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 家有萌娃
兩年後。
“再給你生個弟弟或者妹妹？”
下朝後，看到親兒子興緻勃勃的仰起小臉看向自己，項知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啊，”言訣可憐巴巴的看向項知樂，“母皇您看，時表弟有了芯表妹，石頭也有了青草，他們都有兄弟姐妹，就我沒有。”
石頭，青草，是楚山跟春愁的孩子，因為春愁的阿娘說孩子的小名越隨便就越容易養活，所以就隨便起了兩個了。
不過兩個孩子確實壯實，虎頭虎腦的，每天跟個小牛犢子似的精力都使不完，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對言訣有着謎一樣的崇拜，有空沒空就跟在言訣身後轉。
一下子被孩子“催生”，想到言訣還只是在知道男女不能同席的懵懂階段，項知樂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所以只能尷尬的乾咳了兩聲，“這個事情，母皇得跟你父王商量商量。”
“為什麼要跟父王商量？父王肯定會反對啊，母皇你莫不是不知，父王不喜歡孩子？”看到了項知樂的遲疑，言訣說得理所當然，“楚山說過，要娃娃這種事情，女人有男人幫忙就可以了。
剛好上官叔叔來了，上官叔叔模樣不賴，母皇可以找上官叔叔幫忙，到時候父王回來，咱們有了弟弟或者妹妹，就可以給父王一個驚喜了。”
送你父王一頂綠油油的帽子還驚喜？
只怕到時候驚大於喜了。
項知樂無語的看向面前不過只是七歲就已經快長高到自己肩膀位置的兒子。
清秀稚嫩的五官精緻得像小姑娘，乍眼望去，比言君諾的模樣還精緻三分。
不難看出，這兔崽子長大后的模樣極有可能長得比他老爹還出色。
“你的課業都完成了嗎？我記得，你父王提過，等他回來，會檢查你的課業。”這麼閑，想來就是功課太少了，回頭得讓他父王加加碼。
言訣聞言，本來還興緻勃勃的小臉立刻垮了下來。
“母皇，書中所說，兒臣早就記下了，可是父王說，不管是戰場之上的用兵之道還是江山的治理之法，都是瞬息萬變，單單隻是記下不行，還得孩兒懂得融會貫通，才算過關。”
“你早就記下了？”項知樂看着言訣，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那些東西那麼晦澀難懂...
言訣點頭，“看一遍就記住了。”
說完，他還難以置信的看向項知樂，“父王也是看一眼就能記住了，母皇，您不是嗎？”
是是是？
老子是個鬼喲。
想到自己越發不行的記性，項知樂羨慕的看着他，順手薅了一把他的小腦袋，“告訴母皇，你平日都吃些什麼？”
嗚嗚嗚，過目不忘，她也好想要。
“就是，春愁怎麼安排就怎麼吃啊，母皇，您不是也沒關係，您忘了嗎？上個月時表弟從南楚來到咱們這裏做客，因為不肯好好念書，連三字經都沒背出來，被舅舅提着‘吞天’追着砍，後來心中不服，還慫恿舅母帶他離家出走，被舅舅抓了回去，舅舅捨不得罰舅母，又罰了他。”
言訣到現在還記得小表弟那張皺得跟苦瓜似的臉——
“嗚嗚嗚，表哥，父親只疼妹妹不疼我，不如，我做你弟弟，你讓小姑姑收留我吧...”
五歲的皇甫時跟皇甫芯是雙胎，皇甫時是哥哥，皇甫芯是妹妹。
言訣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怕我父王，可以跟我回宮。”
皇甫時挺了挺胸脯，“自然是不怕的。”
難不成這世上還有比他父親更可怕的男人？
言訣滿頭黑線：等你見到我父王，你就會明白你如今的想法有多麼天真。
不過也對，從他記事起，父王一年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外面，別說是時表弟了，連他一年也見不上父王幾次。
母皇說主要是因為她之前統一大曌江山的手段太雷霆了，很多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的所在地變成了大曌的歸屬地，現在那些人反應過來了，民間自然有一些反對她的聲音。
所以父王要“替天巡狩”，把反對母皇的聲音鎮壓下去。
道貌岸然的父王嘴上說著是全心全意教養他，實際上每次回來，基本都是在母皇那裏玩累了，才想起有他這麼個兒子的存在，檢查他的課業，敦促他的學習...
