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是不是弄疼你了？”

面對秦重燁的質問，許嬌嬌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其實當時擋刀的時候，她當真沒有去想那麼多。

此時此刻，許嬌嬌的心亂成了一團。

秦重燁的在乎與深情，令她心中感動的同時，又帶着幾分苦澀，她分不清楚，他在乎的到底是自己，還是他那個永遠也忘不掉的前妻。

見她眼眶泛紅，眉頭微擰的模樣，秦重燁連忙詢問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他又趕緊查看起她的傷口來。

傷口經過處理和重新包紮，已經沒了血跡，看上去並未大礙，但許嬌嬌的有些難看的臉色，還是令他擔心。

「是不是很疼？還是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他臉上絲毫不加掩飾的關心，令許嬌嬌思緒紛雜。

秦重燁拉着她的手，只覺得她的手有些涼，可如今她又不說話，令他弄不明白，她究竟是哪裏不舒服。

又或者她是又想起了她那個好友，傷心難過？

想起那個人，秦重燁眼中劃過一抹暗色，但一想到許嬌嬌對她似乎很是在乎的模樣，還是將眼中的冷色漸漸壓了下去。

如今她還受着傷，他不該去擾亂她的心情。

「我去喚御醫進來。」

他安撫道。

正想起身，卻被許嬌嬌忽然伸手拉住。

秦重燁此時就站在她面前，逆着光，卻襯得五官更加立體，眼眸深邃，即便已經在他身邊呆了這麼久，但對上這張俊臉時，許嬌嬌還是難以自控。

「怎麼了？」秦重燁被她拉住之後，又溫柔的詢問。

他現在對她的態度，簡直就像是對待一個易碎的娃娃，時時刻刻溫柔小心。

許嬌嬌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你是真的在乎我，還是怕以後再也找不到一個和你前妻一模一樣的人？」

替身，這兩個字，是她的心結。

又像是長在她心口的一根刺，只要一提起，就會刺痛她的心。

今日之事，也讓她明白了自己的心。

但她依舊不能接受，自己喜歡的人心裏始終裝着另外一個人，他對自己的好，也僅僅是因為她和他心愛的人有許多的相同之處。

聞言，秦重燁身形微頓，看着她杏眸藏淚的模樣，嘆了口氣，無奈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嬌嬌，你在胡思亂想什麼？我在乎的當然是你，也只有你。」

眼淚差點就用眼眶裏滾了出來，許嬌嬌連忙偏過頭，假裝不在意的擦了一下眼角，將那滴淚擦了去。

「剛才有風吹得眼睛疼。」

她吸了吸鼻子道。

這話未免有些掩耳盜鈴，秦重燁表情愈發無奈，又重新坐到了床邊，將她輕輕拉入自己懷中，才又道：「我方才的話都是真的，我的一顆心早就已經在這裏了。」

「那你的前妻呢？你如今將這個皇后的位置給我，難道不是為了彌補嗎？」

許嬌嬌心裏依舊委屈。

差點與他陰陽兩隔，她的心境倒是提升了許多。

如今，她就只想要將所有的一切都問個清楚，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的。

「你不要說假話，我今天只想聽真話。」許嬌嬌拉着他的衣袖，從他懷中掙脫出來，表情十分嚴肅。

只是方才的動作，她又一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疼得她吸了吸氣。

見她臉色變化，秦重燁連忙扶住她，責備道：「身上還有傷，不要亂動。」

說完，他便攬着她，想要讓她躺下。

「我就想這樣坐着。」許嬌嬌固執的不肯躺，她就像這樣看着他的眼睛。

眼睛是最不會騙人的。

秦重燁看穿了她的想法，看着她固執的模樣，如今也是萬分的無奈，卻還是順遂了她的心意，坐在了她眼前，對上了她的視線，不過手卻沒有鬆開，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我扶着你。」

他擔心她受傷，身上沒什麼力氣，怕她一會支撐不住，又牽動了傷口。

「那你回答我方才的問題，你是為了彌補嗎？」

其實她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不死心的想要聽到他親口說出來。

屋裏陷入了一片沉默。

他這樣不說話，也讓許嬌嬌的心一點一點的提了起來，她眸中漸漸被失望填滿。

她苦澀的勾了勾唇，扯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道：「其實我也知道的，但是我想聽你親口說，我今日只是想要一個真正的答案，今天算是我們的坦白局，好嗎？」

看着她笑容牽強的模樣，秦重燁的心跟着一痛。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到底還是點了點頭：「是。」.

