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上墳
當地風俗,大年三十下午,各家各戶都要去上墳,意思是告訴去世的長輩,要過年了、回家過年。
有動作快的,吃完午飯就開始行動了,所以現在的田間地頭已經有了不少上墳的人,焚香,燒紙錢、元寶,放鞭炮、二踢腳。
過年用的東西,高秀芝已經在縣城準備好了。
餃子上午就包好了,並用冰箱凍硬了拿回來的,還去給韓妙佳家裏送了一些。
其他紙錢、元寶,往年都是買了黃紙自己剪、折,今年高秀芝沒有那個時間,便什麼都在縣城裏買的成品,帶回來可以直接上墳燒。
蘇長青去送錢康的這會兒時間,蘇守成和蘇長勇已經把上墳所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女人是不上墳的,所以高秀芝帶着蘇玲玲和蘇甜甜在家裏準備晚飯——這邊其實並沒有年夜飯的說法,一般都是大年三十的下午吃飯,也就是上完墳回到家裏,大概四點鐘左右就吃。
說到吃飯,也比較簡單,大部分農村家庭都是只有水餃,只有少數家庭會配上一兩道菜。
吃完飯,大家就開始玩、串門、聚會喝酒。
這個時候,如果再聚餐吃飯,就比較豐盛了,而且往往會吃飯喝酒到深夜,倒是可以算作年夜飯,只不過一般都不是和自己家裏人吃的。
如果和家人待在一起,一般就不再吃飯了,就是吃點瓜果零食,看看春晚什麼的。
蘇長青爺仨從家裏出發,提着東西,並沒有先去他爺爺奶奶的墳上,而是先去了位於村西的他們蘇家的祠堂和祖墳,焚香、燒紙、磕頭,放了兩掛鞭炮。
然後從村西返回家裏,又另取了香、紙錢、元寶、鞭炮、白酒等東西,前往位於村南的蘇長青的曾祖父曾祖母、爺爺奶奶的墳。
焚香。
燒紙、元寶。
磕頭。
「爺爺奶奶、爹,娘,過年了,回家過年了。」
蘇守成跪在最前面,手裏拿着一瓶白酒,將其打開,一邊緩緩地傾倒在墳前,一邊輕聲說著:「過年了,回家吃餃子,看看家裏,咱家過得比以前好了。
長青很爭氣,帶着咱們家裏人做滷味、擺攤開店賺錢,賺了很多錢,現在還開工廠了。對了,他還找了個對象,是個警察,縣長家的女兒,條件特別好、特別懂事的一個女孩,她父母也都是很好的人,對長青很照顧,對我們也很親切熱情。..
長勇也比以前踏實靠譜多了,每天起早貪黑地跟着幹活,挺辛苦的,現在說話做事都像個大人了,還管着一個部門呢。玲玲讀高三了,明年就要高考,就是考大學,她這次期末考試的成績特別好,在咱們全縣都排前幾名,明年一定能考上一個好大學,等收到了錄取通知書,我再來給你們報喜。
甜甜也很乖,以前不愛學習,現在也愛學習了,成績提升了很多,長青還獎給了他一輛自行車,現在每天都練,學的還挺快。
我和秀芝呢,沒啥本事,不過也沾孩子的光,跟着開店,忙是挺忙的,但比在外面打工強多了。爹,娘,家裏的日子好過了,你們也不用再為我們操心了。
對了,還有春娟,她和衛國也在幫忙開店,現在去市裡開店了,乾的挺好的,長青給他們開的工資也不少……娘,你走的時候,囑咐我要照顧好春娟,我沒那麼大的本事,沒能幫上春娟什麼忙,還好現在有長青,有長青帶着長青和衛國,肯定讓他們一家人也能過上好日子,你放心就好了……」
他輕聲喃喃地說著,似是在傾訴,也似是在自言自語,蘇長青和蘇長勇跪在後面,聽不真切,卻都默默地沒有吭聲。
蘇守成傾訴片刻,又沉默了片刻,將空酒瓶放在墳上,抬手在眼角抹了一下,緩緩起身:「放鞭炮吧!」
蘇長青和蘇長勇起身,一個放鞭炮,一個點燃二踢腳。
「噼噼啪啪——」
「噔——砰——」
「噔——砰——」
冬日裏的陽光灑在青綠色的麥田裏,灰白色的煙霧隨着微風緩緩飄散。
三人拿起裝紙錢元寶的提籃、包袱,緩步往回走。
路上,遇到了蘇守貴和蘇長俊。
蘇長青和蘇長俊有共同的高祖父、高祖母,二老埋在了祖墳那邊。
後面,蘇長青的曾祖父、曾祖母,和蘇長俊的曾祖父、曾祖母是分開埋的,不過相距並不算太遠。以前,蘇長青的爺爺在世的時候,大年三十的時候還會帶着他們去給蘇長俊的曾祖父、曾祖母燒紙,不過後來蘇長青的爺爺過世后,蘇守成和蘇長青就沒再去過。
說到底,還是因為離得遠點,感情淡了,其實不僅蘇長青和蘇長俊並不顯得親,蘇守成和蘇守貴的關係也只是比和其他大部分人稍好一些而已。
「守成,長青,長勇,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蘇守貴笑呵呵地問道,給蘇守成遞上一支煙,又給蘇長青和蘇長勇遞。
「大爺,我倆不抽煙。」蘇長青笑着擺擺手。
蘇守成則接過煙,笑道:「下午剛回來,沒多大會兒呢。」
「晚上去我家裏坐坐,咱們老哥們聚一聚。」
蘇守貴說道:「我也叫了守生、建成他們幾個,吃完飯大家都過去,說說話。」
他們這一輩人,大概十個左右關係比較好的人,原本每年大年三十的時候也都會聚一聚,雖然沒有約定去誰家裏,但每當過年的時候,都會有人主動站出來組織大家到自己家裏聚一聚,也算是一種默契。
今年,蘇守貴主動邀請大家去自己家裏。
其實,他更想讓蘇長俊邀請蘇長青、蘇長勇等他們這一輩的年輕人去家裏聚一聚,藉著這個機會,再拉近一下蘇長俊和蘇長青、蘇長勇的關係,同時也讓蘇長俊和村裡其他不熟悉的同輩人,也都熟悉熟悉,方便蘇長俊以後和大家打交道、互幫互助。
但是,蘇長俊的性格靦腆內向,擔心自己撐不起場子,把大家叫來后,不知道該怎麼招呼大家、怎麼聊天說話,甚至有點不好意思去叫大家,不知道怎麼開口。所以聽到蘇守貴的提議時,就打起了退堂鼓,始終鼓不起勇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