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孟子義倒戈
林燁站在台階上望着一臉茫然眼神黯淡無光的孟蓉蓉，鄭重說道：“我林燁不是什麼菩薩活佛，但我不會對親人下死手。事已至此，你給你父親帶個話，我既往不咎。但他若再做這些不該做的，我可以讓孟家只留你一人，其它都成過往。”
孟蓉蓉搖頭慘笑，卻緊緊扣着林燁的手心：“你以前說過，你是你，林家是林家。今日我孟蓉蓉告訴你，我是我，孟家是孟家。我五歲起入武道，隨爺爺學武，十四歲步入道成境，十五歲入影司，十八歲遇到師父，十九歲進鎮刑司任左使，掌殺獄，二十歲入登天境。我沒有靠父親為我求官求名，我心中的是非曲直是我這麼多年刀口舔血證出來的。林燁，你可以不愛我，可以討厭我，但你不可以因為我的家人瞧不起我！”..
天行九針？！還好林燁眼尖，孟蓉蓉話音一落，竟要將天行九針朝自己天靈蓋拍下。
一掌將針收在手裏，林燁順勢將她鎖在懷裏：“瘋丫頭！我教你，但沒說讓你扎自己！會死人的！你真當我現在是大羅金仙能起死回生不成！”
“你不要我，還不如讓我死了！”
林燁氣笑了：“我…我幾時說不要你了？”
穎兒挽着蘇雲汐站在樓梯口看着這一幕，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下了：“姐姐，他最終還是同意了。”
蘇雲汐心中微顫，轉向穎兒逼視着她：“你到底瞞了我什麼？”
穎兒拉起蘇雲汐的手，向屋內走去：“姐，你有多愛林燁？”
蘇雲汐隱隱不安，穎兒做事必有一個道理，那就是只對林燁有利，她這麼問自己必然有她的深意：“穎兒，這問題我不知道如何答你才滿意。但是若是你願為林燁做的，我也一樣。許是我不夠你這般聰慧，說不上旁的。”
穎兒思前想後，柳眉輕鎖：“姐，要是你我此生都無法為他…誕…誕下子嗣呢？”
蘇雲汐一愣，重重跌坐在椅子上，淚緩緩滴下，此事她已猜到幾分，畢竟三年多過去……
“姐姐…”
“不用說了，我知道了，這一次你做得很好，我不怨你……是我自己，是我害了老公！”淚不爭氣的流下。
勤政殿上，御史台王皓大人跪在地上：“陛下，還請陛下納百官之言，早立太子，固國本，安民心。”
一眾百官聞言也齊齊跪在地上附議。
恆帝把玩着手中的珊瑚念珠，徐徐閉目沉思：立太子？立誰？大皇子那個廢物？還是三皇子？順了三司六部的心意？又或者四皇子？天資，城府最合帝王之資？可這都不是恆帝想要的。
“眾愛卿平身吧，立太子一事，朕會考慮的。眾卿可還有別的要奏？”
恆帝說完，坐直身子，等待散朝。可是文武大臣卻沒一個起身。
王皓偷瞄一眼前面杵着龍頭杖的老太師，竟隱隱聽到打呼聲，這死老頭，一到關鍵時候就躺平。指望他，怕是不行了。
“臣啟奏。”中書令孟子義今兒是要替三皇子一爭到底了嗎？百官無不暗中雀躍，都等着附議。
恆帝眯着眼打量孟子義：“孟卿還有何事？”
“臣請陛下立六皇子為太子！”
“嘩”——朝堂一陣騷動，百官面面相覷，這孟子義搞什麼鬼？不是三皇子嗎？怎麼變成了一個八歲的娃娃？他不會說錯了吧。
恆帝都被他這話說笑了：“噢？呵呵，孟大人，老六今年才八歲，如何坐得上這儲君之位？”
孟子義跪直身子，鄭聲道：“回陛下。臣以為，當今討論冊立儲君一事，本就諸多不妥。陛下正值盛年，若是立了大一點的皇子，臣恐日後新皇登基便已遲暮之年，難當大榮世代繁盛之重任！”
“放肆！請陛下治中書令大不敬之罪！”王皓疾聲厲色道：“太子尚未冊立，便暗指儲君孱弱，妄測國之興衰。實乃居心叵測！”
