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花簪的手段
她是……
宋雨柔一時間有些愣住。
仔細想了一會,才在多年前的記憶中想起了眼前這個女人。
那時她還是宋家小姐,有一日家中來了客人,說是百寶商行新來的一等執事登門拜訪。
她爹爹很是重視此事,特意讓人將家中都打掃了一番,還囑咐她和幾位哥哥不要瞎鬧胡跑,小心衝撞了貴客。
「宋雨柔見過花簪大執事。」
她鄭重的抱拳,拱手,再也沒有半點輕鬆隨意。
花簪的眼眸一彎,笑道。
「我還是喜歡當年那個躲在屏風後面,偷偷說我是狐狸精的宋家小丫頭。」
宋雨柔的臉頓時通紅。
漁米兒和喜顏皆是捂着嘴,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秦然則是偷笑了一聲,這話還真像宋雨柔說得出口的,不過他也不能看着宋雨柔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笑道。
「花簪姐就別和宋姑娘打趣了,想來宋姑娘當時年少,是見花簪姐生得太美吧。」
花簪嫵媚的白了一眼秦然,你倒是會維護這丫頭,當年她聽到狐狸精這三個字,可是又氣又喜呢,但怎麼也不至於和一個小丫頭計較。
「那我就當宋姑娘是在稱讚姐姐我了。」
「喜顏,米兒,趕緊帶宋姑娘進來吧,我已經吩咐人備好酒菜了。」
「是,花簪姐。」
漁米兒小跑過去挽着宋雨柔的手臂,小聲的給她介紹着一旁的喜顏,然後又偷偷說道。
「雨柔姐姐你別擔心,花簪姐人很好的。」
「嗯,我,我知道。」
宋雨柔小聲應了一句,她實在是沒想到,秦然竟然會直接帶她來見花簪這位百寶商行大執事,整個大名府最有權勢的女人。
而且,還是在花簪知曉她身份的前提下。
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有什麼就說什麼的少女了。
宋家遭逢大難,她流落在外,數年的東躲西藏,背負着叛逆罪名,就算她性子再直,也該知曉一些人情世故了。
秦然之前提起她或許能夠長久的留在城中,或許希望就是在花簪這裏吧。
但是她也很清楚,花簪和她非親非故,若是要將她留下,絕對不會只是因為秦然的一個面子或是當年的一句狐狸精,肯定是有所求的。
而她現在,能給花簪什麼呢。
宋雨柔想不清楚,隨着漁米兒她們進了屋中。
五人圍坐在一張桌子前,花簪作為東道主,率先拎起了酒杯。
「宋姑娘,你遠道而來,姐姐我這杯酒就敬你了,希望宋姑娘以後就將你這裏當成自己家,千萬不要拘束。」
這話一出。
宋雨柔心中更沉了。
秦然則是眯了眯眼,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而且現在看來,花簪似乎已經決定了某些事情。
「多謝花簪姐。」
宋雨柔也端起酒杯,她可沒有小女兒家的扭捏,在喝酒這件事上,她在明月寨可是一等一的好手。
仰頭,一飲而盡。
花簪的眼中露出幾分滿意之色,笑道。
「雨柔,你此番進城,不知宋公子去了何處。」
「宋老二他……」
宋雨柔脫口而出,但馬上又覺得不對,連忙改口。
「花簪姐,家兄他去了王城。」
「嗯,是因為兵主教一事吧。」
花簪在說的時候,很自然的看了一眼秦然,宋雨柔也不藏掖,點頭道。
「是,家兄此番去王城正是為了兵主教之事,我宋家雖遭奸人構陷,但也不忍看着滿城百姓陷入戰火之中,被邪教所害。」
保家衛國,這幾乎是刻在宋家人骨子裏的東西。
宋禾冠從何貴那裏得知兵主教之事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決定要前往王城,將此事稟告給漢國朝堂。
雖然知曉此行必然危險,甚至到了王城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人做掉,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去了。
提起這個,秦然的心中也湧起一腔憤懣之意。
「花簪姐,宋兄剛正不阿,愛民如子,此番前去王城,當是有着壯士斷腕,一去不回之決心。秦某慚愧,不能和宋兄同行,但請花簪姐看在大名府百姓的面子上,能否讓宋兄平平安安的歸來,不要涼了有志之士的一腔熱血。」
秦然和宋禾冠終究不同。
他雖然也不忍看到大名府陷入戰火,百姓遭難,但在取捨之間,他還是需要做出最明智的選擇。
他不是大名府人,甚至不是漢國人,他做不到像宋禾冠這樣,哪怕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奔赴王城,揭穿兵主教的陰謀。
宋雨柔此刻也是期待的看向了花簪,雙眸甚至已經泛紅。
在宋禾冠決定要去王城之時,宋雨柔是萬般阻攔的,甚至二人還因為此事吵過一架,結果第二天一早,宋禾冠就不辭而別,只給她留下了一封書信。
書信上只有簡單的三句話——
大名府是爹爹守衛多年之地,大名府的百姓皆是宋家人的手足同胞。
此番前去王城,必然會有諸多危險,為兄會量力而行,儘力避免,若是能將兵主教的陰謀揭穿,死而無憾。
若為兄回不來了,就請妹妹替為兄再看一眼這生我養我的大名府,隨後隱姓埋名,遠走他鄉。
這算得上是宋禾冠的遺書。
為國。
為民。
同時他也時刻惦念着自己唯一的妹妹。
秦然默然,喜顏和漁米兒都不動筷子,有些緊張的看向花簪。
花簪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她已經不年輕了,身在其位,考慮的事情也不可能如宋雨柔,漁米兒她們這些小姑娘般簡單。
她也並非冷血,否則她就不會在這個時候見宋雨柔,或許得等到漢國王城傳來消息之時。
「雨柔妹妹,此事複雜,姐姐我能做的其實不多。」
「宋公子俠肝義膽,繼承宋將軍遺志,妾身也是欽佩不已。」
「兵主教乃百戰之地頂級勢力,我百寶商行素來與之井水不犯河水,秦然能將此消息告知與你們,已經是姐姐我能做的極限。」
她這話說的不假。
若是她和黃擎蒼真的心如冷鐵,秦然連向何貴傳遞兵主教的消息都做不到。
「宋公子此去王城,如何處理兵主教之事,是你們漢國朝堂之事,我花簪不過一介女流,豈敢插手。」
「不過……」
花簪看了一眼秦然,丙級權限的天才,但在花簪的眼中,秦然絕對不止於此。
「奴家當年對宋將軍就心中敬佩,宋公子同樣是青年才俊,若是死在了姦邪小人的手中,難免讓人覺得這世道不公。」
「我會請黃長老傳信給王城的分號,讓他們留意宋公子在王城的行蹤。宋姑娘是我百寶商行的朋友,我百寶商行接待朋友自然是理所應當。」
花簪沒有明說,但意思已經夠了。
有百寶商行負責接待宋禾冠,那游長庚的黨羽想要對宋禾冠下手,那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
花簪至少保證了一件事,宋雨柔只要願意做百寶商行的朋友,那麼宋禾冠就必然能夠平平安安的去,完完整整的回來。
但兵主教之事,她,黃擎蒼,以及百寶商行都不會插手。
這是底線。
也是規矩。
就算如此,也已經夠了。
宋雨柔立即起身,雙目通紅,無比感激的朝着花簪拱手一拜。
「宋家宋雨柔,代家兄宋禾冠多謝花簪姐的護送之恩。」
「家兄若是平安歸來,雨柔定將此事告知於他,他日花簪姐若有吩咐,我宋家兄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