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過繼為子?
在崔祐忽然拜她的時候她就有這種預感,可親耳聽到還是將葛清寧驚的耳中嗡鳴渾身無力,只能靠在門框支撐自己別倒。
崔祐見她如此心有不忍,可依舊不得不繼續說道:「程夫人,崔某知道你疼愛孩子,但你放心,阿魚若得首肯就是我和君華的兒子,我們必會視他如世間珍寶,大郎二郎有的阿魚絕不會少半分。」
「程夫人,此事知道不該為難於你,可君華到了如今時候,除了替她解了這個心愿,我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能讓她醒過來了。她身體不好,又有心結,要是今天熬不過去就真的熬不過去了。求你看在你與君華的姊妹情,和子晟的份上,求你割愛,將阿魚讓給君華吧。」
崔祐也是逼得沒法子了才不得不開口提出這麼無禮的要求,可不這麼做還有什麼辦法了,他想不到其他能讓君華重燃活下去的希望了。
只有君華一直說很像阿狸的阿魚了,只有他這一條活路了。
緩過神來的葛清寧心口阻塞難以呼吸。崔祐的話很過分,但如他所言,連她也想不到其他讓霍君華活下去的希望了。
越是如此想葛清寧就越是慌亂無措,見崔祐依舊跪在那滿臉痛苦的看着她,明明什麼都沒做錯的葛清寧平白生出些負罪感來。
葛清寧雙手壓在門框上揮手怒視,憤恨道:「崔侯,我一直將你視為可靠友人,可你不能如此逼我!」說罷葛清寧不敢多看一眼崔祐的神色,拉開門跑了出去,連霍不疑叫她她也不敢停步,只想趕緊逃走。
可當車夫問她是否要回府的時候,葛清寧要回去不管的話又哽在喉中說不出來。
半晌,緊閉的馬車內傳來帶着哽咽哭泣的聲音:「去東宮找仲老爺。」
沒有了樓王二人在,程承在東宮越發如魚得水,每日早早去東宮又至入夜才回來。
葛清寧從來不會來東宮找程承,怕打擾了他的正事,故而當程承聽人來報新婦來見時,他是有些慌得,忙辭了太子便離了東宮。
上了馬車見到的就是葛清寧伏在膝上一言不發,一句問她如何的話還沒出口,察覺程承來了的葛清寧立刻撲進他懷中,險些兩人一起摔出馬車。
「發生了什麼?莫慌,有我在了。」程承關上車門將葛清寧攬在懷中,一遍遍輕拍她的肩頭給予她力量安撫。
程承不比程始健碩,亦不如程止高大,或許是幼時家貧程母偏心的緣故,比起兄弟可以說得上是單薄瘦弱了。但就是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人,不算寬闊的懷抱總能給予葛清寧無限安定,因她知道,不管她做什麼他都會陪她,哪怕做的事不算對,走的路不平坦。
葛清寧不敢看他,緊緊環着他的肩膀失神看着隨着顛簸而晃蕩的車簾。「霍君華快死了,她報了霍氏一族的仇,於她來說這世上就沒什麼值得她煎熬受苦留戀的了,她不想活了。」
「霍夫人她......」聽聞此消息的程承也是有些驚的,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所有人都知道她這些年來身子虧得太狠,全靠恨意不甘在熬日子,如今凌氏死絕了,她的恨意散了,她的日子自然就更少了。
以為葛清寧是為友人將逝難過的程承安慰道:「你莫要難過,生死有命,霍夫人她......哎,你莫多想,或許霍夫人的福氣比你想的深厚,她能從孤城那樣的大難中躲過死劫或許這次也會一樣。未到最後難定生死,你既是擔心她,我陪你去杏花別院等着可好?」
「躲過死劫.....」葛清寧默默念着這四個字,心中沉悶難言,她要如何說躲過死劫之法啊......
程承敲擊車門要車夫往杏花別院去,可當車夫說他們剛從杏花別院出來時程承起了疑惑,尤其是發覺新婦始終不敢抬頭看他,那疑惑就變得更加強烈了。
「夫人,發生了什麼?」
葛清寧越發貼近程承的懷中,未語淚先落,抽泣道:「夫君,霍君華活不下去了,崔祐說只有讓阿魚替代阿狸陪在霍君華身邊這一個法子了。夫君,崔祐求我將阿魚給他們。」
「什麼?!」程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問道:「是給他們?還是讓阿魚陪在霍夫人身邊?」
葛清寧抹淚道:「是給他們,崔祐說他會和霍君華將阿魚視作親生子,要阿魚一直陪着霍君華。」
那便是過繼送子了......
怎麼捨得啊。若是過繼出去,今後阿魚便是霍君華的兒子,哪怕見到生身之母也要以叔母稱呼,只認霍君華為母。
阿魚是葛清寧辛苦懷胎險些送命生下的,從出生起就一直被抱在懷裏養着的寶貝,不是某樣器物,那是葛清寧的命啊。
「拒絕吧。」程承抬手抹去葛清寧臉上的淚水,微笑道:「你為他們做的夠多了,如果非要你痛苦一生和霍夫人的性命中做抉擇,那我只能做個自私的人,為夫者當為妻考慮。你不願去做無情之人便由為夫去,你說不口的話我替你去說。」
窩在程承懷中葛清寧沉默不語,車輪轉動中再次回到了杏花別院。
只是這次一打開車門,見到的就是霍不疑等在門外。
臉上是褪了血色的白皙,見門開悠悠抬頭,那雙眼睛裏有太多讓人看不懂的東西。就像寒潭底藏着的影子,分不清,看不透。
葛清寧不敢下車去看霍不疑,只將帘子揭開一條指縫大的縫隙。她甚至希望霍不疑如崔祐那樣跪下求她把阿魚給霍君華,這樣的逼迫下她可以多些底氣拒絕,可霍不疑一言不發對此不說一個字,叫她的心更加煩亂。jj.br>
程承拍了拍葛清寧的手要下去,葛清寧卻忽然抓住他的手不動。
程承安撫道:「別怕,子晟是懂事的孩子,他會明白的。」
可葛清寧的手卻沒有鬆開,低頭望着鞋子一言不發。
馬車停了很久,不管是裏面還是外面都沒有一點聲音,四周只有馬匹的鼻息聲在顯示這並不是靜止。
最後,霍不疑擠出一抹微笑拍了拍車轅道:「秋風涼,叔母記得穿暖些。」
說罷又退回原地,等着嫋嫋來送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