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誰賣注水辣椒呢
懲戒張南夫婦的事不值一提，張濤根本沒把它當回事。這是每一個正義青年都應該要做的。他現在考慮的是儘快把這擔辣椒脫手，賣個好價錢，再去買擔米挑回家。
儘管他們來得比較早，但墟場已經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了。他們費了好大勁，才滿頭大汗從人縫裏擠到墟場的賣菜區。
“賣辣椒！下沖的辣椒啊！”他們放下擔子，虎子與猴子就張嘴吆喝起來。
張濤與高子是讀書人，臉皮相對薄些，當眾吆喝買賣這事情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做的。
下沖的辣椒果然名不虛傳，很快就有不少人圍了過來。他們也各自忙碌着賣起辣椒來。
“小夥子，這是下沖的辣椒吧！”一個樣子慈祥的大媽蹲下來一邊翻着辣椒一邊和顏悅sè地問道。
“對！是下沖的。”張濤熱情地回答說。
“這遠近還就是你們村裏的辣椒最好，又辣又大又紅，做酒浸辣椒非得選這種辣椒。”大媽讚不絕口地說道。
“是呀！哪象那些外地辣椒，要就是象辣jing一樣辣得個人死，要就是好看不好吃，沒一點辣味，象吃蘿蔔白菜一樣。”另一個年輕點的婦女也嘮叨道。
“小夥子，多少錢斤呢？”大媽拿起一個膠袋往裏面裝辣椒。
“一塊五！”張濤回答道。這是他在路上與其他兄弟商量的價格。
“一塊五？你們在磨田煤礦不是賣一塊三嗎？”一個提着竹籃方頭大臉的中年人也擠到張濤的籮擔前，質問道。他的話一出口，就有些興師問罪樣的味道。
他蹲下來的動作比較粗魯，把正在裝辣椒的大媽擠得打了一個趔趄，幸虧眼疾手快的張濤扶了一把，大媽才沒有摔倒。
“是呀！我們趕這麼遠路也就是賺這二毛錢的腳力錢呢！”張濤沒有計較中年人的粗魯，客氣地回答道。
“墟上的辣椒價格都是一塊三，你們的賣這麼貴，這不是哄抬物價嗎？”中年人轉換一種方式刁難，他這話里分明充滿着濃濃的火藥味。
“你這個人真是，現在是市場經濟，買賣ziyou，公平交易，你嫌貴就不要買啥。”大媽沒好氣地說。
張濤瞟了中年人一眼也賴着xing子解釋說：“一分錢一分貨，師傅，我的辣椒比別人的好，肯定要貴幾毛錢的。”
中年人瞪了大媽一眼，繼續挑刺道，“我看這辣椒也沒有什麼好啊！還不知道裏面注了水沒有呢！這大熱天，注水的辣椒裏面會起化學反應，聽說吃了會死人的。”
他這番話讓好些裝辣椒的顧客都停下了手，他們擔心的看了看籮筐里的辣椒，又疑惑地看了看張濤，似乎在分辯張濤是不是這樣一個不良商人。
中年人連番這麼刁難，早就引起張濤的懷疑了。這個人左看右看都不太象趕墟買菜的人，倒像是專來找碴的。
他再定睛細看，就發現了端倪，這大熱天這中年人居然穿着黑sè的長袖襯衫，而且袖子鼓鼓的，似乎藏着什麼東西。
他想做什麼呢？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帶着這種疑惑，張濤又往四周掃了一眼，似乎看到張南那張得意又帶着怨恨的臉在人群里一閃而過。
他立馬聯想到，這中年人恐怕是張南派過來的。看來這傢伙對剛才在他門前掀他耳光的事耿耿於懷、心懷不滿，又不敢明着與自己對抗，便玩這種yin招了。
