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看你

一早，王心凌的生物鐘還沒有倒回來，七點剛過就醒了。

冬季天亮得晚，她拉開窗帘，外面還是灰濛濛的，天上掛着一輪淡淡的彎月。

王心凌已經三四多天沒見過唐博文了，昨天給他發消息也沒回。一想到這裏，她又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機翻聊天記錄。她剛打開微信，就看到對話欄多了個小紅點。

唐博文：醒了嗎？

發於十分鐘前。

王心凌一愣。她分明記得唐博文是個連綵排都會踩點到的人，竟然這麼早醒了？

王心凌：醒了。

唐博文：看樓下。

王心凌心裏忽然湧上某種猜測，期待又不敢相信。她把腦袋探出窗外，往下一看，就找到了那輛熟悉的大奔，還有倚在車邊的熟悉的人。

唐博文怎麼來了？

王心凌顧不得那麼多，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換了衣服就往樓下跑。

唐博文老早就聽到樓道里「噔噔噔」的跑動聲，他看着王心凌朝自己跑過來，不由得彎了眉眼。

「你怎麼來啦？」王心凌跑到他面前微微喘氣，小臉泛着誘人的粉色。

「你不是沒辦法去BJ嗎？來接你。」唐博文低頭理了一下她鬢角散下的碎發，露出小巧的耳朵。

王心凌抿着唇低下頭，語氣里有些埋怨：「那你開了多久的車啊？這麼遠，你一個人開多不安全。」

「沒有啦，我白天在休息區睡了好久的，拒絕疲勞駕駛。」唐博文笑嘻嘻地順她頭頂的黑髮，一點兒也看不出疲態。

王心凌才不信他避重就輕的鬼話。從BJ到這裏一千七公里，不開二十多個小時是絕對不行的。他就這麼一個人，一路上不知道多無聊呢。

唐博文看出來她有些生氣，做作地清了清嗓子：「哎，那有什麼辦法呢？還不是某人說想我？我千里迢迢來了連抱一下都……」

話音未落，身前的小人兒已經撞進他懷裏。

唐博文拉開羽絨服，把她整個兒裹到衣服里：「穿這麼點兒就下來了，不冷啊？」

王心凌被他包得嚴嚴實實，連臉都發燙，方才被風凍出的那麼點兒冷意瞬間消散了。她微微搖搖頭，鼻尖擦過他軟和的毛衣。

唐博文低聲笑起來，王心凌清楚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顫：「我這幾天第一次這麼開心，挺值，謝謝你。」

王心凌的心臟不自覺地顫了顫。

因為見到她，所以高興嗎？

不行不行，這樣太容易讓她胡思亂想了！

「你……」王心凌把腦袋從他衣服里探出來，費勁地仰頭，剛好看到他清晰流暢的下頜線，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吃早飯了嗎？」

「還沒。」唐博文低下頭，下巴正好磕在王心凌的額頭上。

「啊……」王心凌把腦袋往後略微縮了縮，「鬍子扎到了……」

幾天忙碌下來，唐博文實在沒顧得上刮鬍子，下巴已經起了些青茬，看起來多了幾分潦倒的帥氣。他瞧着她一臉委屈的樣子，笑得更歡了，甚至還惡劣地湊過去又在她腦門兒上蹭了蹭。

王心凌被他緊緊抱着躲不開，一不注意又被他得逞，整個臉漲得通紅：「你、你怎麼這樣……不抱了！」

唐博文依言鬆開她，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好了好了，不弄你了，那不帶我去吃早飯？」

王心凌搓搓額頭，噘着嘴好半天，最後輕聲應了。

王心凌就近找了家麵館，帶着唐博文找了座位坐下。

麵館不大，就在街角的一個小店面，室內簡單地擺了四五張桌子。煮麵的爐子就擱在店門口，煤氣罐一開，白蒙蒙的水汽瞬間騰起來，和清晨未散的霧色融成牛乳狀。不過半分鐘，繫着圍裙的胖廚子把面一撈，順利出鍋。放調料的手法也是爐火純青，鹽和味精隨便那麼一撒，再潑上一層火紅的辣椒油，最後舀一勺黃豌豆，嫩綠的蔥花點綴上去，色澤鮮亮，香味四溢，一碗小面把這茫茫白霧盡數化作了人間煙火。

正值早高峰，吃面的人不少，多數是饞嘴的上班族和附近小區出門買菜的老年人。唐博文和王心凌的對面就一前一後坐了兩個打扮時尚的老太太，她們大概是熟識，在這裏偶遇，扯着嗓門聊得熱火朝天，一如這座城市的張揚與恣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