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哪家的貓喝酒
林燁重傷被靠山王接回朔北醫治，近日剛剛可以下地的消息傳回了京都。
恆帝看着摺子手抖得像觸電，若是林燁見了肯定又要鄙視他這手速搶紅包都費力。
靠山王沒說下一步怎麼辦，自然是留給恆帝自己看着辦，反正兒子兒媳都在朔北，難不成恆帝還能去搶？
安公公知道后一路小跑着進了御書房，見了陛下的面，趕緊跪下磕頭：“陛下，請恕老奴失察之罪！”
“朕問你，當年真的是靠山王接走的林燁與公主？”
“陛下，除了靠山王有這本事，老奴也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有這麼大能耐瞞着那麼多高手從劉文靜眼皮下將一個垂死的人接走再治好。”
恆帝的胸口起伏不定，當日若不是林燁一命換一命，自己的女兒就真的會死，或者說很可能也去了大陳。但是，林燁如今已經知道的太多了，他到底是林家人，他還會像當初那樣好利用嗎？
此刻林燁出現了，該不該再用，該如何用，還能不能用，又重新回到了恆帝面前。就如棋盤上本來有一顆關鍵的棋子，不知突然上哪去了，等你重新佈局后，轉身一看，怎麼這顆棋子還在？那你新的佈局又該怎麼辦？
他依然把林燁當棋子，卻沒想此刻的林燁已經坐到了恆帝的對面，他不願也不會再做誰的棋子。去朔北，便是林燁成為弈者邁向天下的第一步。
就在此時，還頭疼不已的恆帝與安公公，又接到了朔北探子的急報，林棟被林振雄收繳了兵權，關入了風雲閣思過。
而同時來的，還有林棟勾結杏春樓陷害林燁，詆毀蘇雲汐的一應人證供詞和事件始末。
挑釁？林振雄故意讓陛下自己的耳目送來這東西，三個意思，其一，真相如何靠山王一清二楚；其二，此事到此為止還是公知天下，全在恆帝一念之間。
而最為直白的意思便是，你在朔北的耳目，靠山王早就掌控在了手中，恆帝所掌握的朔北動向，不過是靠山王願意給他看到的東西。因為這份供詞裏，少了杏春樓幕後大東家參與其中和恆帝自己授意大皇子的一應安排。..
這不是靠山王的做派。他二人鬥了幾十年，什麼路子早已門兒清。若是依着林振雄，誰還發這密信，反手便把杏春樓拆了，砍了頭丟到大理寺門口。
這麼做，倒更像在提醒恆帝一件事——林燁的事情必須要恆帝來給天下一個所謂合理的解釋。
恆帝再也坐不住了：“宣御史大夫王皓，鎮刑司右使周慶生！”
二人跪在地上，等着恆帝發話。
“周卿，朕問你，如今這林燁之事該如何辦？”
“陛下，往年官吏不論告病，休假，待期滿均要稟明上官或陛下，入吏部登記，以等調用。林燁也該如此。”
“王大人，你以為如何？”恆帝顯然對周慶生的話不滿意，他壓根沒明白恆帝要他考慮什麼？這步棋誰都看得到，恆帝要問的是，那後面呢？你總不能讓林燁一直留用吧？還有蘇雲汐呢？別忘了，她親娘是貴妃，這又如何處置？
王皓未敢直接起身答話，依舊伏在地上，過了片刻才低聲奏道：“哪裏來，回哪裏去。”
恆帝垂目起身，背起手，背對着二人追問道：“何解？”
“無功無過，不升不降。他本就是寧縣縣令，駙馬只是虛職，吃一份空響而已，至於監察御史一職，也該在象州履職。他在象州未做完的，自然還需他回象州做完才好。至於公主，該恢複名分，自然要恢復，畢竟寧夏一戰天下皆知。如今二人活着，也算是我大榮的榮光。”
“王大夫所言差矣。”周慶生不同意：“林燁養傷三年四月，直到今日才奏報稱病？臣，請查林燁是否有瞞報行蹤混淆聖聽包藏禍心之罪！待一切查清，方可再定去留。”
王皓不願多話，你周慶生要做出頭鳥，那你飛就是了。一個藏了三年多的狠人，突然堂而皇之的出現要名分，難道就沒有後手仰仗？
