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翻車了
“你可真是慈悲為懷。”
看眼逐漸好轉的顧清，傅景行主動送蘇葉出門，在路上，他忍不住這樣感慨。
“你現在才知道？”蘇葉反問。
說話間，耳邊傳來了系統的提示。
【叮咚！任務完成，獲得六小時續命值！】
顧清不值錢，還是傅景行比較值錢。
想到傅景行，蘇葉下意識看了眼他，問出了好奇很久的問題。
“你是怎麼發現顧清出事的？”
傅景行眼眸一沉，“每天早上顧清給我發短訊，今天，他沒有。我隨後就派人去找他，發現他出事了。”
“憑一條短訊，你就認定顧清出事了？”
“……是。”
“你管得這麼嚴，不怕他叛逆嗎？”
傅景行篤定地回答：“他不會的，我們是世上唯一的親人。他永遠不會違背我。”
換做別人，蘇葉會懷疑，可換做顧清和傅景行，她還真無法反駁。
她調查過傅景行。
傅景行是傅氏的董事長，也是傅氏仍存活的唯一族人。一個雨夜，傅家三十餘口人盡數死亡，只有還在吃奶的傅景行活着。
這在當時成了大案，警察調查了半年，沒有找到任何線索。隨後，傅景行命克六親，天煞孤星的消息鬧得沸沸揚揚。
未成年的傅景行，背着天煞孤星的惡名，沒有人肯收養他，沒有人肯讓他停留。所有能牽扯上關係的親戚都恨不得他快點死，趕緊死。
多麼相似的過往。蘇葉看到調查時，不自主地有了這個念頭。
那種背負着克親的惡名被萬人排斥和鄙夷。
沒有人願意聽你說話，沒有人願意聽你解釋，你知道自己是無辜的，可眾人不這麼認為，於是久而久之，你也開始懷疑。
傅景行就像世上另一個蘇葉，相似的惡名，相似的過往，相似的……
唯一不同的是，蘇葉走了出來，但傅景行沒有。
他仍在沉淪中在這種惡意中，對僅剩的親人進行過度彌補。
蘇葉有種衝動，她要做些什麼！
為傅景行做些什麼，不，更準確的是為自己做些什麼！
為了那個尚且年幼、會為母親和家人的死痛苦的自己。
“要不要跟我去個地方？”
“這算約會嗎？”
“你說算就算。”
青山墓地
下車后，被風一吹，蘇葉發熱的腦袋終於冷靜。
她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居然帶傅景行來墓地？
可事情到了這步，蘇葉也沒法退縮。
算了，人生總有上頭，反正她不會翻車，就當積攢福氣了。
運氣好或許還能觸髮長期任務。傅景行可是她非常看好的薅羊毛一號機。
傅景行下車后，跟着蘇葉一路前行。
最後，蘇葉停在一排墓碑前。
“看出什麼了嗎？”
傅景行回想之前瞥過的墓碑上名字，“這是蘇家人的墓？”
“不盡然。”蘇葉冷淡地說，“是傳聞中所有被我剋死人的墓。”
“……這可不是什麼約會的好地方。”傅景行說。
他還沒想跟蘇葉走得如此近，至少這些墓不是現在的他能見的。
蘇葉蹲在一處墓碑前，手指擦掉了墓碑上的灰塵，底下的名字露出—蘇雲萊。
“這我大伯的墓，他死於回家時的車禍，是蘇家第一個死的人。”
“這是我小舅的墓，肺癌晚期。”
“這是我大侄子，出去玩時轎車翻車，一家三口全部喪命。”
“這是……”
“這是……”
通過蘇葉的講述，蘇家二十口死於非命的人盡數展現在傅景行眼前。
有的死於車禍，有的死於疾病，有的死於謀殺，有的死於自殺。
最後，站在一塊孤零零的墓碑前。
“這是我的母親的墓，死因是……”
蘇葉臉上出現了一絲波動，很微小但被傅景行捕捉到。
“暴斃，我母親是忽然暴斃的。”
蘇葉垂下腦袋，小臉被白髮遮擋，看不清具體的表情。
“……抱歉。”傅景行躊躇下，才輕輕拍了兩下蘇葉的肩膀，表情鄭重端正，不帶絲毫褻瀆。
他調查過蘇葉的過往。
在看到報告的瞬間，他陷入了恍惚，那張白紙好像寫得不是蘇葉，而是他自己。
他承認，他對蘇葉有移情。喪門星和天煞孤星，多麼相配。
“你還在乎嗎？”傅景行忽然問，直直地望向蘇葉，“有關喪門星的話。”
對上那雙鳳眸，蘇葉未曾躲避，說出了心聲。
“不，我已經放下了。家人的死也好，母親的死也罷，那都是天災人禍，由不得我。”
觸碰到那雙眼眸中的真摯，傅景行像被這敞開的心扉燙到了，猛然後退。
隨後，他低垂腦袋，碎發遮蓋了他的表情，唯有喃喃傳出來：“你怎麼能放下呢？那是……那是……”..
他也說不清那是什麼，但他非常清楚，那些過往不是可以被隨意拋棄的。
“你又為什麼放不下？”蘇葉反問，“那場慘案已經過了二十六年，你不再是無依無靠的傅景行，你有能力有權利有地位。”
“就像你曾經許諾的，天上地下，高山深海，世間萬物，隨意把玩。”
這是蘇葉解咒時，傅景行許下的承諾，再次聽到，竟恍若隔世。
是啊，名望地位權利，這世人追逐的東西，他無一不缺！
為什麼還要把剋死親人的惡名放在心中？
為什麼不能放下，不被天煞孤星困擾？
當年案發時，傅景行只是吃奶的嬰兒，什麼都記不住。親人的死對他而言根本是無稽之談。
他都沒有感受過親情，又為什麼會從未得到過的親情死死困住？
蘇葉望着傅景行，看着他雙眼赤紅，額角跳着青筋，艱難地撇過頭去。
只見他的喉結滑動幾下，“不是我不想忘記，而是我無法忘記。”
“在記憶中，我分明沒見過他們，可他們還會夜夜來找我，用那雙死不瞑目地眼睛盯住我！你讓我怎麼放下！”
“他們是在怪我，怪我還活着，怪我沒能和他們一起離開！”
“不，不是這樣的。”蘇葉上前一步，試圖安慰他。
傅景行躲開了，後退幾步，退到了陰影中。
手臂僵住了半空，蘇葉垂眸，面無表情地收回來。
“我記得傅家懸案還沒有調查出來？”蘇葉點點眼角，“要不要我用這雙眼睛幫你看一下？”
好人做到底，所佛送到西。
蘇葉發誓，這是最後一次，她管傅景行的閑事。
蘇葉天眼，凝視傅景行頭頂。
傅景行望着那雙眼睛，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剎那，他彷彿在那眼眸中，看到了千絲萬線，連接世界萬物。
可一眨眼，那雙眼又變成了尋常的模樣，然後——
一滴血流從眼角留下。
鏘！
蘇葉猛然後退一步，避開了傅景行伸來的手。
她語速飛快地說：
“傅家全家死於獻祭，下手的是傅家內部人，獻祭的目的是你！你本該是騰龍天子，轉世帝王，但有人用了邪術，竊取了你的命格！”
“敢布下這種邪術的術士肯定當場死亡，但你煞氣多年未消，那術士身後還有幕後黑手，正在借你的龍氣攪弄風雨！我看到了，許多的陰謀正沖——”
話沒有說完，“噗”——的一聲，蘇葉一口老血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