樣,真的出事了。」
說到這,楚天賜的眼神慌了,他握住母后的手。
「怎麼辦母后?父皇一定拿這件事質疑兒臣的治理能力,將來會不會不把皇位交給兒臣?
雖然兒臣身為太子,但從小到大,兒臣都能感覺得到,父皇並不喜歡兒臣,還非常的厭惡。
如果兒臣因為這個錯誤被廢了太子頭銜,那豈不是讓老大佔了便宜?
父皇只有兩個兒子,兒臣要是被廢,那這江山日後就是楚晉平的了,兒臣不甘心,不甘心吶!」
祝清蘭勾唇一笑,又冷,又滿是譏諷。
「呵,晉妃母子想騎到咱們頭上?做夢呢。
皇兒,母后早就告訴過你了,大皇子這輩子是不可能當得了咱們天楚的君主。
晉妃是北晉國的公主,她兒子有一半的北晉血統,避免將來大皇子有反骨,讓天楚歸順北晉,所以,你父皇防着他們還來不及呢,會主動讓位給他們?
皇兒啊,你不用擔心,屬於你的東西,沒有人拿得走。
你是唯一符合儲君人選的,哪怕你執政出錯又怎樣?你父皇沒得選了。」
楚天賜鬆了口氣,沒有威脅到他的太子頭銜就好。
他不解問:「對了母后,為什麼你和丞相非要提高九成的徵稅?兒臣一直想不通這個事情。
這個政策,是兒臣執行的,因徵稅而把民間搞得怨聲載道,對兒臣的聲譽並不好。
母后和丞相難道不擔心因為這個事情,將來百姓反兒臣稱帝嗎?」
祝清蘭順着貓背的毛髮,目光沒有焦點地望着某處,幽幽開口:「皇兒,將來你就會知道,母后和丞相為什麼這麼做了。之所以這麼做,肯定是有我們的想法。」
楚天賜煩躁道:「母后,您是不知道,兒臣這個福星,當得有多憋屈。明明是給咱們天楚帶來好運的,但接二連三發生的,都是對兒臣對朝廷不利的事情。
尤其受徵稅這個事影響,父皇都不相信兒臣能給咱們天楚帶來好運了。
要不是不少人見過當年的祥瑞之兆,怕是根本都沒人信,兒臣就是天楚未來的福星。」
祝清蘭眼神一狠,恨恨道:「什麼福星災星,本宮從不信這些玄乎的東西。」
當年,她與麗妃同日產下皇帝的孩子。
她比較幸運,生的是皇子,還比麗妃生得早。
奇怪的是,當晚,皇宮上方天變異象,被國師定為是祥瑞之兆和不祥之兆。
天變異象后,國師第一時間找到她,告訴她,她生的孩子將來會給天楚帶來災難。
唯一破解命格的辦法,就是把她的兒子送到民間,永不入宮。
反正就是,要麼立即送走,要麼立即殺掉。
殺掉?她怎麼可能手刃自己的孩子。
送走?不可能,她生的可是龍子,將來是要爭儲君的。
她不僅要當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她還有使命在身。
所以,送走不可能。
並讓她大義滅親,那更是不可能。
國師還告訴她,麗妃誕下的是天女,是天楚未來的福星。
笑話,她辛苦誕下的皇子,憑什麼被當成災星,而她最痛恨的女人的女兒,卻成了福星?
不,她不甘心!
於是,當晚她首先就是斬了妖言惑眾的國師,再讓自己身邊的易容高手易容成國師的模樣,去殺了麗妃的女兒。
失去女兒的麗妃,當天晚上就跳井自盡了。
好在那天晚上皇帝不在宮中,不然,死的就是他們母子倆了。
時至今日,皇帝都不知道,害死麗妃母女的是她祝清蘭。
時至今日,皇帝都不知道,真正的國師已死,他廢掉的國師是她的人。
不過這個秘密,已經隨着真正的國師之死,永遠煙消雲散了。
誰也別想奪走她費盡心機得到的一切……
又敘了一會後,楚天賜要離開祥寧宮。
「娘娘……」張月附到祝清蘭耳邊,耳語兩句。
經提醒,祝清蘭這才想起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訴兒子知道。
「皇兒,你不是還沒有娶太子妃嘛,母后給你物色了一位。」
一聽說娶太子妃,楚天賜表情抗拒,「可是母后……」
祝清蘭沉下臉,不悅:「那沈厚光的女兒沈傾城有什麼好的?
