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娛樂圈金絲雀（15）
把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宋笙起身便要告別，虞情也隨着她的動作從沙發上起來送她。
“和你聊天很開心呀，虞情姐姐”
“再見”
虞情難得露出了一個燦然的笑意來，本就微微上挑的眼角彎出一個漂亮的弧度，手上的酒杯微微搖晃，就那樣懶洋洋的靠在牆上沖她微微挑了挑眉。
“我也是”
“再見”
手上的酒杯向宋笙的方向舉起，一身紅裙明艷的女人噙着笑意微抿了一口血紅的酒水，原本透明的杯口被染上一抹口紅印。
那一瞬間的風情讓宋笙屏住了呼吸，不敢驚動這份美。
宋笙被美得迷迷糊糊的走出了包廂，過了一會兒頭腦清醒后，腦迴路又歪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虞情姐姐用的口紅沾杯有點嚴重呀，宋笙摸着腦袋想。
回到包廂，石甜的酒差不多也醒了，看了眼時間，快要到祁語平常入睡的時間了，便帶着祁語和兩人道別先離開了。……
日子如流水般過去，祁語的病情好轉了些，但還是沒有辦法回到舞台上去，現在的她沒有辦法面對觀眾的目光，也沒有辦法達到她滿意的狀態。
她能感覺的到身上某種感覺在被慢慢的剝奪消失，彷彿有隻貪婪的怪物寄生在了她的身上，吸食着那些名為情感的東西。
天沒有那麼藍，風也並不那麼溫柔，世間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每天都會感覺自己與世界的聯繫變得更少一點，心彷彿在滴血，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努力讓自己變得開心一點，再開心一點，因為她知道姐姐喜歡她笑着的樣子，她也在努力的嘗試着讓自己變得更好一點，試着和別人接觸。
可是一到晚上，等夜幕降臨的時候，濃重的墨色彷彿成了最好的遮掩色，那些在白天裏被拚命掩埋的情緒就那樣濃濃的滾了出來。
周圍一片寂靜，床頭的小夜燈亮着柔柔的光，她拚命的咬着被子克制着自己的情緒，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情緒翻湧的厲害，神經彷彿被挑斷了一般，尖銳的疼痛一陣陣的傳來。
姐姐，姐姐，她蒼白的唇瓣無聲動了動，無聲的叫着這個名字。
彷彿只是這個稱呼便能給她帶來無窮的勇氣。
感受着身旁那人的靜靜的呼吸聲，她咬緊了唇瓣克制住自己的顫抖。
等疼痛如潮水般褪去，祁語也只是默默的向宋笙的方向靠了靠，卻又遲疑的不敢太過靠近，最後只是虛虛的觸上對方放在被子上的手指，感受着那一處皮膚處傳來的溫度。
眷戀的蹭了蹭，祁語無聲的收回自己的手指，閉上了眼。
她的心裏住着一個貪心的怪物，拚命的渴求着身旁這個人。
她知道姐姐會滿足自己的要求，會縱容着自己的一切行為。
可她明白，過多的沉重的愛意只會給姐姐帶來壓力，最終成為沉重的枷鎖。
姐姐希望她快樂，而她也希望姐姐永遠活的自由又熱烈。
所以，這指尖輕觸的一點傳來的溫暖就夠了。
在沉鬱的無人知曉的夜色里，她輕輕抬起那隻手，輕輕觸上自己的唇瓣，無聲的在那隻纖細的手指上落下一個吻。
美麗如同精靈的女孩緊緊的閉上眼，她在夜深人靜時第無數次虔誠的祈禱。
我的神明，感謝您的眷戀
在深夜裏，送來一陣清風似的呢喃。……
午睡過後，祁語睜開了眼，周圍靜悄悄的，遮光簾被拉上，房間裏一片黑暗，祁語習慣性的摸向旁邊的位置，沒有摸到熟悉的人，只摸到一團冰冷的空氣。
她幾乎瞬間就失了神，慌慌張張的按亮了手機，手機上一片寂靜，並未有任何人發來的消息。
寂靜與黑暗幾乎讓她回到那段黑暗的日子裏，剛剛醒來還不甚清醒的大腦傳來一陣懼意。
姐姐呢，姐姐去哪了，她平常不會起這麼早的，為什麼沒有人。
