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熱力學
這樣邁步到拱廊柱,多拉問:“咱們這是在哪兒?這是什麼廣場?”
“公主,您不認識這兒?我們一起來過這兒,在這個廣場上。”
“我和您?什麼時候?”
“車撞壞了,下着雨,我用靠墊做成傘為您遮雨......想起來了嗎?”
“噢,是的,我想起來了。為了使我的腳不濕,你還為我鋪上了地毯。”
“對啊,您看,想起來了吧?您還沒想起來,後來我們剛剛到拱廊站下,您就擁抱了我,還吻了我。”
兩人倚着拱廊柱,面對面地站着。
多拉微笑地看着他,但是並沒有動,只是輕聲嘟囔:“壞傢伙。”
萊昂哈德搖搖頭:“不對,也許我記錯了。公主,能提醒我一下,您什麼時候吻的我嗎?”
“是的,是的,我想起來了,但不是在拱廊下。”.
“那是在哪兒您吻了我一下?”
“我吻了你兩次。”
“兩次?”
萊昂哈德睜大眼睛:“什麼時候?”
多拉笑盈盈:“你可別跟我說不記得我吻過你了。”
萊昂哈德瞠目結舌。
多拉逼近一步:“你不記得我吻過你了?”
萊昂哈德也靠近一步。
兩人近在咫尺。
對視着,萊昂哈德:“是的,確實是,我想起來了,我都忘了你吻過我。你的笑容讓我想起來了,就是在這兒,就在這根柱子旁邊。”
多拉輕聲道:“我還記得你跳着華爾茲,還唱了威尼斯船歌。”
“是的,我也記得。我扛着傘,跳了三圈華爾茲,當我站在她面前時,她吻了我。”
萊昂哈德唱着威尼斯船歌,繞着公主跳了三圈,然後停在了她面前。
兩人對視着忽然都笑了起來。
也是這時候,萊昂哈德看見多拉的裙子被撕扯開了許多,變成了高叉款。
肉色透明水晶襪下面的肌膚十分白皙,大腿至小腿的線條如絲緞般的光滑勻稱,圓柔的腳踝及白膩的腳背襯得細緻纖柔。
萊昂哈德輕咳了一聲,指了指那裏:“公主。”
多拉開始還不明所以,但很快就感覺到了涼風。
涼的位置好像有點......
多拉突然反應過來,用兩隻手捂住臀向後退,並擔心地四下里看看。
直到把後背靠在牆上,她語氣有點小慌張:“怎麼辦?”
萊昂哈德脫掉了大衣:“穿上吧。”
“我家人會發現的,他們會很不高興。”
雖然是這麼說,但多拉還是接過了萊昂哈德的衣服穿上。
萊昂哈德身高一米九出頭,防水大衣披在多拉身上像一個大毯子,多拉縮着肩膀雙手抱胸以後就看不見走光的地方。
“很時尚。”
萊昂哈德手搭着下巴很專業的點評了一句后問:“能說說你的家人嗎?”
“我爸爸就是那種...他能夠讓我去做任何事情。他和我母親都了解我,總有法子對付我。我沒有辦法只能對他們說“是”,只能用打嗝來表達抗議。”
“那麼所有這些你都珍藏在心裏了。可是這個貝殼,哦,這個藏了很多寶貝的百寶盒,是不是有打開它的方法,並且讓它總說“是”呢?”
萊昂哈德不加掩飾的直擊,近乎直接表白。
車上的時候就說過一次,這是第二次。
多拉笑着道:“要打開比你想像中還容易,你找到適合的鑰匙就行。”
兩人繼續往前,萊昂哈德餘光注意到,走到了那個工作服的男人平時叫瑪麗婭扔下鑰匙的窗下。
他一臉無辜:“那這鑰匙在哪兒?”
多拉眼眸的哀傷消失,只有濃濃的笑意:“只有上帝才知道。”
這時候雨停了下來。
厚厚的雨雲散開,雲層裂開,潔白的月光一束束落下。
她喃喃道:“真美......上帝睜開眼了。”
萊昂哈德瞄了眼窗戶:“那麼說,這樣一把可以總讓你說“是”的鑰匙,必須是從天上掉下來了?”
多拉笑着道:“是的。”
“為了公主,我一定要試試。”
萊昂哈德狡猾的笑了起來:“如果聖母瑪麗亞把鑰匙扔給了我......”
“那我就對你說“是”。”多拉再一次感覺到心跳開始加速,各種各樣的情緒翻滾。
這時候,她看見萊昂哈德雙手握在一起高舉過頭。
他大聲喊:“瑪麗婭啊,鑰匙!”
啪!
窗戶里飛出一把鑰匙。
萊昂哈德精準接住,得意地在多拉面前晃了晃:“是這個嗎?”
“鑰匙?”
多拉驚呆了。
她看了看窗戶又看看萊昂哈德手中的鑰匙,捂住嘴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她心跳忽然跳的很快,面頰變得滾燙。
就在她以為萊昂哈德要讓她說“是”的時候,她看見萊昂哈德優雅的笑了下。
“看來不是這個。”
萊昂哈德把鑰匙放在了大門旁邊的窗台上:“早晚我會找到的。”
多拉征征的看着他。
等萊昂哈德往前走了幾步,她才反應過來連忙跟上。
回頭又看了眼窗戶還有月亮,多拉忍不住問:“那上面是誰?”
萊昂哈德笑了笑:“是聖母瑪麗亞。”
多拉有點小生氣的鼓起臉:“你知道那不是。”
“開個玩笑。”
萊昂哈德簡單把鑰匙的事情說了一下,末了笑着道:“雖然不是,但我會找到那把鑰匙。”
“現在是要回家,還是要來一根雪糕?”
