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火光衝天
“大哥，你來駕車！”
李溫性子安穩沉靜，一手彈弓使得極好，又是李家這一輩的長孫。
而且他書讀的也好，是個童生，若不是遭遇這幾年災荒和礙於族規，定會出人頭地。
現在更是成了家，有了媳婦兒和兒子李子煜，性子更加穩重。
李儉讓他駕車，自己則跟着他爹兩人提着長刀戒備着……
身後郭大元也駕着車，收回腿解下上面的沙袋后，右手又摸住鐵叉子往外拽了拽。
“郭大哥，你駕好車就中，其他交給我們哥倆！”
兩名玄衛喚作夜七。
都是阿三的手下，這一次李家人出來，阿三不放心，便讓他們二人跟過來。
兩個人是一對雙胞胎，長相酷似，皆背着箭筒，手握二石長弓。
郭大元不放心李家爺仨車在前面，揚起鞭子猛抽了一下，大青騾子噴着粗氣，小跑起來。
兩輛車錯身的功夫，夜六喊道：“慢點趕車，小心絆馬索！”
一前一後，一點點的朝着坡上行進。
直到山坡頂上，李儉弓步站在馬車上，雙手握刀，眼睛死盯着樹林那邊。
這兒，就是當初他們家滅了那群鬍子的地方。
植被已經被踩踏平了，一堆一塊的都是燃燒后的灰燼，還有黑黢黢的石頭。
林子裏，或站或坐有很多人，看樣子都是逃荒而來的流民。
看到李家騾車上來，便一陣騷動，有人在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更有膽大的，手裏握着各種各樣的傢伙事，起身往路邊來。
耳邊傳來輕微的吱吱聲，郭大元抬眼看去。
夜六面無表情，搭弓上弦。
“嗖，嗖！”
兩支長箭穿過樹木之間，釘在向他們走來的人腳前。
“膽敢再上前走一步，要你們狗命！”
聲音里似透着冰碴子，泛着殺氣。
這種緊繃著的狀態，直到他們下了這三道山樑，李儉才緩緩的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車板上。
“這裏早晚要出禍事……”
“爹，他們為什麼不下山，曹甸不是還有安置名額嘛。”
李義搖了搖頭，“不好說，有些人可能連丁籍路引都沒了，到了衙門也不好安置，就怕被有心人鼓動。”
“咱們回來時，更得加小心吶！”李溫趕着車說道。
李義和李儉都點着頭。
今夜是上弦月，還是個毛月亮。
李家哨塔上每晚都會換成玄衛守夜，項虎身後跟着踏雪，剛從東山上下來。
哨塔上手電筒的光亮便掃到他身上，隨後就熄了。
項虎咧嘴一笑，背着火銃朝着官路那邊的走去。
李江帶着二頭李良，還有小妹夫周邦彥自這邊開工后，就換班守在這裏。
工地上的磚石木料，還有第三批招來的一些無家可歸的工匠，都睡在這裏。
今夜守在工地上的是李良和周邦彥。
看到項虎帶着踏雪走過來，李良憨憨的笑了，伸手就想去摸火銃。
他喜歡打獵，前幾天周老爺子配了一些火藥做了彈丸，正好項虎和郭大元不會使火銃，便都讓他們拿去山上打野味練準頭了。
這給李良眼饞的，也想要一把。
玄衛的短銃更精緻，可人家更不讓他摸。
項虎可不敢給他摸，銃膛里都頂着彈丸呢。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一陣南風刮過來，周邦彥皺着眉吸了吸鼻子。
項虎也用力抽着鼻子，又低頭聞了聞手中的火銃。
“不對，好像是火油的味道……”
“南面！”
周邦彥快速爬上飯莊的二樓木架子上，往那邊看過去。
“是華家堡子出事了！”
“二頭，回家，通知家裏人！”
李良聽得這話，撒腿就往家裏跑，這時家中哨塔上，也傳出了哨子聲。
阿三一個激靈從床上翻身而起，邊穿衣服邊往外走。
剛到院子裏，就看到埋伏在宅子周圍的四名玄衛中的兩名，站在那裏。
“頭，華家堡子那邊應該出事了！”
“有沒有派人過去？”
“二子和小十過去了！”
今晚剛住上新房，李家人都興奮得才將將睡着，聽到刺耳的哨聲，俱都是一驚，快速的穿着衣服。
李英剛打空間出來，便聽到院中有說話聲，抬腳走了出來。
“師父？”
阿三回頭，看到小徒弟頭髮還濕漉漉地滴着水。
皺了皺眉，“沒事，華家堡子那邊出了點兒事，已經過去人了！”
穆染和她師娘，還有在李家做工的一些人都住在那邊……..
怎麼會沒事！
李英轉身回屋進了空間，再出來已經換了一身常衣，紮起了頭髮。
這一會兒功夫，她心裏一直盤算着，家中這邊現在能抽調的人手，也不知那邊的具體情況。
六哥，你倆現在上西山，把西山的人全部喊下來守在家中！”
李讓和李忠對視了一眼，撒腿就往西山跑。
“二哥，你回去飯莊，讓小姑父把所有人都帶上東山，守住那邊，工地上不用管！”
阿三接着徒弟的話喊道：“剩下的人全部守在家裏，今夜不能睡，等我們回來！”
看着家中人擔心的眼神看向自己，李英搖了搖頭。
“走！”
師徒二人抬腳就往南湖衝去。
從南湖沿着清溪到華家堡子最近，阿三刻意放慢速度等着小徒弟。
李英一手握着手電，兩條小短腿一點一點的，最近半個月每日都負重四斤的沙袋，乍一解下來。
渾身發輕，腳尖着地，就像從山上往下猛衝時的感覺。
她精神頭一點也不敢鬆懈，深怕穩不住身形。
越近，就越看到南邊火光衝天。
李英心急，和阿三沒用上一刻鐘就趕到了華家堡子。
偌大的村子到處都是火光，分不清哪邊是哪邊的人。
李英剛好瞧見華主事手裏舉着刀，正追着一個拿着火把到處跑的人砍，嘴裏還聲嘶力竭的喊着滅火。
有一波人瘋了一樣，到處點火。
還有一群人正衝進華家院子裏往外背糧食，物品……
這群人男女老少都有，就像不怕死一樣，根本不管頭上，身邊會不會落下刀劍。
有的連自己人都搶，甚至還會打殺起來，根本不分敵我。
全都搶紅了眼，殺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