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事
雯雅拉着陳默坐到沙發上,輕輕抬手按在了陳默額頭的傷口之上,指尖泛起柔和的微光,流血的傷口瞬間癒合如初。
「小默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些東西給你清洗。」
雯雅大陳默一歲,也是啟靈學院的學生。
她是醫療系覺醒者,大學一年裏她已經有了不少實操經驗。
所以看到陳默那滿身是血的恐怖樣子才沒有驚慌失措,她學習的醫療知識和經驗告訴她陳默現在正處在精神崩潰的邊緣。
這樣的情況她在戰鬥中見過很多,與怪物戰鬥時最不缺的就是絕望,恐懼,憤怒,瘋狂。
那些被負面情緒吞沒的人基本都走向了滅亡。
雯雅做了幾個深呼吸,擦去了額頭急出的汗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憶着處理情緒崩潰的方法。
「小默現在近乎陷入瘋狂,我首先要創造出一個能跟他溝通的機會,然後讓他把積蓄的情緒釋放出來。」
她一邊冷靜的思考着,一邊快速拿出臉盆裝水,找來毛巾和替換衣服。
再次回到客廳,她一眼就看到陳默呆愣的盯着自己的右手,眼神中最後一絲光亮也逐漸被黑暗吞噬。
雯雅大驚,她丟下整理好的東西,迅速衝到陳默身邊,雙手抓住陳默肩膀一邊搖晃一邊焦急的說道。
「小默你說說話啊,你現在的狀態很危險你知道嗎。」
「發生了什麼事,跟我說說,我會跟你一起面對的好嗎?」
「是你家人惹你生氣對嗎,我幫你去教訓他們一頓好不好!」
「隨便說些什麼都好,這樣下去你會崩潰的!」
雯雅心急如焚,但是陳默卻沒有任何反應。
啪!情急之下雯雅甩了陳默一個耳光。被打歪了頭的陳默似乎有了些反應,緩緩轉頭看向雯雅。
雯雅心底一喜「有反應了。」
等陳默完全轉過頭來,她看到的卻是緩緩爬滿血絲的眼睛。
壞了!起反效果了。
雯雅一瞬間只感覺自己大腦都快宕機了,混亂焦躁的心情佔據了她的思維,六神無主之下,她本能的將陳默緊緊抱在懷裏,輕拍陳默後背在他耳邊不斷安慰道「沒事的,有我陪着你。」
雯雅感覺懷抱中的陳默有了反應,他抬起了手順着自己的後背向上撫摸,可最後冰冷僵硬的手掌卻卡住了自己的脖頸。
「怎麼辦!怎麼辦!」雯雅心急如焚,戰場上遇到隊友發狂,打暈是最好的選擇。可陳默是普通人,在心智混亂的情況下打暈,很可能對意識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賭一把!
雯雅相信自己在陳默心裏的重量,她要賭陳默對自己造成致命傷害前能恢復一絲理智,只要不失去意識,她就有把握治好自己和陳默。
下定決心后雯雅將陳默抱的更緊,可身體卻抑制不住微微發抖。她緩緩閉上眼睛在陳默耳邊溫柔說道「我相信你。」
話音落下,雯雅只覺陳默身體一僵,掐着她脖子的手臂便無力的滑落,整個人彷彿被抽去了骨頭,癱軟在她懷裏。
看到陳默這幅樣子,雯雅不禁鼻頭一酸。順勢將陳默摟進懷裏,讓他枕着自己的胸脯憐惜的說道「說出來吧,我在聽。」
聽着雯雅那急速跳動的心跳,陳默緩緩陷入回憶,就像是自言自語那般呢喃的說著他的過往。
「為什麼呢?」
我跟妹妹只是差了一歲,為什麼差別這麼大呢。
小時候我們一起玩玩具了,她玩布娃娃,我玩奧特曼。她對我的玩具好奇,但是用玩布娃娃的方法玩塑料玩具,註定是會弄壞的。我凶了她一頓,她嚎啕大哭。
父母呵斥我「你不惹她,她怎麼會哭。」
兩人份的零食,我只留下最喜歡的咖啡果凍,其他全給了妹妹。
