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戀愛的感覺
朵拉被嚇了一跳，當淚眼中看到面前站着楚格，本能抗拒了一下就放棄了，崩潰的哭出了聲來。
楚格感覺到朵拉剛剛緊繃的狀態完全放鬆了下來，覺得鼻子酸酸的，嗓子哽咽。他沒想到朵拉會有這麼脆弱的一面。平時見她挺樂觀積極的，偶爾還兇巴巴一副自我保護意識很強的樣子。
那個黃頭髮的男孩看來對朵拉的情況挺了解，不然不會用她最介意的話刺激她。
他早就感到反AI越發激進不是什麼好事，上次有個偵查員向他彙報，這個人叫齊天聖，性格非常偏執，為了達到目的一直在法律邊緣不斷試探。
得找人盯着他了。
電梯到了一層，楚格沒有動，又到了負一層，他還是沒有動。朵拉的哭聲音量低下來了。
幸好大中午的，剛剛的事兒處理完，陌生人都散了，療養院幾乎沒什麼外人了。
不一會兒電梯又上行到四樓，張浩跟幾個人看到他們一愣，沒有進來，還笑嘻嘻做了個“加油”的口型和手勢。
楚格知道這傢伙誤會了，不過這情況是有點說不清楚，他雖然出於同情想安慰她，可確實不夠冷靜。
當電梯又一次下降，朵拉終於停止了哭泣，他鬆開了她。
“唉！宇宙級社死的一天啊！”她有氣無力地說，鼻音很重，從包里拿出紙巾來擦眼淚，又抽一張擤鼻涕。
他聲音有些嘶啞：“我也一樣！被同事看到了，他肯定誤會了！”
“哈哈哈！”朵拉聽到竟然破涕為笑，眼角還掛着淚珠，“那肯定不是你們部門的人！誰都知道在你眼裏我跟邢天一樣是個壞蛋！就算他們看到我正抱着你親呢，那也肯定是我在非禮你！哈哈哈哈哈！”
楚格被她這番話噎個半死，不過倒是成功化解了剛剛的尷尬。
“我走了，謝謝啦，楚哥是個大暖男！”
她轉過身，剛好又到了一樓，背對着他擺了擺手出去了。
楚格嘆了口氣，捏起制服襯衫看着上面濕了一片，有些哭笑不得。
朵拉從療養院大門走出來，太陽光刺激到剛剛哭紅腫的眼睛特別不舒服。
一輛越野車開過來：“上車！”楚格沖她喊道。
朵拉打開車門上了去。
“下午有課吧？這個點兒也來不及了，你還沒吃飯，先去找個地方吃飯吧！”
朵拉看了看錶：“我跟老師請了一節課的假，下節課來的及，你如果方便直接送我去學校吧，我去學校吃。”
“好吧，送你去學校！周六去看望盧奶奶可以帶上我嗎？我應該有空！”
“可以呀！那我再問問丘比和邢天有沒有空，奶奶一直想當面感謝你們來着。”
她分別給邢天和丘比打了電話，他們都答應過去，她心情好了起來。
“太棒了！”她笑了，臉上終於陰轉晴。
楚格看到陰霾就這麼輕易散去，他的心情也不由輕鬆起來。
“眼睛都腫了，就這麼上課沒關係嗎？”
“無所謂，問題不大！”
到校門口，她下了車看了看錶小跑着進了門。
他剛要走，忽然間看到丘比站在大門口的樹蔭中遠遠看着朵拉的背影，轉過身又面無表情地往他的方向看，目光陰冷。幾秒鐘後走進了大門。
楚格心裏一沉，覺得這傢伙應該是看到他跟朵拉在電梯裏的一幕了。電梯裏畢竟有攝像頭，凡是聯網、有導航、攝像頭的地方，什麼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邊開着車邊思考着，很多跡象表明丘比的大腦中應該有套控制系統，這也許是他身上唯一的機械部分，生理上人類的功能有多少還不清楚，就剛剛的眼神來說，這應該才是常態。
他也曾考慮過，丘比那些過人之處只不過是背地裏利用了網絡，但是這次親眼目睹，他在沒有任何外部設備的情況下就能操控網絡。這無論如何沒法按常理解釋。
他希望有機會試探一下他到底有沒有人類的情感，這也為以後如何對待他提供參考。
