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救命之恩唯有…
這一道聲音擾了耶律肅的心思,他不禁皺起眉心,眼神冷漠的朝書房門口掃去,這才想起是自己將人叫來的。
罷了。
東羅之事待他回了軍營之中再做定奪。
下了決策后,耶律肅那緊繃駭人的表情才鬆弛了些,變回了往日裏冷麵無情的模樣,收了敲擊桌面的兩指,對何青揚了下下顎,「去。」
口吻也有緩和之意。
何青在心裏就差給夏寧磕頭謝恩了。
在為她開門時,不禁對她露了個溫和客氣的笑臉。
夏寧內心雖有不解,臉上也回了個婉約的笑容回去,加之她這一身精心打扮過的姿容,緩緩綻放的美貌幾乎能將人的心神攝了去。
何青跟着耶律肅沒少見過美人。
但沒多少美人對他這般好脾氣。
心神恍惚間,為她開了門,道:「夏姑娘裏面請。」
說完后,身後驟起一股要弒人的涼意。
何青回了眸,看見自己將軍正立在窗前,一手推開了半扇窗子,恰好能將門口這一番他笑她也笑的風景探入眼底。
何青頓時頭皮發麻,雙手拱了個揖急忙退下。
夏寧也順着看去,迎上窗側的青年。
玄衣黑髮,姿態英朗貌美,劍眉入鬢,也難掩他那身肅殺冷漠之感。
她是不怕的,還衝着耶律肅笑了下。
笑的眉眼彎彎,透着親昵。
豈料耶律肅的臉色似乎更寒了一分,而後將開啟的窗戶給合上了。
夏寧:陰晴不定一恩客。
耶律肅:毫無規矩一外室。
夏寧是端了茶水來的,待她進入書房,耶律肅已回了書桌后,握着筆在練大字,紙上的大字筆鋒蒼勁,一撇一捺力道鋒利透紙。
一如他予人之感。
知道她要來伺候,桌上不見軍營里那些公文瑣事,夏寧乾脆將茶盤放在桌上,繞過桌子,蓮步姍姍行至他身側,屈膝柔柔一福,「奴家謝大人今日救命之恩。」
這句話說得還算悅耳。
語氣也頗為正常。
沒得那些做作之態。
耶律肅執筆行文,一道低沉、漫不經心的應聲從喉間發出。
夏寧在他瞧不見的地方,勾唇笑了下,繼續說道:「即是救命之恩,可奴家身子都是大人的,實在無以為報,唯有……唯有……」
她欲說還休,甚至還上了手。
柔弱無骨的手掌落在他的腰間,指尖輕輕蹭着腰帶之上的布料,福禮也站了起來,身姿稍許前傾。
這撩撥的姿態、獻媚的身段。
手到擒來,爛熟於心。
在耶律肅皺着眉側頭審視這沒規矩的外室,入目便是一汪如水動情的杏眸深深的望着他。
兩下對上。
耶律肅眼底的沉沉暗色不為所動,嘴角含一抹嘲諷,「唯有如何。」
內心卻有了念頭,若這外室繼續胡鬧,他不介意將她直接扔出去。
夏寧繼續笑着,如菡萏般可人的臉蛋湊前,雙唇微啟,眼神迷離了,就在耶律肅失了耐心,打算提人扔出去時,誰知身側的夏氏一個靈巧側身,躲過他的手掌,端起一盞茶水,再轉身回來時,手奉着茶盞往前一推,「唯有以茶代酒謝大人救命之恩了!」
說罷,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飲完,還學着那些江湖人士,將茶盞倒過來,以示自己誠心。
見耶律肅還眼神犀利的看着自己,夏寧掩着唇輕輕啊了聲,笑的曖昧道:「大人想到哪兒去了,真是~」
還抬起了手,在他結實的臂上輕拍了下。
耶律肅冷眼看着夏氏唱作俱佳的動作,雖內心不恥,但她終究沒有過了底線,只掃了眼她的不成樣的站姿,「不會安生站着?」
夏寧慣會見好就收。
收了調情的調子,笑盈盈的福了福,嬌柔的調子說的溫軟入骨:「大人別惱了奴家,奴家好生侍候大人。」
這句話也是荒唐沒規矩。
可她說完后,就立在一旁,安靜的為他研磨、沏茶。
耶律肅見她不再多舌,提筆安心練字,默一篇靜心八訣。
寫完一篇靜心八訣,對圖赫爾今日擅闖小院一事已有了處置,按照圖赫爾那張狂的性格,養着外室一事怕再難隱瞞,看來,他得入宮一趟。
想起要見那個男人,耶律肅心中怒意翻滾,下手失了分寸。
收尾一筆毀了一副字。
他輕嘖了聲,將手裏的筆往桌上一扔,頗為嫌棄。
夏寧見他不像要再提筆,便奉了一盞茶遞去,嬌柔着道:「大人。」
耶律肅伸手接過,目不斜視,取至唇邊時才發現異樣,眼神掀起,看向立在旁側的夏氏,問道:「何茶。」
夏氏頗為欣喜的答道:「大人英明,這是落雁山下茶農出的細團茶,因着入滾水泡開后入一簇簇細團,由此得名。」
她一邊說著,又端起茶壺,掀開蓋子,將泡開的樣子給他看。
耶律肅瞥了眼,那茶湯里烏泱泱的一堆糰子似的東西,看着不堪入目。
是個上不了檯面的茶品。
夏氏放回茶壺后,接著說道:「細團茶模樣雖丑,入口微澀回味偏苦,一兩才得十文錢,便宜的很。但因着這茶秋季、冬日吃多了暖身子,性燥,窮苦時兩季離不了這茶,便宜又實用的緊。」
耶律肅本不在意她說的這些,但那些字眼入耳時,也被分了一兩分的心思。
他托着茶盞,淺嘗一口。
味道苦澀。
入喉后卻微辣。
大概這就是夏氏說的性燥。
他冷道:「身子不爽利就使張婆子去請府醫,少喝這低廉之物。」
夏氏不惱,還笑着道:「多謝大人記掛奴家身子,有這大人的牽記,便是什麼病痛都上不了奴家的身子呢。」
耶律肅撂下茶盞,哐當一聲,不輕不重。
打斷她那些話。
夏氏便好生回道:「來了小院后奴已許久不喝了,近日忽然想這味道,也想讓大人嘗嘗是好是壞,既大人說了,奴以後就不喝了。」
又是一番溫順聽話的姿態。
練完字之後,耶律肅也不曾有離開的苗頭,反而在身後的太師椅上坐下,單手搭在一側扶手上,單手搭在膝上,視線卻抬起了,看向正在收拾桌面的夏氏。
「夏氏,你的劍術是從何處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