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村裡擺攤靠吆喝

自行車後座上的冰櫃是新飛牌的，280l，容量不小。

它並非全新，有明顯的使用痕迹，但也不算破舊，使用時間應該不太長。

「長勇買的，讓他給你講！」高秀芝笑道。

「哥，你絕對想不到我是從哪兒買到的冰櫃！」蘇長勇放下櫥窗，抹了把臉上的汗，嘿嘿笑道。

「從哪兒買的？」

「從韓校長那裏買的！」

「韓校長？就是上午買咱們東西的那個，鎮初中的韓校長？」蘇長青驚訝道。

「對，就是他！」

「他怎麼會賣給你冰櫃？」蘇長青好奇道。

「哥你稍微等一下……」

蘇長勇跑到廚房裏，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涼水，咕咚咚喝下去。

把水瓢一丟，抹了抹嘴巴，道：「我把咱媽送到做櫥窗的那裏，就在鎮上溜達，打聽食材的事，溜達到中學門口時，看到韓校長正在搬家……」

「搬家？」

「對！」

蘇長勇點點頭：「聽別人說，韓校長要搬到縣裏去了，當大官！」

「哦哦……」

蘇長青心想一個鄉鎮中學的校長，調到縣裏去上班，能當什麼大官？

估計當個副科長，頂破天是個科長。

不過，像韓校長這麼好的人，也該好人有好報，進步陞官。

只可惜他去了縣裏，恐怕一時半會兒是不能再去買滷味了。

「然後呢？」蘇長青問。

「我看他在搬家，就上去搭了把手，他認出我來了，問我在做什麼，我就說我在打聽賣食材的，又順嘴提了一下冰櫃的事。」

蘇長勇說道：「我一說冰櫃，他就笑了，說食材的事他幫不上忙，但冰櫃可以幫忙。他媳婦在鎮上開了個小商店，現在他要調往縣裏，小商店也得關門，賣冰棍雪糕的冰櫃用不上了，可以送給我。」

「送？」

「對，他說免費送給我！」

「然後你就要了？」

「我說我不要，回頭自己買就行，可他說他媳婦回到縣裏不開商店了，也就用不到冰櫃了。即便我不要，這冰櫃也要送給其他人，還不如送給我。說著就把我拽去了商店。我嘴笨說不過他，心想這事恐怕推不掉了，就說，給我也行，但不是送，是買，我花錢買他家的冰櫃。他想了想，也同意了。」

「那你花多少錢買的？」

「三百。我身上帶塊錢，本想都給他，可他說這個冰櫃買的時候花了一千塊錢，已經用了三年，不值錢了，只肯收我三百。」

蘇長勇撓了撓頭：「哥，三百塊錢，是不是有點少？」

「不是有點少，是太少了。」

蘇長青將冰櫃打開，看了看裏面，輕嘆道：「這個冰櫃的原價，怎麼也不會低於兩千塊錢，哪怕已經用了三年，賣七八百塊錢也不成問題。也就是說，他只收了你不到一半的錢。」

「啊？差這麼多？」

蘇長勇苦惱道：「這可怎麼辦？現在去送錢也晚了啊，他已經搬走了，咱們也找不到他！」

「算了，就算能找到他，他也不會再收錢的。」

蘇長青慨嘆一聲。

這韓校長，僅僅因為蘇玲玲曾是鎮初中的學生，而他們是蘇玲玲的家人，就給了他們這麼大的幫助。

這種行事做派，真是如傳聞般大氣豪邁、偉大無私。

想了想，他擺擺手：「沒事，長勇，這事你不用太介意，山不轉水轉，以後肯定有機會還這個人情……說說食材的事吧。」..

「在咱們鎮上，沒有找到賣那些食材的。」

蘇長勇說道：「我和咱媽都打聽了，雖然打聽到幾家養豬的，但他們最多養了幾十頭豬，而且是一茬一茬的，不可能每天出欄，給咱們供貨。雞爪也是這樣。我就只好讓咱媽看着冰箱，又騎車去縣城，買的這些東西。

對了，我還砍價了。我對賣豬肉的說，以後會長期買他家的貨，讓他便宜點。可他說，咱們買的這些量，對他來說根本不算大，便宜不了。我扭頭就要去別人家，他才把我拉住，說以後咱們去他家買肉，看情況每斤給便宜1到2毛錢。這次買的豬頭、豬蹄，就每斤便宜了1毛多，差不多省錢。

