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冊封儀式

禮樂聲響徹整個皇宮。

頭上的鳳冠壓在許嬌嬌脖子酸疼，偏偏還要保持端莊，才走出貴妃宮，就已經將她累得夠嗆。

歡喜聽着她略微沉重的呼吸聲，還有混在禮樂中的嘆息，小心的扶着她提醒着：「娘娘再堅持堅持，再走幾步，就能坐轎攆了。」

許嬌嬌腳步微頓，心中湧出一抹暖意。

沒想到歡喜這般細心，竟然連自己這麼微不可聞的嘆息，她都聽見了。

她小弧度的點點頭，心中暗想，還算有人性，不然讓她頂着這一身裝備走到金鑾殿，她八成得廢在半道上。

上了轎攆，許嬌嬌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歡喜跟在旁邊，連忙壓低了聲音提醒：「娘娘，坐姿端正些。」

聞言，許嬌嬌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坐直了身子，透過蓋頭往外看去，瞧着前面的宮道上，半個人影都沒有，她又垮了下來。

「歇會兒，反正也沒人瞧見。」

歡喜在轎攆旁，看着她慵懶的模樣，急得手心直冒汗。

可這次不管她如何提醒，許嬌嬌都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壓根不聽。

筱筱也緊跟着她們，看着歡喜急得額頭上都掛滿了汗珠，笑盈盈的道：「別擔心，嬌嬌心中有數的，她身上分量不輕，就讓她放鬆一下，沒什麼大礙的。」

她的話傳到許嬌嬌耳中，又讓她心中一暖，小弧度的點着頭。

歡喜也沒了辦法，只能小心翼翼的盯着前面。

快到金鑾殿的時候，她急忙提醒。

「娘娘快坐好，馬上就到了。」

聞言，許嬌嬌連忙挺直了腰身，坐得筆直。

沒一會兒轎攆停下，歡喜和筱筱同時伸手，扶着她走下來。

封后大典是秦重燁登基以來，最盛大的一場儀式，甚至比他登基的時候還要華麗。

許嬌嬌透過蓋頭，只能看到滿目喜慶的紅色，紅色柔軟的毯子踩在腳下。

她不由得有些晃神，腦中胡亂想着，走過一條紅毯路，就到了秦重燁面前了吧……

沒等她邁開腳步，卻忽然聽到了身邊兩側傳來的驚呼。

「陛下，您現在不應該在大殿之上嗎？！」

許嬌嬌心底也不由得一慌，秦重燁來了？

果然下一秒，耳中就已經傳來了秦重燁的聲音。

「我來接她。」

尾音微微上揚，透着毫無掩飾的高興。

「我會陪着你一步一步走上金鑾殿，宣告天下，從今往後你許嬌嬌便是我的髮妻，是我永遠會珍惜守候的人，也是唯一能站在我身邊的人。」他貼近許嬌嬌，在她耳邊道。

許嬌嬌看不清他的臉，腦中卻浮現出了他眉眼帶笑的模樣。

而她的心臟也因為他那句話狂跳不止，心被幸福填滿。

他說她是唯一……

歡喜和筱筱對視一眼，高高興興的退到了一旁，將許嬌嬌的手交給了他。

秦重燁執起她的手，從微握轉為十指相扣。

察覺到他的小動作，許嬌嬌的心跳又亂了。

撲通撲通的聲音，比禮樂聲還想響。

「別緊張。」

耳邊又想起了秦重燁的聲音，透着點笑意，讓許嬌嬌莫名的臉紅心跳。

「我，我沒緊張，就是，就是太重了。」

她莫名其妙的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金鑾殿前，有許多台階，即便有人扶着，但許嬌嬌還是走得異常艱難。

在加上蓋頭又遮擋視線，她怕踩空，因此走得特別小心，反而更加消耗體力。

她實在不明白，封后大典又不是真正的結婚，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讓她帶這礙事的蓋頭。

心中正吐槽着，下一秒頭上的蓋頭就忽然被揭，她眼前一片光明。

她錯愕之際正好對上了秦重燁盛滿深情的眼睛。

「你怎麼揭蓋頭了，這不太好吧？」

「沒關係，讓人準備這蓋頭只是為了給你一個完完整整的婚禮。」秦重燁揚了下好看的眉，道，「左右這蓋頭遲早都是要由我揭下的。」

許嬌嬌怔愣了許久，望着格外生動的秦重燁，心跳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如他所言，今日他身上穿的並非是龍袍，而是與她相配的喜服。

