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沈若冰

“寶生，你送送沈老師吧！學校水缸里的水不多了，我下午還要與你三位叔叔一起去看看樹苗情況，趕快統計出來缺苗數量給鄉里報上去，今年樹苗才能更快下來！”吃完飯高國良對正在收拾桌子的兒子說道。

“行，爸你忙你的！”高寶生道。

學校在村南，距離綠海湖泉水有兩里左右路程，村裡人都是自覺的幫老師挑水，這習慣從高寶生小時候就開始有了。

沈若冰向高寶生家人告謝，村長的小心思她如何看不到，對於高寶生她也是知道一些，村裡唯一一個去縣裏上高中，又考上大學的，不過聽說昨天跳湖了，今天看起來卻是沒有什麼異樣。

高寶生跟在沈若冰身後與她一起回學校，沈若冰沒有說話他也沒說，人家女孩子很明顯不想與他有過多的接觸，不過能夠來他們村支教，高寶生心裏還是十分感激的。

從高家灣到縣城一路沙地騎車都要三個多小時，這地方窮苦城裏人能忍受這裏的生活的可是不多，兩人一起來到學校，看到學校里有很多小孩還正在玩耍。附近三個村子的孩子中午大多都不回去，他們帶着玉米面粑粑喝幾口水中午飯就算解決，看見沈若冰回來都向她問好，沈若冰這個時候臉上卻是露出了笑容，她對每個孩子說著注意的話。

“水桶在哪兒，我去挑水！”高寶生說道。

家裏生活艱苦，今天他炸小魚看着母親欲言又止，高寶生就想儘快找辦法改善下家裏生活，趕快幫完忙他需要思考下如何賺錢，最起碼不要每頓都是蒸洋芋與玉米面粑粑了！

“我…也不知道，我才來半個月時間，上次黑娃他爸幫忙挑的水，他自己找的扁擔！”沈若冰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事兒，我自己找吧！”高寶生說著前往沈若冰所住房間旁邊的庫房，沈若冰想了下最後還是跟了上來與他一起找。

“我也很久沒有給學校挑水了，扁擔不在這裏，是不是在哪個教室？這學校的房子也太破了，倉庫里已經能夠看到藍天了，以後進入這裏可得小心，要是塌下來可就不是小事兒了！”高寶生說道。

這個庫房與老師房間是一起用土磚建蓋的，按照高寶生腦海里的記憶，這土屋最少有十年壽命了，放在後世這種危房流浪漢都不會去住的。

“還行吧！四間教室房頂也是漏雨，修過後只要下雨還漏，鄉里資金緊張，要等大翻修資金下來才行…二蛋，你有沒有看見學校扁擔？”沈若冰一邊給劉辛說，一邊詢問學校里正在奔跑玩耍的孩子。

“三年級高海濤拿去了，老師我去給你要！”孩子聽到這裏又飛奔離開了，高寶生從這孩子身上看到自己小的時候，與後世的孩子相比，這些小孩雖然物資極缺，樂觀與禮貌卻是從來不少。

扁擔找到了，高寶生挑着兩個空桶出去了。有了上午的經驗，這一次高寶生不急不躁花了兩個半小時，把學校兩個水缸全部挑滿水，看見沈若冰正在給孩子們上課，高寶生把扁擔與水桶放進庫房，就離開了。

離開學校回到家，家裏只有奶奶一人正在拉着鞋底，母親與父親一起去綠海口檢查去年新種樹苗成效去了，過幾年鄉里就會派車給這些樹苗灌溉，死去的樹苗需要挖出來重新種。高家灣就是這樣一直種樹一直治沙補苗盡量保存村子周圍樹木數量，才能保持村子不被沙漠吞噬。

高寶生因為是家裏最小的，從小就很少乾重活，即使現在村裡組織檢查樹苗，高國良也沒有讓高寶生去，今天給沈若冰挑水就算他的工作了！

與奶奶說了一會兒話，高寶生心裏想着如何能夠改變家裏的生活環境，能夠改變整個高家灣的生活環境。

高家灣沒有什麼特產，非要說特別的那就是他們村的綠海湖了。他有【倉庫】可以使用，要賺點錢養家那是容易，可是那必須離開家，如今還不是他能走的時候。

想了很久沒有什麼思路，還是先賺點小錢花吧！高寶生從家裏拿了點玉米面，再一次向綠海湖走去。來到綠水湖現在正是中午，村裡人都去檢查樹苗去了只有一些半大的小孩在湖邊玩耍，對於高家灣村民來說，綠海湖是他們兒時全部的記憶。

