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滅門與重生
盛朝天勤二年,秋,凌華門斬首處。
今天是鎮北將軍府一家滿門抄斬的日子,京城的百姓紛紛前來看熱鬧,人群中竊竊私語。
“聽說是犯了通敵賣國的罪,被人查了出來!”
“喲,這可是天殺的大罪,安將軍幹嘛想不開去干這事啊!”
“唉,最慘的就是他家的女兒,被恩遠侯府休了回來,敗了名聲不說,還要搭上性命。我記得他女兒今年也就二十齣頭吧,真是怪可惜的。”
“就是啊——真可憐!”
安淼看着嗡嗡說話的百姓,又看了看一臉悲憤的父兄,至今還不敢相信,他們一家馬上就要被問斬了。
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呢?
安淼不知道,父親和兄長只說自己是被冤枉的,可是新皇連審都不審,直接把他們一家下了大獄。
而自己的夫家——恩遠侯府一聽到風聲,就休了自己,徹底與安家撇清了關係,安淼難堪地被趕回了娘家,被丟到了天牢,被押到刑場。
想到這些年自己對恩遠侯府許家盡心儘力地照顧,又想到這些年自己的丈夫以及其家人對自己的所做的一切,安淼心中充滿了深深的怨氣。
“時辰已到——行刑——”
監斬官的聲音響徹了刑場,圍觀的百姓停下了討論聲,舉着刀的劊子手走到了安家人的身後。
突然,一顆人頭落地……
那是安淼的嫂子,是兄長在邊關娶的女孩,聰明勇敢,與兄長情投意合。
第二顆人頭落地……
那是安淼的母親,平日唯唯諾諾,這次卻是一滴眼淚都沒流,盡顯將軍夫人的氣派。
隨後第三顆,第四顆……
安淼看着血流滿地的刑場,看着一個又一個逝去的親人,心中好恨:為什麼我那麼無能?為什麼我不能幫助父兄?為什麼……為什麼我要這麼碌碌無為這一生!我好恨,我好恨!如果能重來一次……
銀晃晃的大刀已經靠在了安淼的脖頸,她卻睜着憤怒的雙眼盯着這個世界看。
她要好好看清這個荒唐的世界,好好看清這個荒唐的人生,以後她一定……
手起刀落,劊子手利落地砍下了安淼的頭顱,並不在意安淼那死不瞑目的雙眼。
百姓被這情景嚇到了,有些已經準備離場,結果這時遠處有一隊人馬氣勢洶洶地過來,帶頭之人還在高聲呼喊:“刀下留人——”
可惜,太晚了!
安淼眼中最後的光景就是那面綉着“太平”的旗幟……
猛然睜開眼睛,入目是一間樸素的房間,看着看着怎麼覺得有點眼熟,安淼仔細一想:這不就是我的房間嗎?可我……不是死了嗎?
正在安淼還未想明白的時候,房間門被人匆匆打開,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氣喘吁吁地喊道:“小姐,不好了,恩遠侯府來提親了,你要是再不想辦法,夫人就要把這門親事訂下來了!”
安淼用力搖了搖頭,終於將自己混亂的大腦搖清楚了:恩遠侯府提親?那不是五年前的事?眼前的小姑娘……那不是我的侍女飛燕嗎?
看到這令人震驚的一幕,安淼已經徹底傻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明明已經死了?為什麼會回到五年前?
飛燕還在叫着安淼,然而安淼腦中思緒萬千,最後只能歸結為自己前世死時老天爺聽到了自己的心愿,讓自己重活一世。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自己絕對不要做懦弱無能的世家夫人,自己要成為一個能與父兄並肩的人,自己要改變安家被滅門的慘狀,這次要找出前世的兇手,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而現在……
安淼低頭一笑:恩遠侯是吧!你們這輩子休想再哄騙我父母,讓我鎮北將軍府為你們家的虧空買單。
整理好了思緒,安淼從床上站了起來,對着一臉擔心的飛燕說道:“走,飛燕,我們去會會恩遠侯府的人。”
“啊?哦,好的,小姐!”飛燕嘰嘰喳喳的聲音瞬間停了下來,她看着和平常不太一樣的小姐,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然而憑藉著自己的腦子也想不通,還是跟着小姐去看看她要做什麼吧!
來到前廳,就聽到了那令人厭惡的說媒聲。
媒婆還是前世的媒婆,前來提親的人還是恩遠侯二弟的夫人陳氏,而自己的母親依舊開始迅速動搖了。
穿着大紅大綠的媒婆正在款款而談:“將軍夫人,你還有什麼好考慮的?這麼一樁天定良緣,外面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啊!”
將軍夫人似乎還在猶豫:“這……我家將軍人不在,淼淼的親事,我……我不好定啊!”
媒婆還在忽悠:“哎呦,夫人——你還猶豫什麼,許公子文武雙全,風度翩翩,京城裏誰不說好,這麼好的姻緣放棄了,以後可就碰不到了啊……”
安淼在後面越聽越氣,什麼文武雙全,風度翩翩,他許錦昌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吃喝嫖賭他哪個不會啊!這媒婆居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瞎話,不愧能在京城混一片天地出來。
終於忍不住從後面沖了出來,前廳里眾人只見一身黃衣的小姑娘氣呼呼地走來,連行禮都沒有,上來就喊道:“您說得天花亂墜好像您真的了解侯府公子似的,他那麼好,我怎麼從未在京城聽說過他的名聲?”
“這是?”陳氏看到安淼,忍不住低聲詢問。
安夫人也是被安淼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這……這就是小女安淼,她……被我們寵慣了,性子比較隨性,各位不要介意啊!”
陳氏輕輕點點頭,道:“不妨事,不妨事,安小姐果然是鎮北將軍的女兒,這氣度就和京城裏其他女子不一樣,和我們家錦昌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安淼看到陳氏那付惺惺作態對的樣子,立刻回想到前世她在背後是如何說自己壞話的,心中的怒氣立刻沖了上來:“二夫人,你這種毫無根據的話張口就來,還一點愧色都無,安淼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你……你什麼意思?”陳氏深居侯府宅院多年,自然聽得出這是安淼在諷刺自己,面對如此大敵意的安淼,陳氏一時間也非常莫名:“安小姐,我侯府自問沒有得罪過你們將軍府吧,今天為何出口傷人!”
安淼不懼陳氏的責問,她走上前去正面回答:“許錦昌是什麼人,你比我更清楚,他在名軒閣鬧出的事情不是沒人知道。”
後面的聲音安淼壓得很低,只有陳氏能聽到。
而名軒閣三個字一出,她的臉色驟變,一臉驚恐。她似乎有很多問題想要問,然而現在她是在將軍府,這些問題又不能問出來。
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看的安淼很是痛快,畢竟前世的時候,她也經常拿一些不相干的事情故意誇大,甚至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諷刺自己,當時自己的心也是這麼難受,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如何說。
沒想到有一天居然能看到伶牙俐齒的陳氏吃癟,真是太爽了!
陳氏不確定安淼知道了多少,也不確定將軍府的人是否都知道許錦昌的事情,而見安淼此時的態度,提親之事似乎是無法繼續了,她只能暫時立刻,回去找侯爺再行商量。仟韆仦哾
“將軍夫人,令嬡看來是對我們錦昌有很多誤會,今天再談下去恐怕會惹安小姐更加不快,那我們先告辭,改天再談!”陳氏帶着媒婆匆匆離開,連挽留的時間也不給別人。
安淼看着這些逃跑的人,心裏恨恨地想到:別著急,前世你們欠我的,我一定讓你們百倍、千倍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