他看得出來，許嬌嬌一直困於替身這兩個字中，既然今日有這樣的機會，倒不如就像她所說的那樣，將一切都好好的說清楚，所謂不破不立，或許往後她便不會再執念於那兩個字。

聞言，許嬌嬌臉色瞬間煞白，呼吸在這一刻都凝滯了，心口泛起的酸意，讓她瞬間紅了眼眶。

原本她以為自己真的已經做好了準備，卻沒有想到，當答案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她卻依舊難以承受。

秦重燁注視她的模樣，看着她強忍着眼淚的模樣，心抽痛不止，又道。

「是為了彌補我自己的遺憾，當初沒能給心愛的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婚禮，所以現在想要彌補上。」

他忽然又想到了曾經，他上刑場時，瞥見的那抹紅色，當初便沒能看到她穿上大紅喜服的樣子，如今這一次，也彌補了。

她穿喜服的模樣，真的很美。尤其是穿上鳳冠霞帔隨着他一起走上金鑾殿的時候。

當時他的心情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淡定。

「你不是為了彌補你的前妻？」

秦重燁的話，讓許嬌嬌瞬間愣住，心跳彷彿漏了一拍。

抬頭仔細看向他的眼睛，可他坦蕩的模樣，當真不像是說謊的模樣。

「你不是為了彌補你的前妻嗎？」許嬌嬌心裏終究還是有一絲不相信。

她從歡喜的口中早就聽聞了他和他前妻之間的事情，當初他的前之所以會走，也是為了保護他和他的孩子。

這樣的感情，怎麼可能就因為自己的出現，這感情就變……

許嬌嬌不相信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就連這種已經經歷了生死的感情，都能比下去。

何況，秦重燁的種種行為，也證明他並非是那般薄情的人。

許嬌嬌腦中不由得又想起來曾經在楚國的時候，韻兒與她說的話，她確實是比不過那個許嬌嬌的……

「是嗎？」

秦重燁皺眉望着她，遲遲沒說話，讓許嬌嬌心又死了一遍，可她如今就像是在找虐一樣，非要從他的嘴裏聽到一個確定的答案。

「不是。」

秦重燁見她面如死灰，卻還堅持着要從自己這裏聽到一個答案的模樣，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不是在騙我？」許嬌嬌眼中重新聚起了一點光亮，攥了攥手，緊張的看着秦重燁。

秦重燁臉上毫無破綻，坦率的接受着她的考量。

「你不必那般在乎她的存在，因為你就是她。」

秦重燁終究是不忍許嬌嬌現在這樣，自己吃自己醋的模樣，如今也顧不得她能不能接受這個答案，便直接將這話說了出來。

「你什麼意思？」許嬌嬌滿臉疑惑，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許多，而她眼中剛剛重聚的光彩又瞬間熄滅。

所以，他還是將自己當成了她的替代品。

「你只是失憶了而已，只要你能想起來，你便會知道一切，你真的就是許嬌嬌。」

秦重燁見她不信，又道。

「你有和她一模一樣的容貌和姓名，還有一樣神奇的空間，這天下哪有那般湊巧的事，怎麼可能會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許嬌嬌瞪大了眼睛，胸口劇烈的起伏着，他的這翻言論，瞬間顛覆了她之前的認知。

「你為何確定我就是她？」

她顫聲問道。

藏在被窩下的手，已經不自覺的緊握成了拳，難掩她此刻的緊張。

她真的會是秦重燁的前妻嗎？

話一出口，不等秦重燁回答，她的心中已經被無法掩飾的悲涼填滿。

她漸漸收回了目光，垂着頭道：「其實你不必這樣哄騙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我有沒有失憶，我自然是明白的。」