賣雞爪的那家，每斤只給便宜了5分錢，不過他說，如果咱們以後買的多了，還可以再便宜點……」

他把今天做的事情，向蘇長青仔細彙報了一遍。

蘇長青聽罷，豎起大拇指，笑道：「長勇，做得不錯，是當大老闆的材料！」

他原以為，蘇長勇年紀輕輕，又沒什麼做買賣的經驗，不會和那些老闆砍價、談判。

卻沒想到，蘇長勇不僅敢，還把事給辦成了。

5分、1毛、兩毛，乍聽起來不多，可架不住他們所需的量大。

省下的錢，積少成多，絕對會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數字。

得到表揚的蘇長勇嘿嘿直笑，樂了半天，指了指冰櫃：「哥，咱把它搬到屋裏去吧！」

「好！」

蘇長青點點頭：「有了冰櫃，以後你就不用每天去縣城採購食材了，可以隔幾天去一次，一次買夠幾天的量！」

二人把冰箱搬到屋裏擺好。

又把食材卸下來，開始處理。

然後熬制高湯、做滷味，一直忙碌到後半夜。

這次做的滷味不多。

二十斤豬頭肉、六斤豬蹄、十斤雞爪。

還有足夠贈送的滷雞蛋和鹵豆乾。

滷味撈出來，用剩下的高湯和鍋里的滷汁，分別盛到盆子裏放涼，回頭放進冰櫃。

等下次再做滷味的時候，稍加調配就可以了。

既可以減少香料和調味品的消耗，也可以節約許多時間和精力。

而且，適當的重複使用，會使得滷汁在反覆熬制的過程中，味道變得更加香濃醇正。

這就跟炒回鍋菜是一個道理，往往回過鍋的菜，都會比原來香。

第二天一大早。

蘇長青和蘇長勇吃了早飯，前往四裡外的李店村趕集。

村裏的集市，和鎮上不同。

這裏的攤位，沒有明顯的區域劃分，大家都是隨便擺，在村裡用來舉辦集市的主幹道上隨便找個地方就可以支攤。

賣菜的、賣吃食的、賣肉賣魚的、賣布賣衣服的……雜亂分佈，沒有任何規律。

鎮上的管理人員不會來這裏收取攤位費。

但這並不意味着攤販就不需要交攤位費了——攤販要將攤位費交給路兩邊的住戶。

挨着人家的房子擺攤，就算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掙錢，所以在誰家旁邊擺攤，就要把攤位費交給誰。

攤位費是按米計算的，一米長的地盤兩毛錢的攤位費，相比大遠鎮集市的攤位費要便宜許多。

滷味攤不需要太大的地盤，大概兩米左右就夠用了。

二人來到李店村舉辦集市的東西方向主幹道上上，趁着目前支攤的攤販還不多，搶先佔據了一個比較顯眼的街道南側位置。如此一來，等太陽升起來，南側住戶的院牆下面有陰涼地，可以用來稍作休息。

剛把攤支好，身後住戶的大門打開了。

蘇長青聞聲看去，只見從門內走出來一多歲、頭髮花白的大娘，連忙堆起笑容打招呼：「大娘早啊，我們兄弟打算在你家這裏擺個攤……」

說著，從零錢袋裏取出四毛零錢遞過去：「給，攤位費！」

「不行不行！」

沒想到，大娘竟然連連擺手，道：「你們不能在這裏擺攤，我家自己也得擺攤賣菜呢！」

「賣菜用不了這麼大的地方，您就勻給我們一點唄……」

蘇長青說道：「這樣，我們往旁邊挪挪，行不行？」

「不行不行！」

大娘又拒絕道：「其他地方會有人擺攤的，人家早就和我說好的。你們再去其他地方擺吧！」

「好吧！」

見狀，蘇長青只好招呼蘇長勇收攤，把攤位挪到了數十米外的另外一處地方。

這個位置的地段感覺還可以，但是在街道北側，等到太陽升起來，肯定要被暴晒了。

兩個人再次忙着支攤。

然而攤位還沒有支好，一輛農用三輪車就鐺鐺鐺地駛了過來，在他們攤位前停下。

開車的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大哥，他坐在車上，指着蘇長青喊道：「閃開閃開，這是我的地方！」

「大哥，我們先來的……」蘇長青解釋道。

「先來的有個屁用！」

大哥嚷道：「我早就把這個月的攤位費都交了！」

他指了指後面的住戶：「你要是不信，我叫他們家人出來給你說！」

「不用了不用了，不好意思，我們這就換地方……」

蘇長青還能說什麼？

只能再次收攤換地方。

可是，經過這兩次折騰，時間已經是七點多了。

集市上的好位置，都已經被其他攤販佔下了。

二人沿着街道尋找了十幾分鐘，最終無奈地選擇了一個邊緣地帶的偏僻位置。

這次，倒是順利地把攤位費交給了旁邊的住戶，把攤位支好了。

此時，裏面那些攤位前已經零星有顧客在逛、選購商品了，他們這邊卻一個顧客都沒有。

許多人趕集的時候，如果不是目的性特彆強地去買某一樣東西，閑逛的時候都喜歡在熱鬧的地方逛，對於偏僻位置的攤位連瞅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蘇長青就發現，不少人在逛到集市邊緣，距離滷味攤還有二三十米遠的時候，就直接轉身返回了。

「完了，哥，咱們的滷味賣不出去了！」蘇長勇見狀，失望不已。

「不能站在這裏乾巴巴地等！」

蘇長青說道：「長勇，你來吆喝，把人吸引過來！」

蘇長勇一怔：「怎麼吆喝？」

「我給你打個樣。」

蘇長青說道，清了清嗓子，高聲吆喝道：「賣滷味嘞！新鮮美味的滷味！免費品嘗！好吃再買！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嘞！」

吆喝完，他看向蘇長勇：「會了嗎？」

「哦哦……」

蘇長勇點點頭，嘴巴張了張，卻沒發出聲音。

他從來沒有站在街邊吆喝過，感覺極為彆扭，尷尬不已。

蘇長青默默地看着他，目光中帶着鼓勵。

「……」

蘇長勇抿了抿嘴唇，握了握拳頭，兩眼一閉，像是上刑一樣，扯着嗓子喊道：「賣滷味！好吃的滷味！免費品嘗！好吃再買！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送滷蛋！送豆乾！買得多送得多！」

「不錯！」蘇長青笑着點點頭：「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