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若是世人都要與雲家為敵

在場的大臣第一次感受到「飽讀詩書」是一種貶義詞，聽着格外刺耳，臉青一陣紅一陣的。

殿閣大學士緩緩出列，「老臣自以為夠迂腐，沒想到諸位更甚。」蒼老卻不失力量聲音在大殿迴響。

大殿很寬很大，金碧輝煌。

殿內粗壯的柱子上都雕着栩栩如生的龍，彷彿下一秒要從柱子中一飛衝天。

柱子下的朝臣們列成兩隊。

列隊中央的雲念念穿着朝服，朝服有些寬大，顯得雲念念有些瘦弱，無端讓人產生憐惜。

黑如濃墨而又有光澤的長發披散着，白皙的臉蛋不施粉黛。

皇上收回目光，之前總覺得這雲捻看着彆扭，現在說是女兒身後，終於順眼了。

「你為何要隱瞞身份參加科考？」

「啟稟皇上，學生如此行為有三個原因。原因一，萬里行路，百卷讀書，對國家和百姓也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想為國家盡一份力。」

「原因二，學生其實不想做出這般欺瞞之罪，古往今來，巾幗不讓鬚眉的佳話，並未斷止，更想堂堂正正以女子身份參加科考，奈何科舉女兒身不可參加，學生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原因三，我雲家，自從來到京城，從來沒有主動招惹在場的任何人，包括你們的家人。」

「而我們雲家可以說從來沒有過過安寧的日子，沒有哪天不受到流言蜚語的攻擊或者其它傷害，學生娘身體嬌弱，幾次因此險些承受不住。」

這番話掛上了孝道，難道孝順，為母減憂是錯的?

這要是傳出去，誰還會尊老愛幼，孝順父母。

「我爹的職位，我娘糕點的門匾，我縣主的身份，都是皇上金口玉言親賜。」

說到這，雲念念頓了一下，轉頭看着群臣，幽幽道：「諸位大臣不滿，是對皇上不滿嗎？」

話音未落，群臣立刻感覺到皇上的目光在頭頂掃射，脖子一涼。

嚇得急急忙忙跪下，「微臣不敢，從未對皇上產生不滿。」

「想來很多人都覺得我雲家走了大運才有了今天，我爹的土炸彈是不是讓東陸國內亂提早結束，我研製出來的酒精是不是減少了很多兵士的傷亡，減少了國家的損失，請問這些你們能做到的嗎？」

「行，就算這些，依舊改變不了很多人的刻板印象，我雲家農民出身，德不配位。」

「那好，如今，新科狀元是我雲家人，榜眼是我雲家人，傳臚是我雲家人，這些可夠？」

「我雲家。」

「並不差！」

雲念念面若寒霜，眸光堅韌，一字一句說得很慢，很冷，一下一下地叩擊在場的人心上。

新科狀元，榜眼，傳臚都是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同時，同一批。

這樣的榮耀往上一百年都還沒遇見過。

雲川和雲景出列，什麼話都不說，行動代表了一切，他們用自己的身體護住雲念念。

若是世人都要與雲家為敵，那就算粉身碎骨挫骨揚灰也要攪亂這世間。

雲川漆黑深幽的眼底燃着一簇火。

氣氛凝固，帶着一絲肅殺。

頭上忽然傳來掌聲，「雲念念真是巾幗不讓鬚眉，不僅研製出酒精，還能高中一甲榜眼。」

「朕恕你無罪，職位依舊。」皇上深深看了一眼雲念念。

皇上這麼好講話的嗎？

雲念念這可以說是欺君大罪。

這個疑問無法解答，摸不透皇上的心思。

只知雲念念又成為京城的大名人了。

只知雲家與從前不一樣，不能輕易得罪了。

「你們聽說了嗎？今年一甲三名，雲家佔了兩名，二甲第一名也是雲家人。」

「你們聽說了嗎？那位安福縣主雲念念，居然假扮男身參加科考，還中了榜眼。還被皇上赦免了欺君之罪，職位依舊。」

「喂，重大消息！那位安福縣主果然有才學，還是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英雄，她居然敢於參加科考，敢在直面皇上，敢懟朝臣，真真東陸國史上第一位了。」

「雲家人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家三人中科舉前五。」

「雲家會讓我產生一種錯覺，科舉很輕鬆就能考上的亞子！」

「啊對對對，現在是白日，你做夢挺對的。」

「快快快，我跟你說，今年一甲三名都是雲家人，雲家人祖墳冒青煙了啊。」

「最重要的是那位安福縣主，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假扮男身欺君差點被拉出去砍頭了，她的哥哥弟弟苦苦哀求，頭都磕破了，皇上看那位安福縣主有才學有美貌才赦免嘞，真的勇。」

「……」

雲家以及雲念念一事，從宮裏傳出來，在京城的上空，隨着風轉了許多圈，產生了許多不同版本，又緩緩落下。

只是無人再提及雲家的過去。

也無人再提及雲念念配不上年輕有為的懷化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