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封泉番外」這就是我的愛（四）
國家大劇院音樂廳，人坐的很滿，墨文坐在最前面的位置，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乖乖地像個學生，前排的燈光落在她的身上，她身上帶着一種研究學術的人自帶的疏離。
一個人坐着的時候，墨文往往安靜而沉默，她的思維里有各種未解之謎，但這次，她有點莫名的緊張。
墨文其實也參加過不少晚宴，也接受過不少招待，但是此時此刻她還是第一次覺得有點緊張，她的雙手交握放在腿上，不知道封泉現在是什麼情緒。
想想，她都有點心亂。
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基本都是些有權有勢有地位的人，他們年齡都不小了，不過一個一個都認識墨文。
“這不是墨文小朋友么，來聽演唱會啊。”
“墨文，你們不認識啊，清北天才少年……少女，從高中就非常出名，到了現在已經發佈過不少研究成果了。”
“不好意思，麻煩一下，能給我簽個名么。我小孫子原來不愛學習，但是他自從崇拜你之後，回家都自己寫作業都不用我們愁了。”
周圍的人墨文也認識一些，有些在電視上見過。
墨文微微地笑了笑，她很禮貌地幫忙簽名，簡單地交談兩句。
她本來不善交談，不過封泉在這裏，這些人都會聽到封泉的歌聲，想到這裏她莫名就不覺得其他人的聲音煩躁了。
晚會開始。
前期的表演墨文都在認真聽，可是她發現這些優美的聲音貌似不能夠在她腦海里留下痕迹，隨着時間的推移她越來越擔心封泉，因為她知道封泉的創作力並不是很好，而且那個男人一直在故意刺激封泉。
萬一封泉沒有表演好，這將是封泉又一個陰影。
封泉和那個男人的表演排的很近。
當那個男人上台的時候，台下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墨文身邊的人低聲說。
“是羅傑爾德啊，這次還是專門把他請回來的，他是我們國家的驕傲。”
“聽說這次他要彈奏他最新譜的樂曲。”
因為這個男人，今天這裏才爆滿，因為這個男人，台上台下都有不少的記者，這個害死了封泉母親毀了他家庭的兇手，站在聚光燈里，被掌聲和讚美包圍着。
周圍都是掌聲，只有墨文冷着臉，她在到處找封泉，她好想抱抱封泉，告訴他，他不是一個人在這裏。
傑羅爾德優雅地上台，穿着體面的燕尾服，深邃的眼神中帶着一抹憂鬱，他坐在鋼琴前抬了抬手，台下的掌聲都整齊地消失，他溫柔地笑着，在聚光燈下閉上眼睛。
“我這首曲子，是寫給我的愛妻的。縱然全世界質疑造謠，但是我愛她。我對她的愛讓我譜寫了這首曲子，我對她的愛，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
他溫柔的話語讓全場安靜下來。
接着，他的手指輕觸琴鍵，優美的鋼琴聲從他的手指下傳出，這個歌聲極其悲愴，剛開始就讓人心口一震，冰冷的琴鍵跳躍出絕望的聲音，彷彿開場就燃起了大火。
有人站在火里聲嘶力竭，面臨的是生死離別，那麼多不舍都在瘋狂的琴音一下，彷彿他在奔跑，他死死地追啊想要拯救愛人，卻沒有拯救到——
琴聲落下時，大廳內隱隱傳來了悲哀。
生死離別總是能夠催人淚下……
傑羅爾德眼睛下也有晶瑩的淚珠，這讓現場悲痛的情緒達到了頂峰，墨文雙手抱臂眉頭蹙的很緊，她不明白什麼是愛情，但是她感覺這只是在描述一場悲劇。
像是一個旁觀者，寫着悲痛的情緒，如果深愛，怎麼能讓對方葬身火海而自己只記得抱着鋼琴離開，如果深愛，怎麼捨得讓自己的孩子痛苦悲痛……
“太假了。”
墨文淡淡地說，她的聲音被淹沒在現場如雷的掌聲里。
傑羅爾德緊緊地閉着眼睛隱藏悲痛，但是他實際上是在努力剋制住自己要笑的情緒，他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的得意。
看吧，人的感情是可以被操控的。
鋼琴只是一種工具而已，他會創作的藝術，不需要真實的感情也可以表現出最巔峰的狀態，那個封泉，雖然是他的兒子，但是一張臉有什麼用？
封泉將黯然失色，這個時代，他老去了，但是他仍舊是最棒的。
傑羅爾德離開之後，就是封泉表現。
很明顯這是故意的，在傑羅爾德大師級的表演之後，一切都將黯然失色，而且很明顯，在這個男人表演之後，很多人都想要離開了，他們本來就是為了欣賞傑羅爾德的鋼琴聲而來。
墨文身邊也有兩三個人要離開。
封泉就在這種繁華落幕一切只剩下落寞的時候走上來，他穿着燕尾服，藍眸冰冷，身子修長帶着一種高貴的疏離，他緩緩走上台，他能夠看到台下的人在往出走。
這代表着欣賞他演出的人，很少，這代表着大家對他沒有期待。
但是無所謂。
墨文就在台下，在離他很近的地方，他能夠看到墨文，墨文也正好在直視着他。
墨文對他笑了，在鼓勵他。
墨文一直在等待着他。
墨文一直在陪伴着他……
夠了，足夠了。
還有什麼能比此時此刻更加幸福？
傷痕已經成了過去。
封泉坐在鋼琴前，主持人可能收了那個男人的錢，故意問他，“請問，您的父親剛剛演奏了對您的母親的愛的曲目。您也臨時更改了曲目，您也想表達您對母親的思念么？”
這話問的，封泉怎麼回答貌似都不對。
懷念母親是對那個男人的承認，因為那是他的父母。
不懷念，倒像是不孝了。
面對這種問題，封泉淡淡地說，“加入外國國籍，拋妻棄子任憑妻子在火海中喪生的男人，怎麼配說愛。我懷念我的母親，每一天都在懷念，而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裏，我想讓母親知道——”
“她的兒子沒有因此喪失愛人的能力。”
封泉看向台下，他的目光落在墨文身上，他的手指也落在黑白琴鍵上。
封泉說道，“我的歌曲，獻給我愛的人。如果我的愛人深處火海，我哪怕渾身燒成炭，也要救她出來。不行，我就和她一起死在火里。這就是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