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疑惑
夏日午間的太陽曬得燙人,梁竹動了動被曬到的腳指,疼得直抽冷氣,齜牙咧嘴地僵直身體試圖緩解疼痛。片刻后凝神去聽屋外的動靜,發現除了煩人的蟬鳴聲和偶爾從遠處傳來幾聲狗吠幾乎沒聽到什麼其他的聲音。
如果不是穿越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並且成了一個渾身是傷,只能躺在床上的孩子。梁竹可能會覺得這是多麼難得的一個寧靜愜意的鄉村午後時光,但現在的梁竹可沒有這份心思啊,腦子裏正百思不得其解:不就是送個葯么,怎麼就把自己也給送走了呢?
廚房裏,陸大夫老兩口正在吃午飯,碗裏是玉米面和大米一起熬的玉米粥,雖說沒到米粒可數的地步但的確是水多米少,桌上就一碟切成細條的鹹菜疙瘩。
陸大夫咕嚕幾口把粥喝完,拿起蒲扇邊扇邊緩聲問“那孩子怎麼樣了?我估摸着該醒了吧?”
“嗯,醒了,就是問什麼都只搖頭不說話,看樣子像是什麼都不記得了。我給餵了半碗白粥,又睡下了。”奶奶放下碗筷,也拿起一把蒲扇慢慢扇着回道。
陸大夫第一次為梁竹把脈時就發現這孩子有輕微腦震蕩,沒想到休養了三天居然還會出現失憶這種情況。這幾天除了昏迷不醒,脈象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也不知道這孩子是從哪裏漂過來的,按說她這傷也不算太重,應該沒有多遠才是。可這附近也沒有哪個大隊來找的呀?”陸大夫有些擔憂地說道,“我再去給孩子看看。”
陸大夫說著就往藥房走去。
“不管這孩子是從哪裏來的,到了咱們這裏不都得盡心給她治么?況且這孩子還是阿行帶回來的,也是有緣了。你過去時輕省些,那孩子剛剛睡下了!”陸奶奶在身後說道。
“知道了,我是大夫這點事還用你囑咐啊!”陸大夫皺眉故作不悅的回道。
陸奶奶噗呲的輕笑了聲,微微搖着頭洗碗去了。
前天小隊長和婦聯主任來看過一次。帶來的消息是沒打聽到附近哪個大隊有小孩失蹤的,公社派出所那裏最近幾天也沒接到報案說孩子失蹤。
這次的洪澇災害來得又急又猛,好幾個公社受災嚴重。這時候人民的注意力都在抗洪,搶救財產、莊稼,災后重建以及衛生防疫上面了。能分出去找孩子的精力和人手也確實很有限,而且這才三天的時間,沒有消息也很正常。
陸大夫這幾天也是忙得夠嗆,難得今天中午能抽空回家吃個午飯休息一下,前幾天除了回家給梁竹把脈,基本都是住在醫務室的。
藥房裏,梁竹經過剛剛胡思亂想的折騰后又沉沉的睡著了。
陸大夫給梁竹把過脈,再翻看了幾處患處后,很疑惑的發現這孩子的脈象一切正常,而且傷口都癒合得要比其他小孩快些。
“這孩子難不成是因為在我家吃得比較好?還是我的醫術又精進了?所以才好得快?總不能這孩子是有什麼特殊體質吧?”陸大夫一邊開藥方一邊想道。
“阿琴啊,我重新開了張方子,你下午按新方子熬藥啊,我先去眯一會兒,等下還要去醫務室呢!”陸大夫走到房門口才想起來對着廚房方向說道。
陸大夫作為豐旗大隊的赤腳大夫除了農忙時節要跟着下地外,其他時候還是比較清閑的,畢竟這時候的人輕易不願花錢去看病的,都是自己摘點草藥喝了了事或者就直接硬熬過去的。陸大夫這幾天忙着跟鄉鎮和公社那邊派下來的醫生護士一起處理傷患,進行災後防疫消殺,也真是累着了。
“行,方子你放桌上吧,我一會兒就熬上,你趕緊歇歇去吧”陸奶奶在廚房裏應道。
傍晚,陸奶奶在已經點起了煤油燈的廚房裏忙活,“文斌,你去看看你叔和七公回來了沒,快開飯啦~”陸奶奶對着正在藥房裏守着梁竹的孩子喊道。仟韆仦哾
“欸!,七婆,我這就去。”陸文斌應聲往外跑去。先回到自己家裏看了看,又跑到路口那裏等了一會,見還是沒人就又跑回陸大夫家。
“七婆,我叔沒在家,七公也沒見回來呢”陸文斌跑到廚房裏對陸奶奶說道。
陸奶奶正把最後一盤青菜端上桌,對文斌說:“去把手洗了,我們就先吃吧,我給他們留飯了。”
農村人沒有基本按點吃飯的說法,都是什麼時候忙活完什麼時候收工回家,忙到天黑也不回家那都是常有的事。
“七婆,小妹妹還沒醒呢?都三天了,她可比豬都能睡呀!”文斌邊喝粥邊問陸奶奶。
陸奶奶嗔怪地看了眼陸文斌,“亂說什麼呢?!妹妹她是受傷了才這麼能睡的,那是她的身體在自我修復呢,再說了她今天中午可是醒了一次呢”
陸文斌很驚訝,“真的?那您怎麼沒告訴我呢,這幾天我也在守着她呢,您太不夠意思了。”
陸文斌嘟着嘴想道,怎麼能不早告訴自己呢,還以為阿妹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會是自己呢!
陸奶奶可太知道這小子心裏是怎麼想的了,就故意逗他,“放心,雖然那孩子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你,但第二個絕對是,而且這幾天都是我在給她換藥喂飯,我拿個第一也不過分吧?”
陸文斌雖然還是有點不服氣,但還是蔫聲回道:“不過分,不過分,您這幾天辛苦了。”說完便略帶討好的笑着給陸奶奶夾了筷子菜。
陸奶奶心裏直樂呵,嘴上卻還是調侃地說道:“用得着你來跟我說辛苦啊?這女娃娃又不是你家的。”
陸文斌理直氣壯地回道“我叔撿回來的就是我家的啊!”
陸奶奶直接給氣樂了,“那小娃娃她沒有自己的家人啊?!盡胡說些什麼呢,人家裏不見了孩子不着急啊?還你家的。”
其實陸奶奶也知道陸文斌這孩子為什麼想要把這個孩子留在他家裏。
他母親在他六歲的時候去世了,父親因傷轉業在林場工作,經常十天半個月的不着家。
那時候這孩子基本都是在她家裏過的,也就是近一兩年他父親調了工作崗位,負責自己公社的山林巡查才多點時間在家。這孩子就是想多個家人陪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