找了一個不錯的地方，這裏水比較深魚兒看樣子會比較多，高寶生坐在樹蔭下抓起一把玉米面扔進湖裏，然後靜悄悄的等待，過了一會兒果然有一條巴掌大的魚走過來，高寶生看到對方已經進入自己抓捕距離，一個念頭那條魚消失不見了，湖裏沒有發出任何異常響動，他自己根本就沒動彈一下。

高寶生再抓一把玉米面扔進湖裏，慢慢的過來的魚越來越多，很多魚長度超過一尺，比上午他抓的最大的魚還要大，高寶生專心抓魚，沒有一會兒就收穫了三十多條，其中一半都是超過二斤的大魚。

高寶生抓魚抓的入神，只是過一會兒沒有大魚出現他就再扔一把玉米面，身後小孩來回打鬧看見高寶生坐在樹下一直盯着湖面，卻是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等到高寶生髮現自己拿的玉米面已經扔完了，這個時候太陽已經西斜了。

這綠海湖內魚還真是不少，一個下午高寶生抓了二百多條魚，重量超過三百斤，在他的【倉庫】中只佔據了很小的一部分。魚兒進入他的【倉庫】會瞬間死亡，但是只要在倉庫中，就能保持剛放入時的新鮮。

高寶生起身就要回家，這個時候爸媽也該回來了，明天他最好能把這魚賣到縣城裏去，多少能給家裏補貼點家用。可是剛起身高寶生就感覺自己頭腦一陣眩暈，他知道這可能是自己用腦過度的原因。

雖然魚的體型重量都不算大，可是往空間送的東西多也是很累人的。怕自己真的掉進湖裏這次溺水了可能就沒有昨天的運氣，高寶生坐下來靜靜等待精神恢復。

不遠處鄰村的小孩在小路上打鬧嬉戲，他們已經放學了。看着那一個個孩子黝黑的皮膚，破舊的衣服，高寶生突然心裏很不是滋味。

上輩子他知道華夏一些偏遠地區生活艱苦，到了21世紀20年代的時候這種絕對貧困才徹底消失，而他小時候也給貧困山區孩子捐贈過衣物。這輩子讓他親自遇到了，高寶生覺得自己或許應該能做點什麼！

沈若冰為了孩子能夠從城裏來到這裏，而自己從這裏出生長大，有能力為家鄉做點事情而不去做，那就太自私了！

對於未來如何打算，高寶生想了很多，如今還是先把【倉庫】中的魚先賣掉，先改善下伙食，如果每頓只吃洋芋與玉米面粑粑，營養怎麼能跟的上！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開始西落，空氣不再變的那麼燥熱，很多村民開始來河邊挑水，高寶生起身就要回家，剛轉過頭就看見沈若冰站在他的身後。

“沈老師什麼時候來的？下午飯吃過沒有？”高寶生自然的打着招呼，沈若冰臉上依然沒有多少表情。

“吃過了，回學校路過這裏歇一歇！”沈若冰說道。

高寶生看到沈若冰的樣子，他對此再理解不過。用後世話來說，就是美女自我保護症，不願與太多異性有太多的交流，這也算是一種本能。

“沈老師放着城裏的好日子不過，到這貧瘠的沙漠地帶，卻是不容易！這裏的孩子都想着有一天長大可以離開！”高寶生說道。

如此美麗的女孩，在高家灣不出半年，肯定變了樣子。沈若冰能來支教對高家灣來說很重要，但是對於她這個年紀的女孩來說太難了！她晚上一個人住在四處漏風的房子裏，學校就她一個人，有沙狼來運氣不好她可能連逃都逃不掉。