“玩”這個字是楚山告訴他的，可是他去了母皇那裏那麼多次也沒看到母皇那裏有可以玩的東西……
也不知道父王跟母皇玩什麼。
後來，他還特地問了父王，問他在母皇那裏玩什麼，能不能帶上他……
問題一問出來，他就後悔了……
因為父王看他的眼神……
他敢保證，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模樣像父王且是母皇親生的，父王絕對先遣人把他直接拖下去扒了皮再說……
後來，父王罰他默寫了三百遍《治國策》，理由是，他已經快七歲了，不能老是想着玩……
再後來的幾個月，他都看到楚山每天忙完公務還得風雨不改的扛着玉驄繞宮跑幾圈……
咳咳，扯遠了。
總之，最後，皇甫時肯定是沒有成功讓他收留了。
因為他偷偷帶時表弟走到一半，舅舅就快馬加鞭追了上來，跟他打了個招呼就拎着時表弟的耳朵回去南楚了。
理由是：舅母帶着芯表妹無聊想找時表弟玩，結果發現時表弟不見了....
看着自家小崽子陷入了回憶，項知樂不由得偷笑：還是小孩子好拐，說幾句就可以轉移話題。
不過…
再生一個女兒，聽起來，還是挺吸引的。
回頭再哄哄小崽子的老爹看看……
.......
翟九陌（上官澈）這一輩子，唯一能贏過言君諾的，估計就是有一個獨生女兒。
當時他來大曌的時候，項知樂跟他順口提了一句，“女孩好，貼心，我家是小崽子，君諾可嫌棄了。”
從此以後，只要跟言君諾見面，翟九陌就忍不住面露得色，“我這個小公主，值得全天下最好的。”
直到有一天。
及笄的北齊公主上官怡背着北齊的國璽，快馬加鞭來到大曌國都的城門之下，高喊——言訣，你若是尚了本公主，北齊願意歸併到大曌的版圖。
知道真相的翟九陌（上官澈）哭暈在北齊皇宮的豪華茅房——他辛辛苦苦富養出來的嬌嬌女，竟然就這樣被言君諾的兒子拱了，賠了女兒也就罷了，連江山也折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剛過了十八歲生辰，言訣只是眉梢一挑，冷哼一聲。
“做夢。”
江山而已，誰家沒有？
“這麼好的姑娘，遇到了就娶啊。”為此，項知樂還特地跑去東宮打趣某個逆子。
雖已年近不惑，然而因為被言君諾十多年如一日的細心呵護着，此時項知樂不但不顯老態，連心態也比京都不少年輕姑娘要好。
一顰一笑，像極了某些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經常讓人忍不住會懷疑，當年那個雷厲風行把中原三國統一的大曌女皇是不是被奪舍了。
言訣看向她，神色嫌棄。
“兒臣不是父王，眼光沒那麼特別，況且，上官怡一看就是一個蠢貨，兒臣不想跟蠢貨有交集。”
聞言，項知樂踮腳精準的拎住了某個逆子的耳朵——那手法跟皇甫蕭拎着皇甫時耳朵的手法一模一樣，“臭小子，你父王不在，連母皇都敢埋汰了是不是？”
言訣順着她的姿勢半彎了腰，神色沒有半分變化，眼觀鼻鼻觀心的開口道。
“上個月，不知道是誰因為出宮‘招蜂引蝶’被禁足，想偷溜翻牆，結果輕功卻爛得讓人絕望，掛在了宮牆之上，最後還是父王在眾目睽睽之下翻牆把你抱了下來...