她清楚的記得，自己就是從末世被喪屍圍攻之後，才穿越到這個世界來的。

在此之前，她從未見過秦重燁，也沒有半點關於他的記憶。

怎麼可能是他的前妻。

「嬌嬌，我不會騙你，我所說都是真的。」秦重燁緊皺着眉，見她比之前更加失落，心裏也不由得後悔起來，或許他不該說……

「秦重燁，你不覺得，你這話太離譜了嗎？如果我真的只是失憶的話，為什麼都知道我已經死了，而且我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卞城……」

秦重燁想要抱抱她，但此時的許嬌嬌卻有些抗拒他的接近，強撐着身子往旁邊躲了躲，躲過了他的手，才又強忍着眼淚問他。

這些問題，秦重燁此時確實也回答不上來，這些都是疑點，可他並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會有兩個完全一樣的人，所以依舊認為許嬌嬌便是曾經的嬌嬌。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相信，一切等你恢復記憶后，都會有結果。」秦重燁不知該如何安撫她此刻的情緒，只好說道。

「那萬一我永遠都不會恢復記憶呢？」

許嬌嬌心中苦笑，她根本就不是他所想的那個人，又怎麼可能會恢復什麼記憶。

門窗都是關着的，許嬌嬌此時卻覺得冷風習習，吹得她渾身冰涼，如墜冰窟，心跌落至谷底。

「不會恢復也沒關係，往事如煙，我們過往不究，只圖當下，好嗎？」

秦重燁見她冷得直發抖，替她攏了攏身上的衣服，輕聲詢問。

「冷嗎？要不要躺會兒。」

許嬌嬌緊抿着唇沒說話，只有眼淚彷彿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斷從她眼角滑落，才一會兒就浸濕了肩膀。

她這麼一哭，秦重燁登時慌了神，手忙腳亂的拿着帕子給她擦拭着眼淚，嘴裏一刻不停的輕哄着。

「嬌嬌，別哭，你這樣我心疼。」

秦重燁笨嘴拙舌，此刻真不知該如何安撫她，心中無比後悔，他確實不該告訴她這些。

如今如何才能讓她相信，她真的不是替身。

這成了一個偌大的難題。

秦重燁想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又怕碰到她的傷口。

「秦重燁，我早就說了，我今天只想聽真話，你為何還要編造這麼荒謬的理由騙我？」

許嬌嬌抽抽噎噎的質問。

她寧願接受現實，也不願意受這種毫無意義的欺騙。

「我並未騙你。」秦重燁申請凝重，依舊不曾改口。

許嬌嬌被他氣得頭昏，只覺得傷口都更疼了。

死不悔改，說的就是秦重燁這種人吧。

許嬌嬌無語凝噎，眼淚都像是哭幹了似的。

她悶聲躺下，扯過被子蓋頭頭頂，不願再看見這個令她無比討厭的人。

「嬌嬌……」

「別叫我。」

「你聽我說。」

秦重燁無奈的扯了扯被角，她從前也是這樣，一生氣就會將自己藏在被子裏，次次都令他無可奈何。

「不聽。」許嬌嬌堵住耳朵，不想聽他的聲音。

可她現在一邊肩膀受了傷，只能堵住一邊，另一隻耳朵依舊能聽到秦重燁的聲音，這令她有些煩躁起來。

「你還記不記得，你之前能到過的輪椅少年，他叫謝息瀾……」

若是可以，秦重燁並不想說起這個人。

如今說到此人，他依舊難以掩飾心中的憤慨。

更痛恨當初的自己不夠果決，竟然讓他的嬌嬌替自己承擔了一切。

更恨自己為何不儘快趕到，將她救出來……

「謝息瀾……」

這個名字一出現在許嬌嬌耳中，她的腦袋便一陣刺痛，夢中的場景再次出現，但卻沒有其他記憶。

當初那個夢，她記憶深刻，因為實在太真實。

「他是你曾經認識的人，你既然都已經想起了他，很快便會想起其他事情來。」

秦重燁輕輕拉下她的被子，見她將小臉憋的通紅，眼中劃過一抹心痛。

「可是那只是我的一個夢而已，我怎麼可能是……」許嬌嬌依舊覺得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