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噩夢來了
陸時曉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和現實如出一轍。
父母早逝,寄養在叔叔家裏,整日被嬸嬸和堂妹打罵譏諷,飯都吃不上一口熱乎的。
還要被迫打工,賺來的錢,全讓嬸嬸給堂妹報繪畫課、鋼琴課了……
就算她這樣盡心儘力。
可嬸嬸,居然還狠心地想要把她賣給別的男人。
那一晚,她死命地掙脫,卻意外地撲進了一個矜貴的身影里。
夢很快醒來,她的手心都沁滿了冷汗。
只是,她以為夢醒了以後,還是一樣會回到那個十平方都不到的雜物間裏,沒成想一睜眼卻是溫暖雪白的房間。
窗前漫遊着爬山虎,一片生機盎然。
“陸小姐,你睡醒啦,快吃飯吧。”護士小姐姐溫柔地將午餐推到了她的面前。
陸時曉錯愕不已。
昨天她誤打誤撞地進了這麼個病房,抱着放縱一把的心態住了進來。
可她沒想到,這一切居然都是真的!
“謝謝。”
陸時曉聞着飯菜誘人的香氣,看着精緻飽含色澤的美食,再也忍不住大快朵頤起來。
醫院的飯菜怎麼這麼香呀!
要比家裏的剩菜剩飯強一萬倍。
“陸時曉那個賤人就住這裏?瑪德,這個狗娘養的東西也配!”
門外,忽地傳來粗狂的女聲。
陸時曉夾菜的手一愣,筷子險些沒抓穩。
噩夢,這就來了?
“砰。”
門被野蠻地撞開,一個身材肥壯的女人叉着腰擠了進來。
她橫眉豎眼,尖酸刻薄的樣子讓人看了就反胃。
“嘔……”陸時曉一時沒忍住,有些乾嘔。
“你個賤種,看到我反胃什麼?”
劉艷民倒吊三角眼,高高的顴骨因此而擠在了一起。
她四周環顧一圈,“乖乖,狗日的居然敢住這麼好?我告訴你,這個錢我可付不起!從你爸媽的遺產里扣!”
提到陸時曉的父母,她便有些激動,“嬸嬸!”
“某些人還知道我媽是她嬸嬸啊!”陸念念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我還以為你在外面吊了金龜婿,記不得咱們這個家了呢。”
陸時曉看到那張做作的臉,心底一陣噁心。
她強忍着胃裏天翻地覆的感覺,雙眸怒睜,“我不想看見你!你給我走!”
“哎喲,還嫌給我陸家添的光還不夠嘛?有男朋友還亂搞,這下懷孕了找不到爹,看你怎麼收場!”
陸念念嫌惡地翻了個白眼,轉身對着劉艷民撒嬌道,“媽,你說咱們陸家出了這麼個孽女,趕緊帶回家關起來吧!”
“你說得對。”劉艷民忙不迭地上前,一把拽住陸時曉瘦弱的手腕,“賤種,快跟老娘回家,看我不打死你!”
“放開我!你別碰我!”
噁心的感覺持續地奔騰着,湧上喉頭時還帶着幾分腥澀。
陸時曉掙扎着,卻沒有多少力氣,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她從床上拽到地上,她第一反應是自己肚子裏的孩子!
這麼高,她要是摔下去了……
“老娘還治不了你了是吧?”
劉艷民一時氣惱,擼起袖子,粗壯的手臂一把向陸時曉的頭上揮了過去。
不!孩子!
破風聲獵獵地響起。
一剎那,那雙手卻在她的耳畔穩穩地定住。
緊接着,熟悉而又陌生的低沉嗓音響了起來。
“我看誰敢動她!”
這聲音!
是他!
陸時曉從顫抖中脫身,抬眸看着眼前護着自己的男人,如天神鵰刻般的冷峻線條塑立在完美的側顏里,幽暗深邃的冰眸散出一縷寒光,不難察覺男人由衷的怒意。
和她一夜春風的男人,就是他!