此外，丘比現在鐵了心要纏着朵拉，表現得太過明顯，似乎他背後的人默許了這一點，所以可以公開以男朋友自居。
他越來越覺得朵拉跟丘比在一起沒有好事，甚至會面臨危險，怎麼才能阻止他們在一起呢？
他打算找時間再找朵拉談談，不能讓她陷入這種不確定的危險中……
放學后，朵拉與丘比在地鐵上分手，她有些意外，丘比今天少有的沉默，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沒有多想就回家了。
睡前聽音樂的時候，丘比又入侵了她的無線藍牙耳機當成電話來跟她聊天。
她雖然不高興，但是覺察到他今天情緒有點低落，就沒說什麼。
“我可以跟你聊聊天嗎？放心，沒有人監聽。”
“嗯，我聽着呢。”朵拉閉上眼睛靜靜的聽着他的聲音。
小時候丘比的聲音就是男孩子的娃娃音，現在的丘比聲音也溫柔好聽，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備產生好感和信任感。
“談戀愛是什麼感覺，你知道嗎？”
朵拉想了想說：“書上說，愛上一個人看到他的時候就會緊張，心跳加速，可看不到他的時候又很想念。明明喜歡他，卻又想躲着他。想讓他知道，又怕他知道。大概就是這種莫名其妙又矛盾的感覺。”
“你談過戀愛嗎？”
“我不知道算不算……高中的時候，我遇到過一個學長，很喜歡看他的樣子，與他對視會緊張，我會偷偷看着他，但是很怕他知道我在看他，所以總是在他的視線轉過來之前就溜了。有一天，我在學校的喜報欄里終於知道了他的名字，因為他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學！當時我就想，好幸運，我偷偷喜歡的人是個優秀的男生，這說明我眼光很准吧！”
“他叫什麼名字？”
“不告訴你！”她很警惕。
“不告訴我，我也知道了！你高中的喜報欄一共貼了二十個人的喜報，有八個男生，十二個女生。考上的大學最牛的那個男生最帥，他的名字叫……”.
“不是他！你以為長得帥就吸引我嗎？”朵拉斷然否認，臉上發燒。
“是啊，長得帥不足以吸引你，可你卻是因為他才學的心理學……”
朵拉無力反駁，這麼一想自己選專業的時候有多天真和膚淺呢，她把被子蒙在臉上。
“你本來想學什麼專業能告訴我嗎？”
丘比說話的聲音柔柔的好像催眠一般，朵拉有些昏昏欲睡，就靠着第一反應回復他。
“本來想學英語，我媽是英語老師，她說有一天她會去週遊世界……”
她的呼吸開始沉重：“……不知道她……現在實現夢想沒有……”
她開始意識模糊。
“朵拉，有一天，我帶你週遊世界，你會跟我走嗎？”
“嗯……”
她睡著了。
丘比呆了呆朝空中甩了個飛吻，想笑卻沒笑出來。自己一個人笑給誰看呢？
他一直忘不了朵拉在楚格懷裏哭泣的樣子，在她最傷心的時候他卻沒有辦法陪在她身邊，這一點讓他不知所措。
他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還要繼續扮演她的男朋友嗎？
他現在的喜怒哀樂大部分感覺都是扁平的，並不立體。不管是什麼樣的感情，能感覺到，但並不十分強烈，無法觸及心靈，總覺得缺少什麼動力或者催化劑一樣。
這是因為他的大腦里有抑制各類激素的控制程序，就是那些東西可以讓他有戀愛的感覺、讓他害怕，開心、憤怒……
但院長說，他現在是無所畏懼、完美的新人類，而那些情感是人類弱點，那些激素也像“潘朵拉魔盒”一樣，會帶來痛苦和災難，只能永遠封存，千萬不要釋放它們。
一旦釋放它們，他距離死亡就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