這場封后大典，確實是一個一場無比盛大的婚禮。

他今日總是笑着，上揚的嘴角就沒落下過，好像做了個半永久的笑臉一般。

許嬌嬌覺得他更好看了，好看到她根本移不開視線。

兩人手牽着手，拾階而上。

走進金鑾殿，穿過林立在兩側的百官，兩人立於大殿最中央。

按照禮制，許嬌嬌此時應該用最標準的皇家禮儀向秦重燁行禮。

但她才微微拂身，就被秦重燁扶住。

「不必行禮，你無需向任何人行禮。」

此話一出，兩側的大臣都齊齊的抽了一口冷氣。

許嬌嬌身上收穫了眾多目光。

這寵愛有些過頭了。

但是她心中卻被甜意填滿。

秦重燁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拉着她走到了大殿最高處，才沖太監使了個眼神。

那太監便連忙走上前來，清了一下嗓子，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許貴妃溫良淑德，蕙質蘭心，國色天資，識大體重禮儀，方為大梁女子典範，今冊封為後，為天下之母儀，授金冊金印，欽此。」

聖旨中幾乎將許嬌嬌誇上了天，誇得許嬌嬌都有些心虛，心裏更恍惚，這誇的真的是她嗎？

「臣妾謝陛下恩典。」

許嬌嬌反應過來，趕緊謝恩，雙手接過聖旨。

太監正要將皇后金印也交給許嬌嬌，卻被秦重燁率先伸手接過。

他親手將裝着金印的玉盒遞給她。

「皇后。」

他笑着輕喚，深情款款的看着許嬌嬌那張嬌羞微紅的精緻臉龐，心裏的雀躍躍然臉上。

許嬌嬌心間顫了顫，那略有重量的金印落在她手中的時候，她都還有些恍惚。

她竟然真的成了秦重燁的皇后。

而且秦重燁今日所做的一切，好像都證明，自己是他心裏最重要的人。

她埋藏在心中最深處的不安，也被他今日的鄭重和深情拂平。

她嘴角輕揚，望着身側的高大人影。

秦重燁也低頭望着她。

他們十指相握，在群臣的祝福下走出金鑾殿。

按照禮制，他們今日還要游城。

轎攆已經在殿外等候，秦重燁與許嬌嬌在百官的祝福下走出。

筱筱和歡喜一起站在外面，看到兩人出來，歡喜高興得熱淚盈眶。

「娘娘和陛下好般配啊！從今往後娘娘就是大梁的皇後娘娘了！真是太好了！」

反觀一旁的筱筱，臉上雖然也掛着笑，可是這笑容看上去卻有着牽強。

她緊張的捏着藏在袖中的匕首，眼睛緊盯着一同走下來的兩人。

心跳瘋狂加速，彷彿下一秒都要從她的胸口蹦出去了一般。

她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一會兒他們去遊街后，她便再也沒有接觸秦重燁的機會。

「娘娘現在也是苦盡甘來了！」

歡喜眼睛微紅，眼眶裏有晶瑩的淚光在閃動。

但今日是大喜之日，哭出來不吉利，於是她拚命的忍着，

「筱筱小姐，你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她轉身看向身邊的人的時候，卻忽然發現，筱筱的額頭上都是汗珠，而且瞧着她站得筆直的模樣，似乎有一點緊張。

「有一點熱。」

筱筱對上她詢問的目光，心裏一突，連忙拿出一塊帕子，將額上的細汗擦了擦。

「很熱嗎？」歡喜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瞧着她身上略顯單薄的衣裳，不應該熱成這樣才對。

「我體虛，怕熱。」筱筱解釋了一句，便錯開了視線，再次望向了前方。

聞言，歡喜倒也沒覺得奇怪了，她聽許嬌嬌說過幾次，筱筱的身體確實比較嬌弱。

許嬌嬌和秦重燁的步子邁的不大，每一步都好似落在了筱筱的心尖上。

「我竟然真的成了皇后了。」

許嬌嬌喃喃自語，直到此刻，她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她眼神複雜望向身側的人。

「怎麼了？是不是鳳冠太重？」

秦重燁感受到她的目光，貼心的詢問，又溫柔的安撫道。

「再堅持一下好不好？待遊街歸來，我便替你摘了它。」

許嬌嬌搖了搖頭，心中又漏了一拍，她那會說的話，他還記得。

「你是為了彌補你的前妻，所以才將這個位置給了我，對嗎？」

許嬌嬌的表情極其認真，腳下的步子也停頓了一下，她實在想知道這個答案。

秦重燁愣了愣，眉頭微皺。

他的表情讓許嬌嬌心瞬間擰緊，酸澀難忍，原來他真是這樣想的。

「當然不是，這個位置本來就是給你的。」

見她小臉忽然垮了下去，眼眶微紅，彷彿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模樣，秦重燁拉着她的手，鄭重的說著。

