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曲水流觴(一)

第十七章 曲水流觴(一)

“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一片整齊的問安聲響起,原是皇後娘娘攜着鎮北王妃出現了。

“王妃安好。”

有一些等級不夠的,也給鎮北王妃行了禮。

“好了,不必拘禮。今日的賞花宴是樂安的主場,讓孩子們在這裏玩兒吧,我在旁邊的園子裏叫人搭了戲台,姐妹們不如隨我一起去看幾場戲去吧。”

皇后不耐煩跟這麼多人閑話,早早的叫人請了戲班子,準備從頭到尾聽戲,這樣也能少說幾句話。

“還是皇後娘娘想的周到。”

一群人拍着馬屁跟着皇後娘娘走了,臨走之前還各自給自家孩子使了幾個眼色。

瓊華台分東西兩處,宴會開始后便會用透光不透明的屏風相隔,除了設置曲水流觴的水道,只留一垂花拱門相通,是為男女眷分別招待所做。

但其實也只是意思一下,烿朝男女大防並不算嚴格,因而這種屏風也並不高,常人起身便能看向對面,只人落座之後方能遮擋視線。

這些都只是禮儀所在,走個過場而已。.

“陽春三月,桃花時節,瓊華台特意種了這滿園桃花,望諸位看着還歡喜。之前各位想必也都逛得累了,不如坐下歇歇、用點吃食,再配上曲水流觴助助興如何?”

宴會多半都是這一套,在座的自然都應聲說好。

“本公主喜愛桃花,看着這滿目桃花便覺得歡喜,不如今日就以花草為題吧!”

樂安公主說完了開場白之後,接過小太監遞過來的特製小木碟,在上面放置了一個琉璃小盞,裏面盛着不會醉人的葡萄甜酒。

一手扶着廣袖,一手將小木碟放進水道里,讓它漂浮在水面上,指尖輕輕推動,木碟盛着琉璃盞順流而下。

一般貴族之間的宴會都有這個項目,叫做曲水流觴。

大家對着樂安公主的方向拱手致意,然後分坐水道兩旁放置好的矮榻上,桌上放了些時令瓜果,在酒杯緩慢前行的過程中,笑談閑聊。

酒杯很快在一位貴女面前停了下來,小太監將水道里的酒杯取來遞給那位貴女,只見那貴女將琉璃盞中的酒一飲而盡,抬頭略帶些哀怨之色的看向屏風另一面的男眷那邊。

“春寄愁思來,花開人清減。”

正與樂安公主說話的沈雲舒愣了一下,這詩作的,怎的帶着一股春閨怨氣?

其餘貴女也愣了一下,也是沒想到這宴會剛開始就有人來這一套,是誰這麼沒腦子,敢掃公主的興?

霎時間宴會上靜了一瞬。

紀欣怡看向作詩的那位貴女,差點沒被嘴裏的糕點噎着。

那膽大包天敢在宴會開始就掃公主興緻的貴女不是別人,正是她表舅舅家的表姐韓若冰。

她表舅舅今年剛升任著作郎,勉強有了可以上朝面見天子的機會。而她這位八竿子遠的表姐,也是因着她舅父家的小表妹剛剛髫齔之年,還不能出門參加宴會的關係,才勉強蹭進了皇家的瓊華宴,卻沒想到居然這麼不知分寸。

紀欣怡趁着眾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趕緊起身,“若冰表姐可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這詩作的怎的一股子傷懷之氣?今日這景兒極好,開場詩可不興是這個調子,不如欣怡幫表姐改一下如何?”

韓若冰之前一直注意着男眷那邊的動靜,這時經紀欣怡提醒,好像也反應過來自己的詩作的不合時宜,趕忙對紀欣怡討好一笑。

“是我煞風景了,勞煩欣怡表妹了。”

紀欣怡臉上笑嘻嘻,心裏已經要罵人了。

她就是迫不得已救個場,作什麼詩她也沒想好啊!

“我看不如就改成‘春日鴻雁來,花開寄鸞箋"如何?”紀欣怡靈機一動,盡量將韓若冰的詩句改成了不那麼傷懷的。

反正就算她詩句作的一般,公主也會給她個面子把這事情過去的。

韓若冰聽了紀欣怡改動的詩句,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嘴角。

這位紀家表妹,是拿她給男子寄鸞箋的事情取笑嗎?

有不少知道一些事情的貴女,用帕子擋着嘴輕笑。

“甚好,表妹這一改,活潑了許多。”韓若冰極其尷尬勉強的應和了一句。

沈雲舒、文沛菡和樂安公主的三顆小腦袋,也都同一個步調的轉頭詫異的看向紀欣怡。

韓若冰給陸明哲寫情詩的事情,他們這個圈子裏誰不知道,沒想到紀欣怡居然當著韓若冰的面說的這麼直白。

而且紀欣怡什麼時候還有了用詩句嘲諷別人的本事了,她可向來是跟着自己的舅舅驃騎大將軍韓晉學得一身舞刀弄槍的好本領,不甚喜舞文弄墨的。

“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們相信么?”紀欣怡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樂安翻了她個白眼,“信,你的作詩水平什麼樣誰不知道!不過你那表姐怎麼回事兒?”

紀欣怡無奈的嘆了口氣,“我那表姐,前些日子不是看上了尚書令的嫡子陸明哲嘛,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做了許多小動作,人家卻始終沒有表示。

之前你們沒來的時候,大家都在賞花,那陸明哲和太常卿家的嫡女江暄妍聊得甚是投機,我那表姐大概是被醋意沖昏了頭腦,才會這樣沒分寸。”

還有一點她不方便在這裏說。

她那個表舅舅,一天就知道到處逢迎拍馬,還曾動過讓韓若冰進宮為妃的心思。只是前幾年皇上也不曾採選秀女,所以他也不確定皇上近幾年會不會準備選秀,所以這心思也就是稍稍動了一下便歇了。

可是雖然只是簡單的提了一嘴,她那個表姐卻被嚇得提起了心。

皇上如今雖然也神武威猛,但是到底不算年輕了,韓若冰少女情懷,還想着嫁給一個俊俏少年郎,於是便開始急於為自己定下一個完美的夫君,這樣即使皇上選秀,定了親的也是不必參加的。

只不過,她仗着自己有幾分顏色,便有些心比天高了。

那可是尚書令的嫡長子,她爹不過是個小小的著作郎。她雖然姓韓,卻只是韓家旁系,韓家的資源分不到多少,在帝都的公子小姐的圈子裏,韓若冰只能勉強在圈子的外圍遊離。

陸明哲若是沒有見她的心思,韓若冰根本沒有機會與尚書令的嫡長子接觸,更遑論嫁給人家了。

不過她那表舅舅也真是夠不着調的,女兒初次進宮都不知道好好教教規矩。竟然身處皇家內院,眼睛還只黏在一個男人身上。一點兒大局觀都沒有,扭扭捏捏的做那勞什子傷春悲秋的小家子姿態。

要不是因為韓若冰是她外祖母那邊的親戚,出了事還要去惹外祖母心煩,她才不幫忙解這個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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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是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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