這yin招具體是什麼，他一時還無法猜到，但與這中年人和這袖子肯定有莫大關係。
張南這狗東西，敢惹我，呆會一定好好給他個教訓。不過，這事可緩緩，先尋這中年人的晦氣再說。
張濤突然一把抓住中年人的手腕，猛地往上一掰。
“哎喲喲！哎喲喲！”中年人痛苦的喊叫着，“你幹什麼呢？你賣注水辣椒，還要打人是嗎？”
他的聲音有些誇張，眼睛也沒有看着張濤，而是往四周張望着，似乎是在尋找為他伸張正義的人。
“誰賣注水辣椒呢？”中年人喊聲一落就圍過了十幾個戴紅袖章的漢子。這些執法人員還來得真是快呀。
張濤注意到，張南那張臉再次出現了，而且就混在這些戴紅袖章的人後面。
“張南，你等着報復吧！“張濤心裏狠狠地罵道。
“馬所，這個人賣注水辣椒！”中年人象看到救星一樣歡喜地喊道。
芭蕉工商所所長馬軍芳是一個五短身材、滿臉肥肉的胖子，他看了中年人一眼，暗暗地點了點頭，似乎在傳遞什麼。
“工商所執法，大家都散開了。這辣椒注了水，不能買的。”馬軍芳腆大着肚子叉着雙手氣勢洶洶地嚷嚷道。
接着他又驕橫跋扈的指揮着手下道，“你，你把這幾個賣辣椒的擔子挑回所里去，把人帶回去問話。”
這些執法人員可真是能幹，憑那中年人便言幾語就可斷定這是注水辣椒。別說張濤他們，就是市場上其他鄉親們也感到無比怪異了。
不過，很快就有些聰明的鄉親們想到了，這些人不是來執法的，而是來找碴的。看來這幾個小夥子什麼事結罪了工商所的人。
“誰賣注水辣椒呢？”虎子挺身而出，瞪着牛眼睛盯着馬所喝問道。
“空口白牙，你憑什麼說我們賣注水辣椒呢？”高子一把推開要過來挑他擔子的執法人員。
“是呀！你們執法的也要拿出證據啥！”不少鄉親們也幫腔道。
“真是反了你們！工商所執法由着你們說三道四嗎？”
馬軍芳威嚴的往四周掃了一眼，跟着又怒呵道，“證據！沒有證據我們敢無緣無故執法嗎？”
“那個劉東，你去把證據拿過來給大家看看！”
………
王雅清到了墟場后，就站在不遠處看着張濤賣辣椒。她心裏東想西想的，下沖那樣沖旮旯里居然會有這樣一個氣質不凡的陽光男孩。他是農民嗎？看樣子不太象。
“要不自己過去認識認識，再怎麼說自己也算是他的父母官。”她心裏蠢動一種自己也琢磨不透的奇怪念頭，於是便找理由說服自己。
“雅清，回去吧！這裏亂鬨哄的，有什麼好看的呢？”站在雅清身邊的李明揮了揮手，皺着鼻子，嫌惡的說：“這汗味什麼的，難聞死了！”
“誰讓你跟着我呢？”雅清毫不客氣地回話道。
不過，有這跟屁蟲跟着，自己也不好過去與張濤搭訕，於是她便往鄉zhèngfu走去。
到辦公室后她心神不寧地坐了會，腦子裏老晃蕩着那賣辣椒青年的身影，真是揮之不去，去了又來。
一種隱蔽的渴望一直在悄悄鼓勵她去結識那個青年。“看看去！這鬼地方連個說得上話的人也沒有。”她覺得這個理由很充分，便撇開李明溜了出來。
到了墟場，她剛好看到工商馬所帶隊執法打假一幕。她一顆火熱的心頓時就變得瓦涼瓦涼的，想不到這青年金玉其表、敗絮其中，是個賣假貨、坑蒙顧客的人啊！
她正要心灰意冷地往回走，張濤開始有所動作了，她眼睛一亮，又駐足觀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