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我都醒來了,無事了&llp;&llp;
她順着這些甘霖。
一口接着一口的咽下去。
直到壓下心中燥熱,她才徹底清醒過來。
謝安在旁邊守了大半日,這會兒汗也乏了,人也醒了,還直到要水吃水,這才鬆了口氣,對着守在床邊的耶律肅拱手道:“將軍,夫人已無大礙,今後兩日注意別再受寒即可。”
“先生辛苦,下去歇息罷。”
謝安這才倒退着出屋子去。
守在一旁的幾個丫鬟也跟着退了出去。
伺候了這麼久,她們也都知道了這兩位主子的規矩如何。
幾個人呼啦啦啦的走了,本就安靜的屋子便更靜了。
夏寧睡了一大覺起來,除了身子有些綿軟無力,精神倒是不錯,她抬起眼,看着坐在床沿的耶律肅。
他身上的軟甲未脫,周身氣息冷冽。
眉間皺起。
顯得整個人愈發肅冷。
夏寧嘴角帶上些淺笑,輕軟的喚他:“夫君……”手從被褥里伸出來,就被耶律肅捏住了要塞回去,她不依,閃躲着又伸了出來。
耶律肅眉心又皺緊了,剛想要開口訓她。
夏寧微冷的指尖先一步觸碰到他緊蹙的眉心,嗓音愈發輕暖,“我都醒來了,無事了……”
指腹微微用力,似乎想要壓平他眉間的褶皺。
耶律肅眸中暗色起伏,最終只是將她的手貼在眉心,又拉着下來,貼在唇上。
“要吃些什麼?”
夏寧看了眼外頭已近黃昏的天色,想了想,“粥吧,嘴裏淡的很,再備些醬菜。”
耶律肅轉頭喚來丫鬟,吩咐了下去。
前院就有自己的小廚房。
府里的消息互通,知道夏寧染了風寒回來,早早就備下了一應清淡的薄粥小菜,春花一到小廚房說了娘子要點的吃食,不一會兒就準備妥當了。
這粥燉的米粒開花,上面飄着一層淡淡的米油。
小碟子是爽口的小菜。
空了一整日的胃灌入一碗白粥,熨帖的夏寧整個人都舒服了起來。
看着精神更是好了許多。
連帶着臉色也反紅潤了些。
“胃口瞧着倒是不錯。”耶律肅掃了眼,碗光碟光,臉色也不似剛才那麼冷,又叫人進來把小桌板撤了。
夏寧回來時已經燒的迷糊。
更不知道是誰幫她脫得外衫。
這會兒睡足吃飽了,才看見她仔細收起來的紅綢布妥帖的放在枕邊,正好翻出一對玉鐲來,捧着給耶律肅看。
“她賞你的?”
夏寧頷首,道:“太皇太后說,這是她當年剩下您的母親禾陽長公主后,太祖皇帝賞她的一對玉鐲,您瞧這兒,這一縷飄黃就像是一抹晨陽。”
耶律肅似不太喜歡這物。
夏寧指着那一絮飄黃,他才淡淡的看了眼。
“她還同你說了什麼?”
夏寧笑了笑,見他不喜歡這東西,也就重新放回紅綢里包着,溫軟着語氣答道:“今日只是叫我過去露個臉,說的無非是打一棒子給一棗子的場面話,估計之後還會傳我入宮,到時才會與我說些要緊的。”
耶律肅想起謝安與他說的。
伸手碰了碰被褥下的膝蓋。
夏寧輕嘶了一氣。
聽着后,便掀開被子去看。
夏寧也不攔他,與他一同看自己微微紅腫的膝蓋,上頭已經擦了活血化瘀的藥油,一掀開被子一股子藥油味道。
深褐色的藥油與皮膚上的紅腫疊在一起,看着有些觸目驚心。
耶律肅又替她蓋好,語氣冷着說了句:“今後都不必去了。”
夏寧抬眼看他。
耶律肅回視,薄唇輕啟,吐出的話音愈發冷,“我說了,今後慈安宮都不必再去了。”
夏寧隨着軟軟一笑,“好,都聽您的。”
看着她這般笑容,耶律肅的臉色也好了些。
她笑的柔軟,明明是個慣會妖精做派的,但現在卻笑的能甜進心坎里的,耶律肅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耳垂,“你這會兒倒是聽話。”
夏寧扎了眨眼,故作乖巧:“人家一向聽話的很呢。”
耶律肅哼了聲,嘴角嗪着一絲笑瞧他。
夏寧也不心虛,直接回視,笑容愈發溫柔,表情也愈發無辜。
最後,耶律肅搖頭失笑,他這夫人,向來臉皮厚,撒起謊來更是真假難辨,想讓她服軟,又談何容易。
入夜後,兩人洗漱了並肩躺在床上溫存。
也不知是誰先撩撥的,就那麼挨在了一起。
但也沒有乾柴烈火的激烈。
溫吞的,淺緩的,只是輕吻着。
這般溫柔的細緻,幾乎令夏寧毫無招架之力。
女子情長而深,比起巫山雲雨那一瞬間的快樂,這會兒細緻的溫存更讓人沉淪。
忽然,外頭傳來趙剛的聲音。
似是想要來見耶律肅,被門口值夜的姑娘攔住了。
兩人動作漸停。
趙剛如今算是耶律肅身邊重要的侍衛之一,還算是穩重,若非事情緊急,否則也不會夜間求見將軍。
耶律肅很快收斂起床榻間的情慾,替夏寧將被子蓋好,“你歇着,我出看看。”
夏寧擁着被子,目送他出門去。
在門扇開合間,隱約聽見趙剛與門外姑娘提起了陸元亦這個名字。
夏寧揪着被角,想起了南境那段煉獄的日子。
臉色隱隱發白,連着心緒也紊亂不堪。
她伸手捂着胸口,幾番吐納,這才調節下來。
耶律肅隔了許久才回來。
夏寧這會兒倒是清醒,想要起身服侍他,卻被耶律肅一個眼神制止,“繼續躺着就好。”
他褪去外衫後上了床。
夏寧看他,“趙侍衛這麼晚來尋您,是有什麼要緊是么?”