「嬌嬌別瞎想，這個位置本來就是你的。」

她就是他的妻子，又哪來什麼前妻。

只可惜她現在沒有之前的記憶，即便他解釋了，她也不會相信。

一想到這兒，秦重燁心中萬分無奈。

「真的嗎？」許嬌嬌仰着頭，緊盯着他的眼睛，心從谷底又升到了半空。

「真的。」察覺到她的不安，秦重燁拉着她的手又緊了緊，將她的小手牢牢包裹在手心，認真又嚴肅的點了點頭。

喜悅瞬間竄上了心頭，佔據了許嬌嬌的整顆心，而她眼中一直忍耐的淚卻瞬間劃過臉龐。

「怎麼還哭了？」

看着她臉上清淚滑落，秦重燁慌了神，抬手溫柔的替她擦了擦。

「沒事兒。」

許嬌嬌抿着唇搖搖頭，深吸幾口氣，將情緒壓了下去。

一會兒被人看見她哭鼻子，不是會被笑話死。

「走吧，不是還要遊街嗎？」

「好。」

看她月牙似的眼睛，秦重燁笑着點了點頭，兩人執手繼續往前走。

上台階很難，下台階也並未輕鬆多少。

許嬌嬌的衣裙厚重，每一步都踏得分外小心，生怕不小心踩到裙子摔個五體投地。

好在有秦重燁一直小心的扶着她。

握着他溫熱的手掌，許嬌嬌只覺得安全感十足，步子邁得也大了許多。

遊街的車攆已經等在殿外。

歡喜和筱筱還有一些宮女侍衛站在那兒等着。

看到秦重燁和許嬌嬌過來，眾人都跪下行了禮。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整齊的聲音衝進許嬌嬌耳夾，讓她愣了半晌。

剛當上皇后的她，還有些適應不了自己這個新身份。

倒是秦重燁從善如流的擺擺手。

瞧着兩人馬上就要登上車攆了，筱筱連忙上前了一步，喚了一句：「皇後娘娘。」

許嬌嬌回過頭，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想着她應該是有話要對自己的說，便扯了扯秦重燁的袖子，道：「我能不能和她說兩句話。」

秦重燁點點頭。

許嬌嬌便沖筱筱招了招手。

筱筱連忙走了過去，神情複雜的望着許嬌嬌，道：「嬌嬌，恭喜你，我親手縫製了一個荷包送給你，祝你永遠自由快樂。」

自由快樂？

她的話讓許嬌嬌愣了一下，隨即也笑着點了點頭，自由和快樂確實是她最想要的東西。

不過方才得知了秦重燁的心意，她甜滋滋的想着，即便沒有自由，應該也會很快樂。

「謝謝你筱筱，你也要永遠幸福快樂。」許嬌嬌笑着道。

筱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荷包，遞過去的時候，卻忽然望向了許嬌嬌身後的秦重燁。

不等許嬌嬌接過荷包，她已經將快速抽出了藏在手中的匕首朝着秦重燁刺去。

許嬌嬌只見寒光一閃，眼看着那匕首就要刺破秦重燁的胸膛，她下意識的撲了過去，緊抱着他，擋在她身前。

筱筱這一刺是抱着必殺了秦重燁的決心，一出手就不留餘地。

許嬌嬌忽然撲來，她已經收不住手下的力道。

匕首刺破許嬌嬌的後背，鮮紅的血液浸出，將喜服染的更加鮮紅。

筱筱瞪大了眼睛，手指顫抖的鬆開了匕首，雙眼無神的跌坐在了地上。

「嬌嬌！」

許嬌嬌悶哼一聲，倒在了秦重燁的懷中。

秦重燁抱在懷裏的人，目眥欲裂。

許嬌嬌的肩膀幾乎完全被匕首匕首刺穿，痛得她神智模糊，心卻震驚無比。

她掙扎着轉過身，看向跌倒在地上的人，用盡了力氣，顫聲質問。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