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衛言冷笑,他的敵人竟然是臣子
衛言走過去。
他沒低頭看那個姑娘,那姑娘卻抬頭看了他一眼。
只這一眼,姑娘瞳孔猛得一顫。
天子,天子竟然來了。
孟珍夢按在地上的手一下子蜷縮起來,雖然知道父親的死和天子脫不了干係,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對着天子不敬。
她正要開口喚住天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若是父親信中所寫都是真的,那天子真的會查嗎?查洪澇的源頭,查那場戰爭的真正源頭。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也不可能去賭那件事究竟是不是假的。
孟珍夢的雙眼一凝,目光落在衛言要進去的背影上,那背影看着俊秀,然而卻單薄了一些。
雖然天子的狀態看着不算好,但她卻不能讓自己的阿爹白死。
天子的身影已經開始逐漸消失在孟珍夢的眼前了,孟珍夢的雙眸閃過暗色,她從袖中拿出來了父親死前寫的那張諫言,細白的手指慢慢的將那封信舒展開,開始一字一句的念了起來:“臣孟清譽:今上諫……”
相府雖然處於深巷,平日裏的時候尋常百姓就算從這裏路過也會匆匆離開,根本就不會在這裏逗留。
但今日裏,孟珍夢跪在這裏,清脆嗓音在寂靜的大門前一字一句的念出來了孟老將軍臨死前的諫言。
吐字清晰,一聲聲的吸引了巷子裏經過的百姓們。
雖有百姓聽得一知半解,但路過的人中不乏有秀才之類的讀書人。
百姓聽不懂,但是他們聽得懂。
烈日當頭,又有小女子在丞相府門前跪着,一字一句的讀着那諫言,逐漸的聲音哽咽,讓聞者聽之落淚。
但丞相府裏面卻是另一派景象了。
昨日裏,趙玉成親,但因為喜宴上出現了刺客,將前不久才被戳破真正身世的長公主衛昭帶走了,導致聖上大怒,怒火攻心下吐血暈倒,那場婚宴便沒有繼續辦下去,聽丞相說,丞相夫人聽聞此事後也受到了驚嚇,已經回到魯南王的封地去休養了。
今日裏丞相為了表達昨日的歉意,專門在今日裏又設了宴,用來邀請群臣。
今日算是私宴,大臣們都沒有帶家眷,也就他們自己來了。
衛言走進去的時候,趙玉正坐在首位,滿臉笑意的舉着酒盞和大臣們說話:“昨日裏發生了那樣的事,是趙某的不是。讓諸位大臣們受驚了。”
他正這麼說著,門前處忽然站了一個人。
那人眼角眉梢掛着寒意,但唇角卻是輕輕勾起的,他的面色雖然蒼白,但那張臉的容貌卻未折損半分。
大臣們一眼看過去,隨即皆都面露驚恐。
天子竟然來了,竟無一個人通報?
有人面上露出遲疑神色,有些茫然的看向了趙玉。
趙玉放了酒盞,神情收斂,當下從首位上走了下來,畢恭畢敬的給天子拜禮道:“不知聖上來臨,臣有失遠迎。”
衛言看着他,眉目間陰晴不定。
他看着房中的場景,又想到了門前跪着的姑娘,又想起來了他這麼一步步走來竟無一個人進來通報。
丞相府的僕人,怎麼可能會沒有一個人認識當朝天子的呢?
衛言的神情微微一變,他被趙玉坑了,趙玉今日裏分明是場鴻門宴,他今日裏是等着他自投羅網。
他怎麼忘了,趙玉這隻狐狸,和林芝玉一點都不一樣,林芝玉不屑做的手段,趙玉卻會做,有時候心軟會被別人利用,很顯然,趙玉沒有這個缺點,趙玉並不會被人利用。
衛言想清楚這些,他再看向趙玉的眼神便飽含了深意。
趙玉繼續道:“今日臣設宴是因為昨日的事心中有歉意。”
“那丞相為何不邀請朕呢?”他站着不動,只冷了眉眼問他。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有僕從跌跌撞撞的跑進來了:“大人,不好了大人,門外出事了。”
趙玉眉眼一寒:“聖上在這,如今京城太平,能出什麼事?本官不是說了今日裏沒什麼大事不要來找我?”
僕從面上露出幾分不安來:“可是大人,奴剛才聽了一陣子,今日裏來拜見你的那個姑娘好像是孟老將軍的女兒。”
趙玉的面上陡然一驚,忙問道:“孟老將軍的女兒?何時來的?”
不等僕從回答,趙玉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他今日的演技雖然拙劣了些,但是只要目的達到了便好。
衛言垂着眸子,並沒有跟上去,他被憤怒沖昏了腦袋,又因為昨日吐血昏過去,並不能知道趙玉等人還有什麼后招等着他,今日裏並沒有做什麼防備。
如今最好的辦法,便是等着趙玉把訴求遞上來。
他唇角泛起冷笑,他倒是真的沒有想到,如今他的敵人並不是其他兩國的人,而是他的臣子。
這些臣子們一個個道貌岸然的不願意牽連百姓,可對他論起來陰謀詭計卻一個比一個會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