鎮刑司右使要查林燁？二人又都是駙馬。恆帝的內心也在權衡：林燁，你這三年多到底成長了多少？還有朔北，林振雄你到底在幹嘛？也許該試試，看看你與周慶生，誰才能更勝一籌。
“准！”恆帝心意已決，他要投石問路，看看這朔北到底發生了什麼？
京都青龍門周慶生領着鎮刑司十位高手，飛馳往朔北。
“鎮刑司辦案，生人勿擾，神魔退避，先斬後奏，皇權特許。”
林棟在風雲閣掃塔，林燁拖着掃把在一旁玩樂。
“你來看我笑話？”
林燁點了點頭：“從小都是你笑話我，我笑話你一次不行？”
“起開，別擋道。”
林燁跳到一邊，偏着頭道：“怎麼，不服氣啊？”
林棟停了下來，孤傲的面龐上掛着和冬日一樣的寒氣：“我這樣，你滿意了吧？”
“過了年，我便要離開，之後也許再也回不來。這偌大的王府留給你，我怎麼就那麼不放心？”
“王府是你的，你愛搬到哪就搬到哪，我只是父親囚禁的一個人，別打擾我幹活。”
林燁嘎嘎一笑：“你居然一口氣能說這麼多話？破紀錄啦。凍梨，這靠山王你來做吧！若是我能活着，我挺你，若是我死了，替我找個好點的墓地。”
“林燁，你敢再叫我外號試試？”
“凍梨，凍梨，凍梨！你能咬我屁股啊？不過，靠山王嘛，我不做。或者說，我從來沒想過和你爭，這位子一直都是你的。”
“對，哈巴狗，你沒和我爭，我的女人都是你的，行了吧？”
林燁一叉腰，掃把掉在地上：“林棟，你好歹是大人，不是說過不提這諢號嗎？合著你什麼都不給我啊？靠山王王位你要，女人你也要？”
林棟放下掃把：“是，我都想要！憑什麼我結婚要你替我迎親？噢，我就該上戰場？我拼死拼活打下來，結果自己老婆卻成了弟妹？你出了事，我八百里加急從前線一路趕回朔北，水都沒喝，就帶着兵連夜奔赴涿州，我圖什麼？你從小到大，什麼也不幹，吃喝嫖賭你哪樣不會？但在這泰安府，誰動過你一指頭？哪次打架不是我在前面？”
“等等！打架是我在前面！”林雪不知何時也扛着掃把來了：“你倆小時候瘦的跟雞爪子似的，打的過誰啊？”
“你就會向著他！從小到大，他做什麼你都包庇他，他偷父親酒喝，結果你硬說是貓喝的，我就沒見過哪家貓喝酒的！”
“唉，不是，那次你不也喝了！”林燁犟嘴道。
林棟不服氣，扔了掃把：“那不是你說是糖水騙我嗎？”
“哎嘛，我去，糖水和酒你聞不出來嗎？你這智商怎麼做大哥？”
林振雄站在風雲閣頂看着塔下的孩子，心中總是歡喜，蘇雲汐與穎兒站在他身後忍俊不禁。
“我讓你倆來，是有一件事要問你倆。”
二女行了禮，穎兒看了看四周，這頂樓滿滿都是書架，上面放滿了歸好類的各式書籍，若說有何稀奇，那便是風雲閣頂樓的藏書都是天下孤品。
林振雄走到一個架子前指着上面的書說道：“這些書，他們兄弟姐妹五人中，只有燁兒，從未看過一本。但是現如今，這一閣十八層的書，教出來的孩子，沒一個能像他一樣讓我放心。”
蘇雲汐淡笑：“公爹說笑了，相公雖不見他讀書，但他的學識遠在我與姐姐之上。公爹許是認為是我二人在幕後支撐着相公吧。其實不瞞公爹，是相公一直護着我與姐姐，若沒有相公，我二人也都活不到今日。”
“那我就奇了怪了！他一個不學無術的人，怎麼就突然開竅。不但武功進步神速，這權謀心機也遠非常人了？”
穎兒淺淺一笑：“他本就不是常人，王爺也不該以常人度之。”
“你二人覺得他可以繼承我的家業嗎？”
穎兒攔住了蘇雲汐，眸子一轉：“相公的決斷便是我二人的決斷，他若不願做，我二人也不會逼他做。”
蘇雲汐點點頭附和道：“他選的路，縱使刀山火海萬劫不復，我三人都會不離不棄，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