全身頓時出現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涼意，在那一刻，她甚至在想，姐姐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場夢，現在夢醒了，姐姐也不見了。
在黑暗裏，祁語的瞳孔無聲的放大，那種恐懼感迅速襲卷了全身，直至淹沒她的大腦。一片慌亂中，她無意中碰到了旁邊星星夜燈的開關。
夜燈無聲亮起，給黑暗的房間裏帶來了一絲光亮。祁語被那光吸引了目光，理智慢慢的回歸，她定定的看着那夜燈，想起來那盞夜燈是姐姐親手做的。
姐姐是真的，這種落實感讓祁語的大腦漸漸恢復了運轉，恢復了一點力氣，撐着身子跌跌撞撞的向房間外跑去。
連鞋子也沒穿，就那樣軟着身子踉踉蹌蹌的走到客廳給自己接了一杯水，水杯里的水溫熱，她抿了一口入腹，才覺得周身暖了起來。
全身還顫抖的厲害，連着手也是，就那樣手上的水杯就摔了下去，在祁語呆愣的目光中，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大小不一的碎片。
她慌忙的彎下腰去撿，卻不小心被尖銳的碎片划傷了指尖，點點紅色從指尖滾落下來，濺在地板上，綻出朵朵血色的花來。
看着指尖的那抹紅色，祁語收緊了握着碎片的手，剎那間，原本白皙的手心一片鮮血淋漓。
那朵血色的花越來越大，直到在地板上匯成一灘濃稠的“湖泊”來。
周圍的聲音都聽不到了，祁語的眼中只有那一抹紅色。
模模糊糊間，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接着便是一抹熟悉的氣味，有人正掰開她的手心，想要拿出那碎片來。
祁語覺得一陣厭倦，便揮開手來，下一秒，便聽到有東西落地的聲音。
此刻意識回籠，她看到了熟悉的一張臉，此時那張臉上滿是害怕與驚訝，還有地上的剛才被自己揮開的東西。
那是一個很精美的小蛋糕，是自己最喜歡的那一種，要排很久才能買到，此刻正被人毫不珍惜的打掉躺在地上。
祁語感到一陣窒息，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麼，連自己手心處傳來的痛意都顧不上，她顫抖着伸出手想要拉住面前那人。
手還沒碰到，那人便閃開了來，祁語心裏漫開前所未有的恐慌，她看着那人的背影，幾乎想要大吼着撲上去請求她不要離開。
可是身體沒有一點力氣，最後也只能頹然的呆在原地。
姐姐不要自己了嗎，她離開了？祁語幾乎不敢去想這個可能，但是想到自己的動作和女孩臉上的表情，心就彷彿被人剜掉了一般。
目光掃到地上的蛋糕，她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撲了過去，拿起地上的蛋糕往嘴裏塞去，眼淚撲簌簌流了滿臉。
嘴裏被塞的生疼，可她還是固執的朝嘴裏塞去，和着臉上的淚水。
只要吃完蛋糕，姐姐是不是就不會生氣了，是不是就會回來了。
姐姐，別不要我，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臉上滾下，糊了滿臉，連着滿嘴的蛋糕，整張臉被糊的狼狽不堪。
她已經無暇顧及這些，她只想快點吃完蛋糕讓姐姐回來。
直到手中的蛋糕被人奪下，摟了個滿懷，熟悉的溫度讓她停下了動作，下意識的死死摟住不撒開。
“姐姐，別不要我，求求你”
“別不要我”
她一直重複念着這句話，聲音里滿是絕望與哀求。
“別害怕我，求求了”
宋笙後背的衣服被女孩緊緊的抓着，淚水也將衣服洇濕了一片。
“不會不要你的，我保證”
“我會一直陪着你的，我發誓”
“沒有害怕你，我只是擔心你的手”
宋笙也一遍遍的重複着，回答着女孩一句句的哀求。
女孩手上的血還在流，宋笙的一遍遍回答讓女孩的理智回歸了些，宋笙這才試着讓女孩鬆開手，好為她處理傷口。