可是等我期待的打開包裝的時候,吃完零食的妹妹卻鬧着要分走一份。我明明已經給過她了,所以我拒絕了她。
但是妹妹的哭鬧吵的父母心煩意亂,所以他們拿走了我最喜歡的零食去安慰她。
父母告訴我「妹妹還小,你這當哥哥的就不會讓着她?」
或許只是從父母那裏討來的東西,我才沒有支配的權利吧。所以我放棄了父母給我的東西,我開始存錢,揀水瓶,賣紙皮。鬼知道我存了多久,但是我還是靠自己買下了一部遊戲機。
我高興的向他們炫耀,告訴他們這是我的東西!沒有我的同意誰也不能動。但是在我不注意的時候,妹妹拿走了我的遊戲機,等我找到時存檔全毀了。那是我第一次甩了她一個巴掌。妹妹告了狀,我據理力爭,還是被打了一頓。
父母告訴我「一個巴掌拍不響,你們都有錯。」
所以我放棄了,我選擇變成他們喜歡的樣子。
我不再跟妹妹爭吵,只要她想我都會讓給她。
我開始從提升自己的過程中尋找樂趣,我覺得努力就能得到回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因為我學到的東西誰也奪不走。
枯燥乏味的刷題我甘之如飴,這讓我的成績進步飛快。
武技課的練習讓人叫苦不迭,我卻在放學后翻倍練習,加上我的習武天賦極佳,很快整個學校都找不出一個對手,大家都覺得我是天才。
果然他們開始誇我了,我自己也覺得挺不錯的。
看着妹妹有些嫉妒的目光,我天真的以為只有實力不會被奪走。
直到初一,我沒有覺醒成職業者。
單純的武技對決我依舊能戰勝他們,但是有什麼用呢,隨便一個職業者用上技能都能碾壓我。
但是沒關係,我文職課依舊出彩,這或許是我最後剩下的尊嚴了。
然後妹妹覺醒了魔法系高位職業元素使。無數的鮮花與掌聲讓她感受到愉悅,虛榮的閾值不斷提高,她終於想起了我身上還有她可以掠奪的東西。
靠着我給她抓題和輔導,她的成績很快就上去了。但是一個家不需要兩個相同的光環,所以我自然應該犧牲。
而父母只聽妹妹說了兩句,就相信我只是單純的跟不上高中課程,可不可笑?
最後我只想逃避,只要我考上啟靈學院我就有能力從這個家獨立出去。
但是妹妹發現了,她不允許,原因僅僅只是還需要我提高她成績。
我還是偷偷的填了志願,最後她撕了我的通知書,就算如此父母還是站在她那邊。
我並沒有想從妹妹那裏奪回什麼,我只想讓父母知道誰是對的,誰是錯的。
錯的就應該糾正,這個過程雖然會很麻煩,可我們一家人可以一起努力,而不是靠着讓誰付出犧牲來解決問題。
我只是想要...公!平!
不知不覺他的淚水已經打濕了雯雅的衣襟,隨着淚水流走的還有那些讓他失去理智的瘋狂。
但是一個冷靜的瘋子,或許會從他身體中誕生更加恐怖的東西。
陳默離開了雯雅的懷抱,緩緩起身說道:「我該走了,謝謝你雯雅姐。」
雯雅掙扎着從沙發上爬起,抓住了陳默的手聲音有些發顫的說道:「你想要幹嘛!不能做傻事啊!」
陳默搖了搖頭,堅定的說道:「十八年了,我也該為自己瘋狂一次。」說完他甩開了雯雅的手,走出大門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雯雅站在家門口,呆愣的朝着陳默離開的方向看了許久。
那是城門的方向,城外緩衝帶有着各種野獸,緩衝帶外的密林棲息着更加恐怖的魔獸。
「雯雅,你有看到小默嗎,我們哪都找不到他!」就在雯雅為陳默擔心的時候,被尋不到陳默的父母看見。
雯雅回想着陳默瘋狂的樣子,不由得怒從心起,冷哼一聲:「他托我告訴你們,等他想回家的時候自然會回!」
說罷轉身摔門,不再理會這對鄰居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