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剛拿了影帝
“我剛才回去化妝室的時候拿錯了別人的耳機，這個應該是方澤的，我特意過來還的，還有……”
小安在化妝室找回了一對耳機，拿回去給宣一汐時，卻被告知她拿錯了。
好不容易，她才又找來到方澤在錄影的攝影室，工作人員卻似是已應付過不少方澤的女粉了，指責她是來借故接近方澤的，並阻止她進入，於是在攝影室的門前鬧出了不少響動。
“我不是粉絲，我是宣一汐的助理，我還想要問方澤是不是拿錯了宣小姐的耳機呢。”小安急着解釋。
“宣一汐嗎……”
一名瘦削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工作人員當中，聽到宣一汐的名字，眼睛忽然晶亮起來，“哈，小姑娘你稍等一下，我去問問方澤哈。”
那男子才進去沒一會兒，就帶着燦笑回來，向小安禮貌地說：“我家方澤呢，說等一下他忙完之後會順、便、拿耳機去還給宣小姐。”
當中的兩個字拖出了意義不明的重音。
小安一下愕然，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還跟那男子說了她們拍攝的位置。雖然奇怪男子推卻接回方澤自己的耳機，但她還是先回去了。
“咔嚓”“咔嚓”的快門聲響得短速乾脆，每一輪規則的聲音都彰顯着專業。
宣一汐一隻手搭在男人的肩膀，大曬着玉背轉頭對向鏡頭。
僅是在鎂光燈下站了十多分鐘，她已感覺到背部發燙，像是焯了一層火在皮膚上，差點就嗶嗶叭叭開裂。
“很好。”報影師一邊稱讚一邊指導，“來，成宇，頭提高點，加點感情。”
與她搭檔拍照的是電視劇里的男主角——成宇。
二人熟練地擺了幾個情侶姿勢之後，他們就順利完成了拍照。緊接着，是主持人對二人進行訪問的環節。
宣一汐稍微整頓了一下裝束和頭髮，就跟成宇二人坐到了早就準備好的一張二人沙發上接受訪問。
“hi大家好，我是《前任倒計時》的宣一汐。”
“大家好，我是成宇。”
二人手裏各拿着一隻愛心抱枕在向著鏡頭打招呼。劇p甜蜜營業，免不了被主持人要求又擺了幾個親密pose，訪問才開始。
“我剛開始以為這是一部甩男人的戲，就隨口答應經紀人了，結果後來才發現原來是一部跟前任複合的戲，就挺意外的。”
主持人問了宣一汐接這部戲的原因，宣一汐如實回答。
就宣一汐的理解，前任倒計時不就是指男友很快就變成前任的意思嗎？結果是在說前任很快變成現任。
這劇名就很無語，她根本不想接這種舊愛複合的戲，感覺在現實中，前男友這個物種就應該遵從達爾文進化論，被優勝劣汰。
“所以是高興的意外，還是失望的意外？”主持人接着問。
宣一汐頓了一頓，沒想把真正的原因說出來，思考了一下，才開玩笑說：“就挺失望的，沒有手撕男友的劇情了。”
“原來你想撕我啊。”旁邊成宇笑說附和。
幾個人的笑聲在場內迴響，訪問是在攝影室的一角，她與成宇二人坐着的位置，是斜對着大門方向。
工作人員正抬着部分器材往外走，顯然，這裏只是臨時設置的攝影室。
門被半打開着，方便工作人員出入。
誰也沒有注意到，這時在門縫處多出了一道人影。那修長的人影正目光灼灼地凝視着這裏的訪問。
主持人嗅到了一點有話題的苗頭，就繼續向宣一汐發問：“看來一汐好像在愛情里受過氣啊。”
“哇，不是吧，姐這麼漂亮還要受氣，那男的是多沒眼力啊。”一旁成宇驚訝地叫。
宣一汐微微低頭一笑，當是對這個問題回應了。
說到受氣，也不致於，只是……