宋笙的腿邊赫然就是一個醫藥箱，剛才離開也是為了拿醫藥箱給祁語處理傷口。
“我剛才是給你拿醫藥箱，乖，我們先處理傷口好不好”
宋笙輕聲哄着面色仍帶着恐慌的祁語，聲音努力平靜下來，但還是有些一絲顫音。
她實在是心疼，自己這麼多天哄着的小姑娘傷的那麼厲害，更是愧疚，原來女孩心中還有那麼多的不安。
她緊緊的抿着唇，努力讓自己的眼淚不要掉下來，看着女孩手心處的慘烈的傷口，幾乎是顫抖着處理那些傷口，等到最後處理完了，眼淚也落了下來。
尤其是看到女孩沒有受傷的另一隻手滿是奶油時，眼淚更是流了滿面。
祁語受傷的是右手，抓蛋糕用的是左手，不是因為右手受傷才用的左手。
而是因為她不想讓自己的血弄髒姐姐買的蛋糕。
祁語看着此刻忍着淚水為自己處理傷口的宋笙，那人的表情並不是自己以為的嫌惡，而是一種心疼和愧疚。
那人輕輕撫着自己的臉，她從那人清澈的瞳孔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頭髮散亂，臉上是奶油和不知道什麼時候蹭上的鮮血，還帶着未乾的淚痕。
真是丑極了，她下意識的扭過臉，不願意讓姐姐再看這樣的自己。
可那人卻是輕輕的將她別了回來，直直看向她的眼瞳，眼神里滿是溫柔與愧疚，臉上同樣帶着未乾的淚痕。
姐姐，因為她哭了嗎
祁語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個問題。
“我不會丟下阿語的，我說過的”
“對不起讓你一個人害怕了”
“剛才是想去給你包紮傷口，去拿醫藥箱了”
她一點點的用紙巾擦去祁語臉上的奶油和血跡，彷彿擦掉蒙在明珠上面的灰塵，動作輕柔又溫和。
那人眼裏還帶着淚光，卻一如往昔的對她露出一個滿是安撫的笑來。
祁語看着那人，又看看自己手上包紮好的傷口，突然覺得淚意又是一陣湧出。
她以為姐姐會討厭自己的無理取鬧，可姐姐第一眼看到的卻是自己流血的傷口。
愛你的人總能看穿你堅強的偽裝，心疼你受過的傷害。
淚水被那人溫柔的拭去，就那樣直直對上一雙滿是心疼的眼睛。
她被輕輕攬在懷裏，感受着那人懷抱里熟悉的溫暖。
“我是不是一個很壞的孩子”
良久，祁語喃喃的說出這句話來。
接着，便感到懷抱一陣收緊，頭頂被人輕輕揉了揉，那人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卻又帶着幾分鄭重。
“我們阿語只是生病了，會好的”
“阿語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孩子”
那人鬆開懷抱，迎着祁語不知所措的目光，緩緩的湊了過去。
祁語只感到眉心處烙下一抹柔軟，像是春日裏落下的花瓣，又像是冬日裏融化的初雪。
“也是我最珍貴的寶貝”
那人輕輕將前面的話補充完整，看着祁語獃獃的表情笑了笑。
祁語卻是摸了摸剛才那人剛才觸碰到的地方，內心某處地方無聲的塌陷。
認命般的閉上了雙眼
她的神明再一次拯救了她
給予她無上的恩賜。……
夜已深，宋笙已經熟睡。
祁語做了一個噩夢，被嚇得醒了過來，身上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她看向旁邊熟睡的女孩，無意識的喃喃出聲。
“姐姐”
在一片黑暗的寂靜中盪出了一片漣漪。
原本熟睡的那人卻是翻了個身，像是做過千百遍一樣熟練的在祁語身上安慰似的拍了拍。
“我在”
那人喃喃出聲，還帶着夢語般的軟意。
她並沒有醒，只是潛意識的回道。
“姐姐”
“我在”
“姐姐”
“我在”
“……”
祁語捂着嘴巴在深夜裏無聲哭泣，淚水朦朧了她的雙眼。
那人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她。
我會一直在的
你可以反覆向我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