“媽的,你就是陸時曉的姘頭吧?”
劉艷民不氣反笑,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嘖嘖嘆道,“長得這麼好,怪不得這個賤人願意為你生孩子。先跟你說好,這個什麼病房的錢,你給我掏了!懷孕的費用,精神損失……”
她的聲音漸小,因為她感覺到面前男人散發出來的寒意,強大的氣場冷冽四方,幾乎能把人凍住一般。
“說完了?”
傅冀年漠然地開口道。
他只覺得十分呱噪。
“說、說完了!你可不能賴賬!”劉艷民沒忍住抖了抖,咬着牙才勉強在男人面前撐住。
然而一旁的陸念念眼睛都快看直了,她憤憤不平地瞪了一眼陸時曉,隨後走上前嬌滴滴地開口。
“這位先生,你可能不知道,我姐姐有男朋友了……”
“夠了!”陸時曉聞言,虛弱地打斷道,“林宥他早就不是我男朋友了。”
“啊?我怎麼記得昨天他還是你男朋友呢?還是說,姐姐你根本就沒有告訴面前的這位帥哥,你腳踏兩隻船啊?”陸念念不停地添油加醋着。
她就是嫉妒,憑什麼陸時曉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居然能釣到這麼好看的男人。
她就不信,哪個男人能接受自己被帶了綠帽子。
“腳踏兩隻船,又如何?如果兩位還想要對她有什麼不敬的語言,我相信警察會教育你們的。”
淡然詭冷的語氣讓陸念念一下子僵住了。
這個男人,聽不懂人話?!
陸時曉有男朋友還勾三搭四,這他都能接受?
“你威脅老娘?”劉艷民擼起袖子,粗狂的聲音撕扯開來,“你個小白臉,今天我非要!”
她的話還沒說完,外面便闖進來一行身着制服的男人,將她反手扣在了桌子上,“傅總,是這兩個人打擾到您了嗎?”
為首的男人很是尊敬。
直到陸念念聽到“傅總”這兩個字時,訝異的神色令她合不攏嘴。
京城裏,只有一個傅家!
叱詫風雲百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更甚者,傅家的繼承者,傅冀年,雷霆手段不說,長得更是令全京城的女人為之傾倒。
難道說,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就是傅冀年?
“帶走。”
傅冀年薄薄啟唇,再沒給過一個眼色。
反倒是轉過身,看到病床上無助蜷縮的小女人。
明明偌大的一張床,她卻只佔了一個小小的角落,似乎其他地方是神聖得無法跨越的。
而她的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幾近透明,卻不難看出的靈動。
心底湧上一股莫名的心疼。
他輕嘆一口氣,“你就是陸時曉?”
如果不是母親嚴令他今天要把她帶回去,他還真的不願意和這種可憐兮兮的女人接觸。
雖然那一夜,他已經和她有過肌膚之親。
不過,他也是遭人陷害。
沒成想,被定診先天性不孕的他,居然在這個女人的身上留了種。
“我是。”陸時曉微微抬眸,在對上他漆黑的雙眸時,她的心底悄然一震。
臉頰驀地有些發燙,那夜的溫存彷彿就在昨日。
“跟我走一趟。”傅冀年的聲音過後,房間裏一片劾人的死寂。
他刀削般的眉蹙起,幽幽的眸色帶着不解,“聽不懂?”
陸時曉小心翼翼地收緊指尖,放在腹部,“為什麼要跟你走……”
如果眼前的男人,也不看好她的孩子,可怎麼辦?
“回我家,養胎。”
簡短的幾個字,又讓她的心臟猛然收縮。
就她在陸家的這個情況,說她能養好胎,就有鬼了。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氣宇不凡,身上的衣物也價值不菲。
如果自己跟他走,或許還尚有後路。
為了孩子,她必須得賭一把。
陸時曉凝眸,深深地將頭壓下去,“好,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