“來，不如你們兩位來說說，在過去的交往裏，做過最傻的事情是什麼？”主持人咬住前任這個主題，不停地發散着問題來問。
“哎呀，這不好說啊，很丟臉啊哥。”成宇首先回應。
宣一汐以為她可以輕描淡寫地去回應訪問里的所有問題。
可那個“傻”字卻精準擊中了她的回憶，剎那間冒出了一個個包裹着碎片的氣泡徐徐上升，正在等待一個足以撐穿破裂的高度，然後來一場刺穿地心的爆破。
宣一汐唇角淺淺一扯，輕笑中夾着自嘲：
“做過最傻的事，應該是我送過前男友77封情信吧。”
她把視線拉向遠處，試圖吸收更多的干擾來平復悶在心裏的一口氣。但站在門前的一道人影卻瞬間把她的一切想法化為灰燼。
那道人影，名曰方澤。
對上一次碰見方澤，是兩年前的事了。自從她走紅以後，可以讓她挑選作品和活動的權力增大了，只要有他在的場合，她都會自動劃過。
這次是分手后她唯一的一次在無法躲開的環境裏任由着他直望。
不過是十多米的距離，那個刻進她心裏的立，清晰地放大在她眼前。利落的黑色風衣讓他身形顯得更加挺拔修長，交疊的雙手沉靜放在胸前。
宣一汐不想去直視那雙幽幽依然的眼睛，迅速移開了視線。
主持人和成宇的聲音在旁邊不斷傳進她的耳朵：
“哇，姐，你也太深情了吧。”
“這做法是不是挺流行的？我怎麼好像在哪裏也聽過？”
“沒有吧，至少我沒有收到過，哈哈……”
“能寫出77封情信可不容易啊！唉，一汐，說說看，你都寫了些什麼啊？”
主持人的說話停在了對她的問題上，把宣一汐重新拉回到了訪問的焦點裏。
人影在她眼內化成一個模糊的黑點撇至了角落，她語氣淡淡，沒有擺出任何的表情，說：
“都忘了。”
乾涸了片晌的咽喉在她發聲的一刻顯得喑啞。
在接下來的訪問里，誰也沒有分得她一點的注意力和情緒。
方澤看似沒有離去的意思。
即便工作人員，甚至是主持人和成宇上去跟他打招呼，他也依然挺立不動。一米八二的高度讓他在周圍圍出了一個只屬於他的孤冷氣場。
直覺他是衝著她來的，可是他們之間還有什麼關聯嗎？
宣一汐想不出來，就不去想了。
訪問剛結束，她就走回小安身邊，說：
“小安，趕緊收拾，我們立馬要走。”
小安手腳很快，馬上就提着包跟上正向門外走去的宣一汐。
看到正要出來的宣一汐，方澤交疊着的雙手放了下來，目光盈盈盯着正迎面走來的倩影。
反正，早已經當他不是人了，要忽略他還不容易嗎。
宣一汐竭力地縮小着她的視野，把他划至視線的邊緣，以平靜的步調繞開他。
因為前面一直有人要出去，他早就靠到了門道的一邊，要視而不見地繞開他，可以說，很輕易。
看到宣一汐正要略過方澤往外走，後面的小安馬上叫住：“汐姐，那個耳……”..
小安的話音自個兒掐斷了，那是因為，方澤突然跨着大步躥到了宣一汐的前面，擋住了她的去路。
宣一汐重重地被嚇了一跳，一個巨浪搗入心裏使勁地翻騰。
皺着眉心，她抬頭向方澤看去，還沒有對上他的一雙眼睛，她就迅速移開了視線，盯着他後面那道刷白的牆面，宣一汐問：
“你幹什麼？”
廊道冷白燈與室內暖黃燈光線散盡的邊緣分別落在了他的正背面，在不辨明暗的交匯點上他挺拔站着，神情淺淡，說：
“我拿了金鵲獎影帝。”
聲音中沒有聽出半分喜悅，像是僅僅在說著一個陳述句。
金鵲獎影帝。
曾經是他的目標，也是她對他的期盼。
但他這是要幹嘛？
是特意來跟她炫耀的？
要炫耀的話她可以向他炫一個世紀，但他，值嗎？
“我知道！”
冷冷地，她回了一句，就要繼續繞開擋在面前的他。
方澤這次並沒有繼續阻撓的意思，反而淡淡地說了一句：
“你還挺留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