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交心
紫嫣來到秦瑤身邊，低聲說道：“小姐，原來奴婢就想這樣做，但是小姐您總不讓。如今咱們還是先做打算才好——奴婢將房屋地契都給小姐藏起來，銀票也藏起來一些。
“如今二小姐也要準備出嫁了，想來日後她也顧不上咱們了。奴婢想着咱們只交給夫人少一點銀子，嫁妝少點就少點，日後小姐在那邊有自己的銀子，不仰仗別人，才能有底氣。”
然後又嘆了口氣，自顧自的說：“也不知她給小姐找的什麼人家，年紀多大、家世如何、脾氣好不好、有無功名在身？是種地的還是經商的？是騎馬的還是坐轎的？”
隨即又咬了咬唇：“反正不管是刀山還是火海，奴婢一定跟着小姐，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啊不是，奴婢說錯了，應該是有福小姐享，有難奴婢當……”
她這邊自己叨叨咕咕說了一大堆的話，秦瑤不禁被她逗笑了，心想這丫頭倒真是個好丫頭，就是有點碎嘴。
看來以後的日子跟她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還真得和她相依為命了。
秦瑤倒不是真想讓她伺候自己什麼，二十二歲的現代女性，自理能力沒有問題。只是忽然間穿越到了古代，又沒有金手指，身邊一定要有個得力的人。
經過這兩天的相處，看到紫嫣處處為自己着想，倒真是個不錯的人，所以打算將自己交給紫嫣。
秦瑤將紫嫣拉過來讓她坐在了椅子上，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對她說道：“紫嫣，我沒啞，現在也不傻了。”
看着紫嫣張大了嘴不可置信的表情，好像差點就要喊出來。秦瑤忙用一隻手捂住她的嘴，輕輕搖了搖頭，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外面。
紫嫣秒懂，連忙點了幾下頭，秦瑤這才將手放下，低聲對她說道：“我那時是怕話說多了惹是非，才裝啞。只不過心智可能確實受損了，因為我對從前的事情和人，全都不記得了。
“現在我是明白的。我現在知道你是我的丫鬟，採薇是我表姐，秦思言是我的什麼狗屁表哥。”
紫嫣聽她說了最後一句明顯楞了一下。看着紫嫣迷茫的小眼神，秦瑤想起來大概自己說話的語氣跟原來的阿瑤差了太多。
低頭有點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拍了拍她的手繼續道：“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以後怎麼辦。現在那個老女人並未說清要把我嫁給什麼人。晚上我們去送銀子，你還要幫我問清楚。目前我還是繼續裝病下去，等離開了這裏，我們再做打算。你說好不好？”
紫嫣聽見“老女人”三個字茫然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誰。然後眨眨眼顫抖着聲音問道：“小姐，您現在真的好了？”
秦瑤點點頭：“好了。”
紫瑤又問道：“小姐，我說的話您都能明白了？”
秦瑤又點點頭：“嗯，明白。”
紫嫣忽然眼圈一紅，扁了扁嘴就要哭出來。秦瑤連忙捂住她的嘴：“噓，小心。我說的話你可記住了？”
紫嫣這才忍住淚，點點頭，將秦瑤的手握在手裏，同樣低聲說道：“小姐放心，奴婢明白。今晚奴婢會問問夫人的。”
秦瑤點點頭，繼續說：“那我現在有些問題，我問，你答，好不好？”見紫嫣篤定的點了點頭，秦瑤這才將心中疑問一個個問出來。