你要明白,秦家軍不在咱們的陣營,就是那沈傾城長得再國色天香,也不能要。
養虎為患啊,皇兒,你可懂?」
楚天賜語氣委屈又倔強,「可是母后,兒臣就是喜歡她。」
祝清蘭:「那沈傾城是有幾分姿色,但還不至於讓你淪陷的地步。
皇兒,你要是見了母后給你物色的這位姑娘,你就知道什麼叫國色天香了。
她叫萬慄慄,是萬丞相的女兒。本來是要進宮參加選秀的,母后打算剔除她的名字,讓她嫁你。
萬丞相年輕時候,可是絕頂美男子,他的女兒萬慄慄,母后前兩天見過了,姿色比那沈傾城好太多了。
萬家是跟咱們同一陣營的,娶萬慄慄能鞏固萬家與我們的關係,萬慄慄,是最合適的太子妃人選。」
楚天賜不屑:「她怎麼能和傾城比呢,傾城可是定遠大將軍的女兒,兒臣要是取了傾城,秦家軍能不為我們所用?」
祝清蘭嗤笑一聲:「呵,我兒,你想得太天真了。
那秦家有多頑固,你知道嗎?
他們一輩子只忠誠於皇帝,在皇帝退位之前,不會選擇其他皇子站隊。
也就是說,等你坐上了帝位,他們才忠誠於你。
總而言之,在你沒登基之前,是利用不了秦家軍的。
與其花費精力去抓那些沒用的東西,倒不如鞏固好萬丞相這棵大樹。
萬枝盛,和朝中其他大臣不同,有他指點,皇位將來非你莫屬。」
「對了,」祝清蘭又道,「殿試不是快考了嗎,爭取把前三甲拿下,新人想法多,有他們當你幕僚,你的陣營會多一條不一樣的路。」
楚天賜:「兒臣知道了,倒是有個叫祝修的,有狀元潛質。有意思的是,此人好像也是丞相老家那邊的人。」
祝清蘭:「是嗎?既是丞相的老鄉,那更應該拉攏到我們陣營了。」
楚天賜眼神一狠,「不管是誰,只要不是加入老大的陣營,本太子都不把他當威脅。但要是不為我所用,反而幫老大,那本太子就不客氣了。」
…
這天晚上,連笙在後院搗鼓她的藥材時,突然就感覺鼻子一陣溫熱。
緊接着,就有粘稠的東西,流出鼻子。
聞到銹腥味,連笙知道,自己這是流鼻血了。
她放下手頭的東西,抬手,微微抹了一下鼻子。
當她看向指腹時,上面已多了一抹血跡。
看到血跡,連笙的心突然緊了緊,她搖着頭自言自語了起來:「師父不是給我治好病了嗎,怎麼又流鼻血?」
難道,師父瞞着她,並沒有把病治好?
或者,她的這個病,根本沒得治,師父不想讓她難過,才不告訴她?
次日,忙完了衙門的事務后,連笙坐在書房裏,看着她的計劃本發獃。
此時,她盯着的是計劃本的最後一頁。
上面,有寫着「身世」這兩個字。
當然,這兩個字她是用火星文代替的,避免別人看她的計劃本,知道她寫了什麼。
但在她眼中,自動浮現的是「身世」倆字。
看着上面的文字,連笙心不在焉。
她在想,她的市長夢還沒完全實現呢,也還沒有帶領她的子民發家致富。
而且,也還沒有讓上河縣成為榜樣縣,
連李蓮生的身世,還沒有處理好,她不想死。
可如果得了絕症,那她就必死無疑了。
「唉~天要亡我,是嗎?」
連笙長長一嘆。
這是她穿越到這個地方后,第一次嘆氣。
「大人!大人!」
一官差的聲音,人未到,聲先到。
連笙收起愁緒,詢問道:「怎了?」
官差:「外頭有個人,自稱是大人的師侄,他說要求見大人您。不過那人好像中毒了,剛說完話就倒地不起,嘴唇顏色很黑。」
師侄?
屠司鳴嗎?
身為師叔的連笙,立馬起身快步往外走,可見她對這個比自己大幾歲的師侄,還是挺上心的……
不久之後,屠司鳴被抬到了後堂的一張木板床上。
連笙坐在床邊,一邊觀察着屠司鳴的臉色,一邊給屠司鳴把脈。
屠司鳴身穿白衣,臉色卻比衣服還白。
嘴唇很烏,跟炭似的。
之前扎伊兒在後堂擦桌子,好讓自己不至於是個只會吃沒事幹的閑人。
看到屠司鳴被抬進來后,她就候在一邊看着。
面紗上那雙大眼睛,無辜又明亮,還閃爍着好奇和擔憂。
這時看到連笙收手,她忙問:「公子,這位仁兄沒事吧?能救嗎?」
連笙點了點頭,「嗯,能救,我現在就給他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