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肆意辱罵
慶功宴當天，陽光燦爛，萬里無雲。
原本清凈的遠郊也難得變得熱鬧了起來。
路過宋府時，門口圍了不少百姓。
宋興的英勇神武早已傳遍了大街小巷，茶坊間的說書先生連夜編造了好幾個宋興大戰離國的故事，引得眾人連連拍手叫好。
沈安瑜坐在馬車中，掀起帘子，探出了小腦袋，圓溜溜的杏眼朝着宋府的方向望去。
遠遠地她只能看到人頭攢動和熱烈的歡呼聲。
百姓們很是熱情，送來的禮物可以繞宋府四。
雖說只是些不值錢的瓜果蔬菜，但足以可見他們對宋興的尊重與仰慕。
“乖女快坐好。宋澈和杜氏昨兒個夜裏就被接到了宮裏。乖女若是想和宋澈一起玩，進了宮就能看到了。”
沈去晦將小女兒抱入懷中，又仔仔細細地蓋了一層毛絨絨的被子
沈安瑜昨兒個夜裏才退的燒，若是再吹了風，怕是才好的病又要複發了。
小粉糰子聽話的不行，她乖乖點頭，就不動了。
馬車緩緩駛入皇宮，路上傳來了太監們的竊竊私語。
“宋小將軍可真是英明神武啊。聽說昨兒個夜裏，宋小將軍夜渡大江，直搗越州，現下越州也插上了我們安朝的旗幟。要不了幾天，咱們安朝的失地，都要奪回來咯。”
“難怪皇上一大早的就封宋夫人為一品誥命夫人，原來是沾了宋小將軍的光。宋家這回真的要揚眉吐氣了啊。”
“那可不。只是宋小將軍家的兒子，着着實實是毀了。宋家豈不是後繼無人了啊。”
“這話可不能亂說。現下宋家可是皇上眼中的寶貝。再說了，宋小將軍還年輕呢。”
這次慶功宴來的人不少，偌大的乾坤宮坐滿了人。
沈安瑜踮起腳不停地張望着。
很快，她看到了宋澈的身影。
男孩兒就坐在皇爺爺沈建業下方位置，一身鮮艷的紅衣格外的醒目。
他坐姿挺拔，一舉一動儘是優雅，若是不看那張臉，還以為是從畫裏走出來的貴公子。
見宋澈好好的，沈安瑜稍稍安心了。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的位置被安排在了太子沈榮的旁邊。
剛一落座，趙玉雅得意地沖柳晚月笑。
女人穿着張揚的紅色，一雙纖細的手矯揉造作地擦拭着頭上沉甸甸的足金鳳冠，眼裏的炫耀顯露無疑。
坐在旁邊的沈志雄則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安瑜，看樣子對於那天發生的事情仍舊耿耿於懷。
沈望立即擋在自家妹妹身前，瞪了回去。
他脾氣素來溫和，但在沈安瑜的事情上向來護短且絲毫不講道理。
沈志雄瞬間焉了，嚇得縮了回去。
沈安瑜躲在沈望身後，對着沈志雄扮了個鬼臉。
清凈了一會兒，趙玉雅又拿起了一顆葡萄，送到了沈榮的嘴邊，大聲喊道：“夫君，妾身喂你吃。”
沈榮坐着沒動。
自柳晚月出現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便一直落在了裊裊的倩影上，目光炙熱又火辣，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渴望。
那本該是他的太子妃啊，而不是旁邊那個惺惺作態的醜婦。
趙玉雅漸漸地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她尷尬地收回了僵在半空中的手，又將葡萄喂進了沈志雄的嘴中，心裏卻是漸漸地升起了幾分嫉妒。
雖說如今坐上太子妃位置的是她，可她的夫君心裏頭有的還是別人。
太子待她不算好也不算壞，自始至終都保持着些距離，客氣疏遠的像是兩個陌生人。
即使是在床榻之上，也不曾熱情似火，反倒是像例行公事、完成任務一般敷衍了事。
對此，趙玉雅又生了幾分怨懟。
沈去晦將沈榮毫不掩飾的目光盡收眼底，眼底泛起了絲絲冷意。
“二哥，皇嫂想喂你吃葡萄。你們夫妻二人還真是琴瑟和鳴，好不恩愛，看着真是讓人艷羨不已。”
沈榮大夢初醒，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他端起酒杯，敬了沈去晦一杯酒。
“哪裏哪裏，賢弟過獎了。”
柳晚月沒注意到旁邊的動靜，她一門心思都放在給沈安瑜布菜上。
小女兒脾氣溫和，但嘴挑的很。
喜好吃辛辣，常常又被辣的痛哭流涕。
每到這個時候，沈安瑜便會一口桂花糕，一口辣菜就着吃。
奇奇怪怪的癖好，讓人哭笑不得。
宴會進行到一半，沈建業喝的酩酊大醉。
台下的舞姬舞姿漸漸變換了風格。
從一開始的端莊，變得妖嬈魅惑。
她們使出渾身解數地對着桌子上的權貴們拋着媚眼，渴望藉著這個機會能飛上枝頭當鳳凰。
