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禮物
花月臉受了傷，一點都沒影響到她開開心心地過生日。
李文水盯着她，忍不住嘲笑：“心真大啊心真大。”
花月翻了個白眼，朝着廚房的方向喊：“舅......”
李文水立刻捂住她的嘴：“行，舅舅錯了，行嗎？”
笑意從眼睛裏漾開，花月貼着李文水的手掌點點頭。
花國棟端着兩盤蛋糕出來：“月月，把蛋糕送去同學家。”
木花巷一共就那麼幾個跟花月同班的孩子，不管誰過生日，蛋糕都要互送一份。
花月點點頭，慢吞吞地出了門。
她家離宋子路和李柱的家最近，所以先去了他們兩家。
宋子路跳着出來接蛋糕時，以為自己看到了鬼：“這是你畫上去的？”
花月把盤子一遞，瞟着他臉上的青紫傷痕，學着他的語氣：“你臉上也是畫上去的？”
成。
宋子路這還有什麼不理解的。
“你這也是被人揍的？”他揚着聲音問。
誰會沒事揍這個軟綿綿的小姑娘。
花月哽了一下，慢騰騰地說：“那我比你強點，我是自己摔的。”
宋子路噗嗤一聲笑出來：“比我強哪一點，蠢一點？”
一天之內，花月已經聽到許多次“蠢”這個字了。
她怒不可遏。
伸出小腳就踢到宋子路的腿上，轉身就跑。
宋子路手上還端着蛋糕，痛呼一聲在身後罵：“上次告狀的仇我還沒報呢，你給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
花月氣哼哼地跑回家。
花國棟又端了一大盤蛋糕過來：“去給薄宴兄妹送去。”
花月僵了一下，支支吾吾不想去：“爸爸，你去吧。”
花國棟看着她花花綠綠的臉，心疼得不行。
他耐心解釋：“是不是怕他們笑話你啊，沒事的，薄宴哥哥很懂事的。”
他懂事個屁！
就他笑得最嚴重！
花月撅着嘴，站那裏不想動。
花國棟嘆了口氣：“月月啊，咱們可不能像別人那樣看不起他們啊，這兩個孩子實在命苦，有一天沒一天的過着，尤其是薄宴，自己還是個孩子，還要拉扯着妹妹......”
“我去就是了。”花月接過爸爸手裏的蛋糕，轉身向門外走。
她怕再不去，爸爸又要把那些陳年往事再嘮叨一遍。
她都能倒背如流了。
四月底的傍晚，天邊出現魚鱗雲，一大朵一大朵地飄在空中。
木香花開得正艷。
花月在門口磨蹭幾分鐘，才握着門上的鐵環敲兩下。
是薄心田來開的門。
她站在那裏，神色倨傲，看到花月的臉時，諷刺地笑：“原來小蠢貨是你啊。”
花月垂下眼睛。
她敢踢宋子路，卻不敢反駁薄心田。
前世的薄心田，少年時期有一個打架兇猛的哥哥，長大后，打架兇猛的哥哥成長為一個許多人都要巴結的大佬。
衝著她身後的靠山，花月都不敢惹她。
她抿着唇把蛋糕遞過去。
“誰要你的東西？”薄心田撇着嘴，“我怕吃了變的跟你一樣蠢。”
花月今天對“蠢”這個字，格外敏感。
她想把蛋糕砸薄心田臉上。
不要就不要，反正她自己喜歡吃。
花月端着蛋糕默默轉身。
“哎，小......”薄宴雙手揣着口袋走出來，剛喊出一個字，花月就忍無可忍地轉過頭。
如果薄宴真的把後面兩個字喊出來，她一定一定會把蛋糕呼他臉上。
她真的會！
薄宴哽了兩秒，聲音硬生生轉了個彎，他眼睛彎下去，含着笑聲說：“花月——”
花月那口氣一下子就咽了下去。
伸手不打笑臉人。
即使那人笑里藏大砍刀。
她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等着薄宴把話說完。
薄宴樂不可支，發出低低的笑聲，一邊笑一邊懶散地開口：“生日啊。”
花月點點頭，把蛋糕遞過去。
薄宴低頭瞅着她手上的草莓蛋糕，彎着唇角說：“哥哥不愛吃這些，自己吃，啊。”
這是在委婉地拒絕了？
花月也不勉強，反正他們兄妹兩個也不愛跟別人來往。
她轉身想走，木香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有幾片飛到她的頭髮上。
薄宴眯了眯眼，喊住她：“花月，哥哥送你件生日禮物吧。”
“哥！”薄心田生氣地跺腳。
薄宴淡淡睨了她一眼，一個字都沒說，就讓薄心田住了嘴。
他視線移到花月不忍直視的臉上，盯着看了兩秒，又移到旁邊的木香花上，忍住笑意：“等着啊。”
花月聽話地點頭。
薄心田怒氣沖沖地盯着她：“我哥哥永遠是我哥哥，誰也搶不走。”
花月莫明其妙地看着她，誰想跟你搶哥哥了？
這個世界上，最牢不可破的，就是血緣關係。
她看着那個從院中走出來的少年，心緒恍惚。
“吶，看看喜不喜歡？”薄宴掌心躺着一個木雕的小龍。
