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韓校長

年輕婦女平時買菜做飯，自然知道豬肉價格正在飛漲，已經到了4塊錢一斤，豬頭價格也差不多3塊錢一斤。

一斤豬頭半斤肉，她也知道。

心裏算了算，光買肉的成本，就幾乎6塊錢了。

至於那什麼秘制配方、各種香料，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聽起來就很厲害，而且味道確實也不一般。

最起碼，她以前吃過的炒肉、醬肉、燉肉，和這滷肉，根本就沒法比！

能做這麼好吃，肯定是下了工夫和成本的。

成本7塊多的說法，肯定有水分，但也應該差不太多。

8塊錢買一斤滷肉，對於農村人來說，確實不便宜。

但剛才那口豬頭肉的味道，着實令她難以忘懷。

就憑那從未品嘗過的好滋味，丈夫和孩子肯定喜歡吃。

這麼一想的話，8塊錢一斤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買還是不買？

一時間，她陷入了糾結。

蘇長青觀察着年輕婦女的神色，暗道這筆生意有門，便繼續說道：「姐，今天我們兄弟第一天擺攤，還推出了個開業活動。」

他指了指案板上的滷雞蛋和鹵豆乾，道：「每買10塊錢滷肉，就送兩個滷雞蛋，兩塊豆乾！而且，姐，你是我們的第一個顧客，如果你買夠10塊錢的，我再多送你一個滷雞蛋！我們的滷雞蛋2毛錢一個，鹵豆乾1毛錢一個，光是贈品，就值8毛錢了！怎麼樣？來點唄？」