沒等多拉回答,萊昂哈德柔聲道:“還是回家吧,回家洗一個熱水澡,不要感冒生病了。”
多拉能感覺到關心,像身上的大衣一樣很暖和:“是該回去了......能說說你嗎?”
“我?你想知道什麼?”
“什麼都可以。”
多拉輕聲說:“不能只允許你打開那首飾盒,而對我遮遮掩掩吧?這不公平。”
“是不公平。”
萊昂哈德點了點頭開始說起了自己。
說著文學,說著數學,說動物......每一段電影都是一段人生,萊昂哈德能說的太多。
不知不覺,兩人回到了劇院附近。
與此同時,朋友還在想辦法攔着魯道夫。
為了那崽種好兄弟,給了汽車不說,還冒着大雨和被車撞的危險打助攻。
要不是看你幫我出版了詩,我才不這麼干......
看着被纏的想打人的魯道夫,朋友心裏想着。
咕咕~
鴿子的叫聲。
是信號!
朋友來了精神,不再糾纏着魯道夫,轉向找到了愛猜謎的德意志老先生:“萊昂哈德讓我問您,白雪公主在七個小矮人中間,這個關於時間的謎語你猜出來了嗎?”
“當然猜出來了!”
老先生高興得像個孩子,用雙手向他豎起七個手指頭:“是七分鐘!萊昂哈德在哪裏?我要告訴他這個答案!”
“他馬上就來......來了!”
朋友指了一個方向,老先生加快腳步走過去。
這時候,萊昂哈德停下腳步,看向多拉:“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去吃這個巧克力雪糕。”
多拉笑着搖頭:“我不知道。就讓聖母瑪利亞來決定吧。”
萊昂哈德又一次用上了法蘭西軍禮:“聖母瑪麗亞,派個人來告訴我們,過多久我們就可以吃這個雪糕了!”
“七分鐘!”
在萊昂哈德話音落下,老先生恰好走到跟前,重複一遍強調道:“七分鐘!”
多拉再一次驚呆了。
她無意識的感嘆:“聖母瑪利亞啊......”
萊昂哈德笑着朝老先生點了點頭,又暗地裏給了朋友一個大拇指:好兄弟!
老先生滿意離開,走之前還不忘向多拉微微點頭致意。
萊昂哈德朝着她笑道:“聖母瑪利亞都說了,我建議我們最好照做了。”
多拉本能的點了點頭,內心已經被好奇心充滿。
這一切都是聖母安排的,還是......
萊昂哈德:“邊走邊說,我可不想要公主受涼。”
十幾分鐘之後,兩人來到多拉家門前。
這是一幢花葉飾風格的建築,整齊的籬笆和一條鵝卵石小徑圍出一個方方正正的院落。
“我到家了。”
多拉手舉着一個巧克力雪糕看向萊昂哈德。
萊昂哈德笑道:“我路過這裏一千次了,每次都會問自己誰住這兒?將來又會是什麼人住在這兒?也許在這裏開一家書店我就能知道答案。”
“開書店?”
“對,這樣我就能天天見你了。”萊昂哈德看着多拉的眼睛。
多拉吃着雪糕沒說話
萊昂哈德又問:“你家人不給你吃嗎?”
多拉略有一些不好意思:“他們說這個吃多了會胖。”
“不會的。”
萊昂哈德一本正經:“根據熱力學第二定律,巧克力雪糕是黑色的,黑色吸熱,還是涼的,本來就沒有熱量,怎麼可能會胖呢,吃到肚子裏不得瘦死。”
舔着雪糕的動作停住,多拉獃獃的看着他,因為吃東西聲音有點小奶音:“真噠么?”
“真噠!”
萊昂哈德認真點頭,然後一把將雪糕巧妙奪了過去。
在多拉瞳孔的震顫中,萊昂哈德一口將雪糕啃掉大半:“我胡扯的都聽不出來,還小學女教師呢。”
“萊昂哈德!”
多拉氣壞了。
萊昂哈德躲過了多拉揮來的小拳頭,笑着揚長而去:“回去記得洗熱水澡。”
看着他的背影,多拉胸口起伏着好氣又好笑。
這時候萊昂哈德突然回頭:“啊,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
多拉笑着脫掉大衣:“這個吧?還你。”
萊昂哈德走過來接過大衣:“是另一件事情,有些難以啟齒......”
多拉大方道:“說吧,我不會生氣。”
“我一直有個願望。”
萊昂哈德深吸了口氣,專註的凝視着多拉的眼眸:“我想和她說,她想像不到我有多愛她,我把這愛埋在心裏,不想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她。殺了我都不會說。可現在又逼得我不得不說。”
多拉輕聲問:“說什麼?”
“說我非常非常愛她,愛她愛的簡直發狂,但是我從來沒有對她講過。也許只有傻瓜才會在她家門前說我是多麼的想吻她。”
萊昂哈德左手隨意拎着大衣,右手把方向盤放到地上像拄着一根拐棍兒,眼眸認真的看着多拉。
多拉也在看着他。
雙目對視着,沉醉在彼此的情意當中,距離也逐漸靠近。
轟隆!
突然的,一陣雷鳴電閃劃破天空。
多拉回過神來,臉頰微紅的別過頭:“又要下雨了,快回家吧。”
“說的也是。”
萊昂哈德舉起了帽子告別:“晚安,公主。”
多拉不做聲。
為了不露出被扯壞了的裙子,她向後倒退着走。
然後她看見遠處,萊昂哈德邊唱着威尼斯船歌,邊打着那把獨特的方向盤傘邊跳舞。
她嘴角漸漸上翹了起來,心情好的像吃了一百根巧克力雪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