耶律肅與她並肩坐在床上,聲音沉沉,“陸元亦……你還記得么。”
夏寧沉默了瞬,“記得。他在南境外城沒了……可是他家中出了什麼事?”
許是南境外城這一名字,再一次讓夏寧不可遏制的想起刀光血影。
想起她豁出性命的廝殺。
五指蜷起,微微有些抗拒。
耶律肅展臂,將她帶入懷中,一手安撫的順着她的背脊。
“陸元亦家中有一雙妻兒、老母,生活還算富庶。在他亡后,其妻將家中田地偷偷變賣,前幾日卷謝財務逃了,扔下一兩歲小兒,陸老夫人氣的一病不起,這才央着隔壁鄰居求到我門下來。她族中無人可靠,想讓我收下陸元亦之子撫養長大。”
夏寧知道他手中養着一批暗衛。
這種為他賣命的暗衛多為孤兒、又或是家中貧困的小兒,都是從小開始培養的。
對他來說,想要收下一個小兒,直接扔去那兒就是,大可不必同她說。
眼下,他卻耐着性子,將陸元亦家中情況一一與她說了。
恐怕是想自己收養。
且……
她早年就壞了身子,如今壽命不久……
夏寧對一兩歲的小孩子並沒有太多的憐愛,天青閣里也常回收養些孤兒回來,養的大的,養不大的都有。
整日裏嗷嗷哭。
對小孩子的印象並不是那麼好。
她只道:“讓我明日見一見那小兒可好?”
耶律肅應下。
出了這事後,兩人早沒了歡好的念頭,只是各自睡着。
夏寧狠狠睡了一天,這會兒更是沒有多少睡意,又不敢隨意翻動,怕被耶律肅認為自己因收養一事焦慮不安。
她硬是逼着自己閉上眼睛。
倒也生出了些睡意。
迷迷糊糊間,身後貼來一具溫熱的身體。
一雙臂膀將她輕而易舉的攬在胸前,只聽見耳邊傳來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你不願可直與我說,我常年在外奔波,如今京中雜事更多,府中事情顧及不到,那小兒尚小,若真收養下來,前幾年定要你費心照顧。”
耶律肅厚待手下侍從。
當年更是為了向先帝討要撫恤銀,不惜幾番設計,也不願虧待他手下的兵。
但——
他一向公私分明。
這會兒打算親自收養陸元亦之子,不像他平日裏的行事。
恐怕……
仍記着陸元亦之死。
夏寧轉過身去,抬頭看他:“好,明日見過那孩子后再說。”她頓了頓,又軟了語氣,“好么。”
耶律肅只在她唇上啄吻了一下。
她好不容易攢起來的睡意,這會兒消散的乾淨徹底。
她從小在天青閣長大,過得是什麼日子只有自己清楚,她貪圖安逸,卻又迷戀財富權勢,否則幾年前也不會死死抓住耶律肅不放。
自己的日子還沒有過明白。
她真能好好撫養一個孩子么。
許是白日裏睡得多,加之心裏裝着事,這一夜睡得夢境不斷。
次日醒來時,身側已然沒了人。
她墜在夢境裏,竟是連耶律肅何時起來的都不知道。
今日是三朝回門。
夏寧喚來幾個丫鬟侍候着。
荷心說將軍早早就備下了回門禮,就等着夫人起了后一同家去。
夏寧又問了句:“將軍這會兒在府里么?”
正在收拾屋子的雪音答道:“將軍在後面演練場。”
“雪音,”她捏起一支簪子,對着鏡子比劃,一邊說道:“勞你去告知將軍一聲,說我已經起了,將要收拾妥當了。”
雪音屈膝退出。
夏寧看着這簪子戴着不合時宜。
先帝喪期才過白日,她如今也是耶律肅的夫人,出了那日大婚能穿的喜慶點,其他時候許多顏色都應當避諱。
既然回門,她有心想打扮的嬌艷些。
拉開妝奩盒子翻找,最終選了珠釵、鵝黃的絨花簪子,又拿了支金扇形狀的釵子戴在腦後,金扇兩側各墜着三顆珠子,看着做功派頭很是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