聽到還有這麼多東西贈送，年輕婦女不再猶豫，點頭道：「好，那我買10塊錢的！」

「好嘞！肥點還是瘦點？」

「稍微肥一點，不過也別太肥了。」

「明白！你稍等哈！」

蘇長青估摸着切下一塊肉，放進膠袋裡，上秤一稱，一斤一兩。

再切下一小塊，放上去，一斤三兩了。

「姐，你看一眼秤。」

蘇長青把秤往前伸了一下：「10塊錢是一斤二兩半，你這一斤三兩了……還是收你10塊錢！」

「嗯！」

年輕婦女拿出10塊錢遞過來。

「長勇，收錢！」

蘇長青喊了一聲，把贈送的滷雞蛋和鹵豆乾也裝進袋裏，遞給年輕婦女。

年輕婦女接了東西，交了錢，笑問道：「你們倆，一個切肉的，一個收錢的？」

「錢上面細菌多，不幹凈，我的手得拿肉切肉，盡量不碰錢，乾淨衛生。」蘇長青笑着解釋道。

「真講究！」

年輕婦女愈發覺得自己這肉買值了，擺擺手：「走啦！」

蘇長青笑着點點頭：「好嘞，姐，歡迎下次再來！」

又順利完成一單生意，蘇長青的臉上露出笑容，心情不錯。

蘇長勇更是拿着那張10塊的鈔票，翻來覆去地打量，嘿嘿直樂。

「傻笑什麼，沒見過錢啊？」蘇長青笑問。

「沒見過。」

蘇長勇嘿嘿笑道：「沒見過咱們自己掙的錢。」

蘇長青微微一笑，正想說話，一位戴着眼鏡、穿着短袖襯衫的中年男人來到攤位前。

「叔，你看看要點什麼？」蘇長青連忙招呼。

中年男人沒吱聲，低頭看了看案板上的東西，又看了看鐵桶上的兩個字：「滷肉？」

「對！」

蘇長青笑道：「一看叔就是有文化的人，這個滷肉的鹵字，好多人不認識，念什麼的都有……叔，你是鎮初中的老師吧？」

「嗯。」

中年男人點點頭：「你這滷肉是怎麼賣的？」

「各種東西，價格不一樣……」

蘇長青略帶誇張和吹噓地介紹一番，又割下一小塊肉讓他試吃，同時介紹了自己的開業贈送活動。

中年男人品嘗過後，點點頭：「味不錯……給我拿10塊錢的豬頭肉、5塊錢雞爪……」

猶豫了一下：「再要兩個豬蹄！」

「好嘞，稍等哈！」

蘇長青切肉稱重，又稱了雞爪和豬蹄：「豬頭肉雞爪15塊錢，兩個豬蹄2斤1兩多，就按2斤算，18，一共33！」

他報了價格，又拿了一個膠袋，夾了8個滷雞蛋、8個鹵豆乾放進去。

中年男人正在掏錢，見狀微微一怔，詫異道：「30塊錢，不應該送6個滷雞蛋和6個鹵豆乾嗎？」

「你買了30多塊錢的東西，離40也差不多了！」

蘇長青笑道：「更何況你是老師，教書育人多辛苦，多送一點，也算我們兄弟倆的一點兒心意，以及對教育工作者的敬意！」

中年男人沒想到蘇長青說出這樣一番話，驚訝地打量蘇長青一番：「你什麼學歷？」

「我哪有什麼學歷！」

蘇長青笑道：「不怕你笑話，我們兄弟倆一樣，都不是讀書的材料，糊弄着上了個小學，就不讀書了。不過，我妹妹在咱們鎮初中讀過書，現在已經讀高中了。」

「哦？你妹妹叫什麼名字？」中年男人問。

「蘇玲玲，她是92年初中畢業的。」蘇長青說道。

「蘇庄的蘇玲玲？」

「對，叔，你認識我妹妹？」

「認識！」

一直面色平靜的中年男人的臉上露出笑容：「蘇玲玲學習成績很好，讀初中時，基本上穩定在年級，中考考得也很好！她現在該升高三了吧？」

「對。」

蘇長青點頭：「馬上升高三，課程緊張，現在還沒放假！叔，你教過我妹妹？」

「沒教過，但是認識。」中年男人笑道。

「那也算是我妹妹的老師！」

蘇長青說著，割下來巴掌大的一塊豬頭肉，得有差不多一斤，裝進袋裏：「叔，多送您一點肉，拿去下酒。」

「不不不，這怎麼好意思！」

中年男人連連擺手，不肯接蘇長青遞過去的袋子。

「沒多少東西，您拿着就行！」蘇長青把袋子塞到他手裏。

「行吧。」

他點點頭，提起袋子，數出40塊錢遞過來。

蘇長勇把錢接過去，準備找零。

那中年男人卻轉身就走。

蘇長青一愣，連忙喊道：「叔，還沒找您錢呢！」

已經走出幾步遠的中年男人轉回身子，晃了晃手裏的膠袋，笑道：「那些錢，買這些東西，正好！」

「這怎麼能行……」

蘇長青接過蘇長勇遞過來的找零，就要追過去。

中年男人一抬手，笑道：「別過來了，你給我，我也不要！小夥子，好好掙錢，將來供你妹妹上大學！你們家要是能供出來一個大學生，我比吃肉還高興！」

「這……」

蘇長青一時語塞，他本想多送人家一點東西，卻沒想到自己反倒成了受恩惠的人。.

而對方表露出的，對大妹的喜愛和期許，更是令他心中感動。

「韓校長！」

「韓校長來趕集啊？」

「韓校長買的什麼？好香啊！」

就在此時，幾個一起趕集的婦女看到了中年男人，紛紛開口打招呼。

蘇長青微微一怔。

他這才明白，中年男人竟然不是普通老師，而是鎮初中的校長。

這個韓校長，名叫韓金生，他以前就聽大妹提起過，並且記憶尤深。

據說他是從縣裏調任來的校長，行事作風非常正派無私，對老師和學生都非常好，極盡關心愛護，還經常自己掏腰包補貼資助家庭困難的老師和貧困學生。

是一位口碑極佳、受人尊敬的好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