等紫嫣一個個將問題都回答出來，她才將小阿瑤的情況全部掌握了。
小阿瑤今年十七歲，生日是同一天。因為小時候身體底子不好，近三年在秦府營養也跟不上，因此看着更顯小些。
老家濱洲，家中獨女，母親孟初前病逝，父親秦遠沒有續弦也沒有其他妾室，。
小阿瑤在這裏無親無故，只有一個從家裏帶來的比她大一歲的丫頭紫嫣跟着她。老家原本有宅有地有生意，當年不說家財萬貫吧，也是當地響噹噹的地主生意人。只是如今不知怎樣了。
等紫嫣都說完了，秦瑤點點頭對她說道：“紫嫣，以後就我們倆相依為命了，若我有什麼做的不對勁的事——我是說任何事，哪怕說錯話、筷子拿反，禮節不對或者忘記了從前的熟人，你都要馬上提醒我。
“我那個爹也不知還活着沒有、身在何處、能不能接咱們回家。這以後的日子我也就只能靠你了。”
紫嫣一聽這話，站起身就要跪下，被秦瑤一把拉住給阻止。
紫嫣哽着嗓子說道：“小姐快休要說這樣的話。奴時父母餓死，沒有錢為父母下葬，坐在路邊哭。
“是小姐您在路邊見奴婢可憐，求着老爺幫奴婢葬了父母，還將奴婢帶回府，管吃管穿教我認字讓我學女工，這樣的恩情奴婢永世難忘。自那時起奴婢就發誓要對小姐效忠一輩子。小姐放心，奴婢就是捨出命去，也定會護着小姐周全。”
秦瑤連忙攔住：“不至於不至於，車到山前必有路，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
安慰了幾句，秦瑤才讓紫嫣將木匣打開。二人取出裏面東西：兩張房契一張地契，都是老家揚州的。銀票兩的、二百兩的、一百兩的、共計二十多張，其餘還有銀元寶二十來個，散碎的銀角若干。
秦瑤看了看，問道：“這錢，多嗎？現在的物價怎麼樣？”
紫嫣答道：“可不少了。比如小姐從前愛吃‘鴻運來"酒樓的飯菜，咱們若是點上四菜一湯，也就不銀子；如果買成衣，好點的衣料款式也就十幾兩銀子一件；若買首飾，平常的純金打的首飾也就兩，鑲寶石的略貴點，七八十兩銀子也足夠了。除非特別好的才會很貴。”
秦瑤一聽心情好了不少。不有數着銀票滿臉堆笑。
紫嫣見狀說道：“小姐您不記得了，原來咱們家在揚州一帶，也算是富裕人家。這些都是老爺送咱們來的時候特意偷偷地給您留下的，說是讓留着咱們自己用，二老爺家並不知道。”
紫嫣一邊整理銀票一邊又說道：“老爺另外還給了二老兩銀子，說是用作咱們留在這府上的花頭。
“一開始府上對咱們還好，可是從去年少爺定了親開始，就慢慢的變了。特別是上個月有謠言傳說老爺外出時出了事……
紫嫣說到這兒，才忽然想起，不應該說這麼多的，小姐心智剛剛恢復，萬一再受刺激可怎麼好。於是抬眼偷偷地看了看秦瑤，見她正拿着一塊元寶翻過來調過去的看。
聽紫嫣沒了聲音，秦瑤一抬頭，正看見紫嫣擔憂的眼神。
她心下瞭然，笑了笑反勸紫嫣說道：“你不必這樣小心。之前的人和事我都不記得了，我爹和我娘，我也都忘了，所以事兒雖然不是好事兒，但我也沒那麼難過。”
紫嫣低下頭一時沒說話，正當秦瑤想要問她的時候，就聽她吸了吸鼻子說道：“小姐，您受委屈了。老爺和夫人若是知道，該有多傷心啊。”
話說到最後，竟然似要哭出聲來了。
秦瑤連忙放下手裏的銀元寶，捏着秦瑤的兩腮，看着紫嫣被迫咧開的小嘴，笑嘻嘻的說道：“寶貝兒，您就別哭了，都說了沒事了。你家老爺夫人若是真能知道，我們也不會在這裏了不是？”
說著又幫她擦了擦淚水，接著說道：“忘了不是更好，咱們就想辦法過好以後的日子，從前的都不要想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