去年，父王生辰，某人一把年紀了還要裝什麼九重天上的仙女，說要給父王驚喜，全程不讓麒麟衛跟隨，結果笨手笨腳跌落蓮池，仙女差點成了女鬼，父王震怒，一氣之下遣人填平了宮中大半數的池子，母皇為了平息父王怒氣，兩人不僅半個月沒有離開過寢宮，還公然把國事丟給兒臣美其名曰讓兒臣歷練....還有...”
“好了，言訣，你可以閉嘴了。”糗事被兒子揭穿，項知樂面紅耳赤的打斷了他的話。
在這一刻，項知樂看到面無表情的言訣彷彿就像看到他那個離宮辦事的老爹。
好在生了言訣以後，君諾也只是嘴上說說想要女兒，實際上都是只耕地不播種，死活不肯再讓她生孩子。
因而只生了這麼一個逆子，要是再生一個，非得氣死她不可。
唉，她的小訣訣還是小時候最可愛。
項知樂離開后，看到言訣依依不捨的看向項知樂的背影，貼身內侍上前小聲道，“殿下，女皇陛下其實很疼您。”
“孤知道。”言訣緩緩的點頭。
只是...
如果他不這樣“嫌棄”母皇。
讓父王看到他們母慈子孝，他絕對不會懷疑，以父王的手段，鐵定會讓他外出歷練到登基才放他回來。
“北齊那個上官小公主，性子倒也像女皇。”內侍小聲道。
“連自家江山都可以拱手相讓的女人，又莽又蠢...”言訣冷哼道，“這樣的蠢貨...”
這樣的蠢貨...
後面言訣說了什麼，小內侍沒有聽清了。
從此，北齊公主堂而皇之的住在了京都鴻臚寺，開啟了漫漫追夫路。
再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項知樂也沒有再理了。
她相信，君諾教養的孩子，絕對能力出眾，也清楚自己到底需要什麼。
她從不擔心兒子會亂來，更不會擔心兒子會敗了江山，至於要不要北齊的江山...
平心而論，江山版圖夠大就好，太大了，不一定是好事。
兩年後，言訣及冠登基，項知樂這個挂名女皇總算成了太上女皇，言君諾也跟着榮升太上皇夫，從此不需要再攝政。
同年，大曌新君冊封皇后。
皇后不是其他人，正是北齊那個要帶着北齊做嫁妝的北齊公主。
期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沒人知道。
只有簡短的傳聞——
傳聞說，在大曌新君登基的那一年傳出消息要立后，新后是大曌某個高官的嫡女，溫柔賢淑，端莊大氣，最重要是，夠安靜夠識大體，能容忍夫君後宮佳麗三千。
北齊公主自知自己做不到那樣的“大體”，最終心灰意冷的離開大曌回北齊嫁人，傳聞大曌新君親自去追了，最後還是吃了閉門羹。
最後的最後，北齊公主定下婚期，大曌新君竟在北齊公主出嫁那一日，直接領兵前往北齊國都把北齊公主搶了回來...
直到搶了親，大曌新君才發現，一切都是老丈人上官澈與自己的父王設的局。
數年以後，上官怡為言訣生下嫡長子，北齊正式歸入大曌版圖...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不管怎樣，大婚以後，大曌皇上跟皇後娘娘恩愛有加是事實。
不少宮人還在私下聽見過，皇上在私下稱呼皇後娘娘為“蠢女人”。
當時，作為太上女皇，在外遊山玩水的項知樂得知逆子領兵搶親的消息以後，在回宮主婚以後還不忘擠兌一下某個逆子——當初是誰說對蠢貨，啊呸，對上官怡沒興趣來着？
而向來雅正端方的大曌新君則在太上皇夫嚴父般的“關愛”眼神注視下，被太上女皇拎着耳朵唯唯諾諾，慫得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