沈安瑜縮在柳晚月的懷裏，從頭吃到尾，一張小嘴就沒停過。
吃的正專註時，恍惚間，她瞥見了一抹熟悉的紅色。
女孩兒趕忙抬頭。
只見宋澈被一個小太監攙扶着走了出去，消失在了殿門的拐角。
她趕忙放下手中的小龍蝦和杏子糕：“母妃、父王，孩兒吃的有些撐，先出去消消食。”
丟下一句話，小粉糰子提着杏色蓮花纏枝對襟月華裙匆匆地跑了出去。
柳晚月有些不放心，皇宮中人多眼雜，又叫了自己的貼身婢女小蝶跟了上去。
出了乾坤殿，沈安瑜便看見了小太監牽着宋澈正朝着東邊的方向走去。
皇宮這個地方，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那個方向是通往御花園的必經之路。
而御花園是只有皇妃和年幼的皇子、皇孫才能進入的地方。
那小太監領着宋澈去那裏幹嘛呢？
茅廁明明在西邊。
一個不祥的預感漸漸升起。
來不及多想，沈安瑜捲起長裙朝着兩人跑去。
饒是如此，原本乾乾淨淨的裙擺，還是沾染上了一層厚厚的泥土。
兩人走的很快，沈安瑜大病初癒，跑起來很是費力。
好不容易追趕上了，就看見宋澈被一群孩子團團圍住，周圍還有一群太監和宮女，而為首的正是沈志雄。
瘦弱的男孩兒被困於包圍圈中，顯得弱小又無助，一雙手好看又修長的手握的緊緊地。
“宋澈，你個醜八怪！你別以為你爹打贏了，你就能揚眉吐氣了。臭瞎子，還不是得被我們玩弄於鼓掌？知道本殿下為什麼這麼討厭你嗎？因為你不識趣！自小皇爺爺就喜歡拿你來跟我做比較。就連皮囊也要拿出來教訓我。可結果呢？現在你成了一個毀了容的臭瞎子。哈哈哈哈！”
沈志雄笑得肆意又張狂，他胖乎乎的手狠狠地掐了一把宋澈還未完全痊癒的臉。
火辣辣的疼痛傳來，宋澈巍然不動，宛若一個木偶人一般站在原地，任人辱罵和欺凌。
自那場劫難發生以後，他所遭受的惡意數不勝數。
祖父總是讓他忍讓，不要生事，以免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宋澈全都聽進心裏去了。
沈安瑜蹲在粗大的樹榦后氣得不行。
這個熊孩子果然只知道惹事生非！
難怪皇爺爺最後厭棄了二皇叔，還讓他好好地管教自己的兒子。
依照沈志雄的性子，今日只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她心裏開始暗暗地盤算着如何把宋澈解救出來。
他帶了十多個孩子，七、八個太監宮女。
自己若是冒冒失失地跑了出去，只怕是會直接被當成小雞崽子扔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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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她想好該如何做，沈志雄那令人生厭的聲音又開嗓了。
“宋澈，你怎麼不說話？說來也是，自從你回來后，我好像就沒見過你張嘴說過話了。該不會是你不僅成了個瞎子，還是個啞巴吧？那就太好玩了。難怪你娘也不要你了。”..
他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惡毒的話一句一句的往外蹦，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澈的神情，似是要把宋澈盯穿。
忽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點子，直接坐在了一旁的大石凳上，兩條胖胖的腿翹的高高的。
“那這樣吧，為了測試他是不是啞巴。不如我們把這傢伙扔到御花園的泥巴池子裏去吧。然後再偷偷跑掉，反正他是個啞巴，也不會說話。”
“小殿下，這樣不好吧？若是陛下怪罪下來了……”
人群中，一個膽小怕事的小太監抖着身子哆哆嗦嗦地開了腔。
“大膽！有我做擔保你們還怕我皇爺爺的怪罪？我是誰？我是當今天子的寶貝孫子，當今太子唯一的嫡子。我讓你做，你就去做！若是被發現了，打死不承認就好了。誰還會在乎一個瞎子說的話。難不成，在我皇爺爺的眼裏，一個宋澈比我還要重要？”
“是是是。”
“還不快把他抬起來！”
沈志雄雙手負於背後，臉上露出了詭計得逞的笑容。
小太監們動了，孩子們圍觀在一旁看戲。
沈安瑜再也坐不住了。
她不管不顧地沖了出去，小小的身子竟是將最外圍的小太監推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