“人總得做點什麼！我若是不來這裏，孩子們如何走出沙漠。”沈若冰說道。

高寶生笑了笑沒有說話，沈若冰一步步走到高寶生旁邊，在他三米多遠的地方坐下，或許她覺得眼前的這個大男孩有一個東西值得她接觸。

“高寶生，聽說你今年也考上大學了？”沈若冰問道。

“對？”高寶生答道。

“你的普通話很標準，讓人聽起來像是京城人！我如今在粵省師範大學上學，來高家灣只是支教實習！”沈若冰說道。

“你這麼漂亮，實習留在城裏不好嗎？專門來我們這種貧困地方，是這裏洋芋好吃，還是玉米面粑粑甜！”高寶生還是這種語氣，似乎不願看到沈若冰留在這裏。

沈若冰卻是沒有一點生氣，她的父母、朋友與高寶生態度一樣，認為她沒有必要來吃這種苦，可是沈若冰覺得，在這裏他很可能會學到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有些經歷雖然苦，但是會影響你的一生，會引導你的一生。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是湊錢上大學，還是留在這裏。你能考上秦省交大，教孩子們沒有問題，如今學校就一個老師，每個年級一天只能上兩節課，孩子們一半時間都是自習中，這樣下去學習效率很不好！”沈若冰說道。

“風沙季結束了，村裡忙着治沙種樹，我想等這一段時間忙完了，我會去南方看看。偉人在南方畫了一個圈，如今很多城市都在飛速發展中，改革開放這個時代潮流中有很多的機遇，或許我會嘗試着去抓住！”高寶生轉頭認真的看了沈若冰一眼說道。

“你與我二伯說話很像，你如果想來學校當老師，我去給鄉里說，工資不高但是比什麼都不做好！”沈若冰說道。

“謝謝了！你遠道而來是為客，有什麼我能幫到的儘管說。晚上門窗關好，天黑盡量不要一個人在外行走，沙狼可是很狡猾的。”高寶生說著起身。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進入黃昏，這個時候正是沙漠邊緣野獸最喜歡出沒的時候，沈若冰見高寶生要送自己便也沒有拒絕，兩人就這樣一步步向學校走去。

要說高家灣學校，那是從高寶生記憶力開始一直破爛，到現在基本還是沒有改變樣子。

大門是幾塊木板拼湊的，已經少了幾塊，最大的縫隙小孩都能從那裏鑽過去。教室都是低矮的土屋，教室門上全是布丁，窗戶上沒有玻璃，全是用白紙粘貼，紙張大多都被風刮破了。

“在來這裏以前，我聽說毛烏素沙漠南部村子生活艱苦，孩子們上學艱難，等來了以後我才知道有多難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一個教室會是這個樣子，教室四處漏風，下雨天屋頂到處漏水，孩子們沒有像樣的桌椅，就連缺腿的桌椅都只能滿足四年孩子用，其他年紀孩子坐的是泥墩，趴在泥墩上寫字！”沈若冰似乎已經把劉辛當做朋友，給他說著孩子們的不易。

要學知識不吃苦怎麼行，高寶生也是從這所小學出來的。這所學校里的所有房屋與桌椅都是別人捐贈的，能夠一直堅持下去已經不容易，沈若冰說的這些高寶生都知道。

寶生沒有說話，他看到沈若冰來到一年級教室外停下，也跟着停下來，靜靜的聽着她的訴說。城裏來的姑娘一個人經受這麼多，沒有崩潰的哭着離開已經非常不錯，高寶生對沈若冰心裏其實很佩服的。

“很難想像冬天的時候，孩子們將會在這裏如何度過！”沈若冰看着身邊的教室不由感嘆說道。

高寶生能夠感覺到她的善良，感嘆是由心而發，他想要說句安慰的話卻是不知如何開口。沈若冰一個女孩子能夠從華夏最南部的省份來到這樣偏遠的地方支教，而他高寶生在這裏長大，作為一名穿越者卻是不如對方，一時間高寶生覺得自己無形中變的渺小了起來。

“你回去休息吧！把門鎖好，遇到危險千萬不要開門，有困難可以找我！

教室的事情我會想辦法，你雖然是學校老師但這一切不應該你一個人承擔…關門，我走了！”高寶生聽到沈若冰從屋裏把門頂住，這才轉身離開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