“王大人，什麼時候起，這朝堂說真話也成了大不敬？你御史台就如此監察百官嗎？且不說幾位皇子都已及冠，陛下的皇孫都滿了周歲。年歲只是其一。其二再說資質懿德，大皇子原與李朝生勾連，現在冊立其為太子，是要替李朝生平反鳴冤不成？三皇子固然好，但論天資遠不及四皇子與其它皇子。可這四皇子偏偏又過於縱情聲色，常常留戀坊間勾欄，他的詩句有多少不是出自其中？相反，六皇子年幼，但卻溫良謙恭，入孝出悌堪為皇子表率，將來必是不可限量。”
他這是沒詞了，才會搬出這麼一套。滿朝百官哪個不是心知肚明，都有憋着笑，卻又不敢肆意。
唯獨恆帝縱聲大笑：“哈哈哈哈，眾卿平身吧。這冊立一事不急一時，朕心中已有決斷。今日朝議便到此吧，退朝！”
剛下了朝，尚書令曾毅，門下令洪道元便攔住了孟子義，曾毅氣得七竅生煙，花白的鬍子不停迎風顫動：“老孟！你這是為何？不是說好了三皇子嗎？你這臨陣倒戈，讓我等手足無措不說，老夫一時不慎，差點還附議。你這…這…真坑人！”
洪道元抱着手，把頭仰得老高，嗤之以鼻道：“孟大人，你騙得我等好慘。原來打壓林振雄之時，你家閨女就拜了他兒子做師父，差一點不遠萬里跟去象州；此次立儲，你又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這二皮臉的本事，你可是越來越厲害了。”
“哼！”孟子義冷哼一聲，一甩衣袖道：“起開，好狗不擋道。本來就是朝議，老夫說說心裏話有何不可？就許你們上表奏請立三皇子，還不許我說說六皇子的好？”
“你那是說說好嗎？一個八歲的娃娃，他除了每天讀書識字，恭恭敬敬，他還能幹啥？這也值得被你說成表率？你上太學看看，哪個孩子不這樣？”洪道元急紅了臉，忍不住辯白。
孟子義狠狠白了他一眼，一把推開他，一揮衣袖大步往宮外走。
沿路同僚都在他背後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孟子義心中把林振雄罵了個半死：老東西，這大的鍋讓我一人來背，與你做親家，我他娘至少減壽十年，冤孽啊！不爭氣的死丫頭，這都還沒過門，就干出這等有辱門風的醜事，真要傳出去，我的老臉還往哪擱。林燁，小王八蛋，你給我等着，等你回來，我非要你好看！
恆帝回到御書房，見到安公公已經到了：“如何？朔北之行，也不見你的密報，可還妥當？”
“林燁已經入了登天境，一掌殺了周慶生！”
恆帝一個趔趄，一手扶着龍案，一手撫着額頭：“三年半，一個登天境？還殺了鎮刑司右使，雲裳的駙馬？”
安公公弓着身子點了點頭，抬手攙着恆帝坐在龍椅上：“陛下，靠山王府的大門開了，林振雄是穿着紫金九龍袍，親自接林燁和他的妻女入府的。”
“什麼？”
恆帝震怒：“老匹夫，他是要造反嗎？”
“是四爪的。”安公公補充道：“臣特意查了，這是當年…”
恆帝這才長舒一口氣：“既如此便好。他是在提醒朕啊。傳旨吧，宣林燁攜妻女進京，朕要再見見他，見見雲汐。”
“諾！”安公公又低聲說道：“周慶生此次是有錯在先，他在王府門口，亮了兵刃。”
恆帝白一眼安公公：“他這是自己找死，告訴蘇雲裳，她也有錯，若不是她平日對周慶生疏於教導，怎會惹下這殺身之禍。依你怎麼看？”
“定他擅權之罪，是有實證的。此外反污一罪，也是實證，不過還需皇後娘娘出面作證。”
“他誣告誰了？什麼罪名？”
安公公正色道：“林燁，陣前投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