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一山更比一山高
卯時，天色灰濛，破曉和月牙在西邊交替。
裴玉背上自己的行李，睡眼惺忪，跑到集合點。
此時其他人已經站好了隊伍，身着深青色長衫的師兄弟們，如同雨後剛出土的小嫩筍，青蔥向上。
高台上，小師叔正在說什麼，看到裴玉匆匆而來，一記刀眼殺來。
裴玉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他來遲了嗎？明明晏相白說了是卯時，難道……
他被小趴菜騙了？
看着站在眾人間人模狗樣的晏相白，裴玉心下憤懣，又不甘心讓他看出來。
裝作若無其事跑到他身邊，親昵地摟着他的肩膀，實則皮笑肉不笑地低聲問：“你不是說卯時來集合嗎？”
“是。”晏相白鉗制住裴玉的手腕，裴玉手背青筋暴起，面紅耳赤使出渾身解數依然被晏相白扯開手。
滿臉寫着抗拒。
裴玉揉了揉發疼的手腕，拽住他的衣角，“那你怎麼來這麼早？”
“我習慣了早起修鍊。”晏相白低聲說。
翁雲集問道:“還有人沒來嗎？”
裴玉四處看了看，除了身旁的小師弟好像其他的人，他都不認識……
不對！
“小師叔，三師妹還沒有來，等等他。”裴玉連忙說。
翁雲集環視眾人，確實不見有穿紅衣的人，“雲卿還沒有來？”
台下人互相看了看。
“確實沒有看到姜師姐。”
“姜師姐不會不去了吧？”
“不可能，姜師姐一定是有事耽誤啊，你別亂說。”裴玉聽到人群中傳出清脆的女聲，視線下意識去追逐，果然在中間看到兩個姑娘。
說話的那位姑娘，看起來有些文弱，模樣清秀，一雙明亮的杏眼染上了幾分怒氣。
“溫師妹不要生氣，我們只是隨口胡說。”
“胡說也不行。”
裴玉收回視線，正打算去找找，一轉身便看到一抹紅衣翩躚而至，懷裏還抱着什麼東西。
“小玉師兄，我來了。”
“快點，來這裏。”裴玉高興地沖她招手。
姜雲卿跑到裴玉身邊，一把將懷裏的東西塞進裴玉懷中，拋下他去向小師叔請罪。
“小師叔，我是來遲了，你罰我吧。”
翁雲集嘆了口氣，“你們這幫小孩都讓人不省心，人都來齊了，那就走吧。”
眾人跟隨着翁雲集離開。
晏相白走了幾步，沒看到裴玉，回頭見他還在原地。
“你在做什麼？為什麼還不走？”
裴玉抬頭，晏相白看到他眼眶微紅，眼中盛滿驚慌，身體卻像僵硬的木石，一動不動。
“你怎麼了？”晏相白擰眉往回走，他答應師父路上不能丟下裴玉。
“小師弟……你快把它抱走！”裴玉顫抖着雙腿慢慢晏相白走去，朝着懷裏睜着一雙猩紅大眼睛看他的小貔貅。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貔貅可以變得這麼小，還被姜雲卿抱在懷中扔給了他。
晏相白從他懷中接過招財，“這有什麼好怕的，膽子這麼小為何還要去浮屠島？”
裴玉不說話，抬了抬自己僵硬的腿腳。
小貔貅在他懷中齜牙咧嘴，晏相白也不管塞在懷中往前走，不忘對身後的裴玉說：“跟上。”
裴玉默默跟在晏相白身後，小師弟看起來好像還不錯。
不過這不能泯滅他想要打倒小師弟，讓他刮目相看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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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界分三洲，由北至南。
虛雲州地勢高，多山巒
瀾水州地勢低，多河川。
最後一個便是妄風州，妄風州此州多小島，島嶼多被江海分散。
其中便有一處不少人覬覦的浮屠島，也是他們必行的目的地。
雲嵐派在虛雲州中部，仙門總盟地處瀾水州和虛雲州分界之地，兩地相距不算太遠。
此時出發如果御劍而去，大約三天便可。
但是距離仙門集合時間還有半個多月。
於是翁雲集帶着眾門派弟子，行走趕往目的地，主要是帶領很多未曾下過山的弟子見識人間的香火，也算是一次小小的試煉。
裴玉抱着懷裏的小貔貅走在最後面。
他那個不靠譜的師弟，走了兩步便把招財扔給了他，兜兜轉轉還是他抱着。
不過走了半天，他現在也不害怕了，這小貔貅還挺乖，不睡覺的時候不亂叫嚷，睡覺的時候不打呼嚕。
只是有點難喂，什麼都想吃路邊的小花有時候也要吃幾口，抱都抱不住。
現在最大的感受就是:
山真高，人真累。
翻過一山又一山，此山綿綿無絕盡。
我真的會謝。
來修仙吧，來修走不出大山的仙。
看着頭頂的樹影婆娑，日光透過樹梢，斑斑點點的光圈逐漸放大，裴玉的腳步慢慢凌亂。
坐在樹下休息，唇色蒼白，潮紅佈滿臉頰通紅延伸到頸脖，氣若遊絲，下一秒彷彿要暈過去。
看來裴玉現在這身體也很弱。
懷中的小貔貅掙扎着爬了下來，體積突然變大，擋在裴玉身前為他斜陽。
如同成年獅子般大小體型和獨特的體貌，看起來十分威武，裴玉伸手摸了摸它，它回頭咬着裴玉的衣服。
裴玉伸手去拽，“你幹什麼！我走不動了，你別鬧，自己往前跑。”
瞥見已經走出老遠的一行人，裴玉閉上眼睛，等休息夠了再追他們吧。
招財死死咬住裴玉的衣服，突然裴玉感覺腳下懸空，整個人被甩到脊背上，小貔貅撒腿跑起來。
裴玉立刻摟緊小貔貅，差點流下了感動的淚水，一路上沒有白抱，很快就衝到了隊伍後面。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裴玉從小貔貅身上跳下來，“你就這麼跟着我們走吧，我抱着你太累了。”
小貔貅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跟在他身後。
姜雲卿路上一直和溫蘭若聊天，她與蘭若好些日子沒見，話便多了些，看到裴玉落後了，便放慢腳步。
“小玉師兄似乎臉色不太好，我去看看。”
“姜師姐……”溫蘭若欲言又止。
“怎麼了？”
“無事，師姐去看看吧。”
姜雲卿沒察覺到溫蘭若的情緒，轉身走到裴玉身邊，看到他身後跟着招財，忍不住笑起來，裴玉這會應該是不害怕了。
“小玉師兄現在害怕嗎？”
裴玉自然知道他說的是招財，“不怕，就是抱着有些累。”
“你不會一直抱着它吧，”姜雲卿戳了戳小貔貅的腦袋，“你呀，怎麼這麼懶。”
招財撒開蹄子跑到了最前面，不再理會他們。
裴玉：“……”小沒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