花月屬龍。
這是特地為她準備的？
不可能吧？
小龍雕刻的栩栩如生，身上被打磨的很光滑，肉乎乎的，可愛的不得了。
花月怔怔接過來，指尖不小心蹭到薄宴的掌心，他怕癢似地握成拳，垂到身側。
小木雕看着小，但是拿在手裏，很有份量。
薄宴看着她專註地盯着小木雕，明顯很喜歡的樣子，眉眼淺淺地彎下去，慢條斯理地說：“哥哥拿來練手的，就送你了。”
哦，原來只是練手用的。
花月終於露出了重生回來的第一個笑容。
對薄宴的。
“謝謝薄宴哥哥。”
她把蛋糕往前面遞了遞：“請你吃蛋糕。”
薄宴恍了一瞬，笑容不似平時那樣玩世不恭，帶了些認真，他低頭看着花月，壓着氣息說：“哥哥奶油過敏，花月自己吃。”
花月點點頭。
一手端着蛋糕，一手握着小木雕，慢慢向家裏走。
晚霞透着魚鱗雲灑在小姑娘身上，如夢如幻。
“哥，你什麼時候隨手雕的小龍？”薄心田生氣地問。
薄宴盯着小姑娘慢慢消失的身影，瞥了薄心田一眼，淡聲說：“你把人家欺負的那麼慘，哥哥還不得為你賠禮道歉？”
“我哪有欺負她？”薄心田抱着手臂靠在門上。
薄宴嗤了一聲，輕彈她的額頭：“還想瞞哥哥？”
他看着薄心田的表情，納悶地問：“怎麼就這麼看不慣她？”
薄心田哼了一聲：“大不了我這陣子不欺負她就是了。”
她不欺負，可沒說別人不欺負。
薄心田冷冷地想。
薄宴笑了下，又睨了她一眼：“下次過生日，哥哥也幫你買個蛋糕，好不好？”
“謝謝哥哥。”薄心田笑眯眯地蹭到薄宴胳膊上。
薄宴拍拍她的頭髮，視線又移到早已看不見人影的路上。
-
花月把木雕小龍放到書桌上，她順着窗欞看向已經漆黑的夜空。
回來不過短短几天，事情便已經與前世大有不同。
前世她沒有因為玩滑板受傷，也沒有收到薄宴的禮物。
雖然不知道命運為什麼這樣安排，但是她願意接受。
不過就是重新來一遍。
她不貪心，她只想好好陪着爸爸、舅舅和舅媽，然後完成自己的理想，成為一名老師。
別的，她再不強求。
今天過去，花月13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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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過去，花月走進教室，全班都默了一瞬。
一旦其中一個人開始笑，整個班就開始笑。
張思思捂着嘴看她，眼裏全是吃驚：“花月，你幹嘛去了？”
花月早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隨便他們笑。
她輕聲說：“摔的。”
張思思掰着她的臉左右看：“我的乖乖，你不能這樣糟蹋自己的臉啊。”
“會長好的。”花月彎起眉眼看她。
杏眸含笑，彎成月牙，浮着水光。
張思思也怔了一瞬，喃喃開口：“花月，等你再長開些，應該可以和薄心田比一比。”
花月笑了下。
等她長開了，薄心田也長開了。
不過，到時候她們已經不在同一所學校了。
“我新買的連環畫兒，要不要看？”花月從書包里掏出西遊記。
張思思擺擺手：“我不感興趣。”
花月剛想拿回來，眼前一閃，書被一隻手拿到上面。
“吼吼，難怪成績上不去呢。”宋子路顛着手上的書，得意地笑着。
花月站起來去搶：“還給我。”
這是新買的，她都沒來得及看幾頁。
“不給，告狀精。”宋子路轉身就跑。
花月也不追，就站在位子上，提醒他：“宋子路，你會後悔的。”
“我後悔什麼？”宋子路把書塞進自己包里，“後悔搶晚了？”
花月笑了下，淡定地坐回去。
見她這樣，宋子路心裏到是有些發毛。
放學后，他一把扯住花月：“你打什麼主意呢？”
花月看着他，輕聲說：“你把書還給我。”
“不還。”宋子路把包舉得很高，“你上次為什麼要幫薄心田他們？”
花月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為什麼要去扯人家頭髮？”
宋子路怒火蹭一下冒出來：“那是因為她總是用頭髮甩我臉！”
“摸人家手呢？”花月明顯不太相信。
“誰摸她手了誰摸她手了！”宋子路炸了，“是她自己伸過來，叫我幫她看手相的好嗎？”
他簡直要氣炸了！
堂堂一世威名，竟然要毀在這個臭丫頭手裏。
花月頓住，“真的？”
她還沒等宋子路回答，又接着問：“你會看手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