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走火入魔

深夜，一輪彎月懸空，漫天星辰點綴，秦天並未修鍊，而是站於礁石之上，望着波濤洶湧的海面出神。

最近幾天時間裏，修為遇到瓶頸無法寸進，術法磨練亦是苦無妖獸對練而停滯，秦天難得閑了下來。每日裏遊走於碎石島海岸邊，看盡波瀾壯闊、日月起落，偶爾與碎石島駐守弟子交流一番修鍊心得，倒也頗有一番感悟。

這幾天裏秦天想了很多，有些思念落霞島上的親友，畢竟離家幾年未歸。同時也有些迷茫，迷茫自己到底為何修仙。

這個問題，這幾天一直困擾着秦天。

是求長生嗎？

長生一說虛無縹緲，無盡妖海最高修為也不過金丹頂峰，壽元極限不過六百載歲月，哪怕傳說中元嬰期，壽元也不過千餘載，離真正與天地同壽，長生不老相差甚遠。

還是，追求強大實力？

無盡妖海，人族修士眾多，金丹真人亦不在少數，卻仍舊在妖族入侵中佔盡下風。況且，就算達到傳說中的元嬰之境又如何？元嬰期就一定是最強嗎？強者之路步步荊棘，何時是盡頭？而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種種疑問浮上心頭，秦天只感覺頭痛欲裂，雙目微微有些泛紅，渾身靈力更是沸騰，隱隱有些控制不住的跡象！

修鍊初始，自己不過一腔熱血，懷着對仙人的嚮往，踏上修鍊之路。

然而入門之後，一系列不公之事，自己一無背景二無強大實力，修仙界的爾虞我詐，也讓自己對仙人的美好幻想破滅。

即便是作為宗門最底層，也還有曹家之人在一旁虎視眈眈，整日提心弔膽，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為求自保，也為破局，自己只能冒險來此邊境駐守。

細數之下，樁樁件件，都非自己本願，自己只能猶如無根浮萍，隨波逐流。

如此一來，自己修鍊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是為了強大實力后，找曹旭報復嗎？可之後又當如何？還是秉承玄烈老頭的遺願，找曹家報仇？可曹家勢大，此舉無異以卵擊石！

還是繼續隨波逐流？如這無盡妖海芸芸眾生一般，追求強大修為實力與妖族抗爭？

這些，是自己想要的嗎？

恍惚間，秦天眼前好似浮現了落霞島，看到了小漁村，也看到了辛勤勞作的村民，以及兩鬢微微斑白的父母。

也許，自己沒有踏上修鍊之路，而是留在落霞島，陪着父母平凡度過一生，也是極好的......

一念起，猶如魔障一般，秦天渾身氣勢迅速跌落，體內經脈更是被紊亂靈力衝擊的隱現裂紋。

當即不受控制的一口鮮血噴出，氣勢亦迅速跌落，對此秦天卻是恍若未覺，渾濁的雙眼透出詭異紅光，毫無神采，正盯着前方海域獃滯原地。

而此刻秦天白茫茫一片的紫府空間，不知何時出現一團邪異的黑氣，不斷翻湧之時，神念之力被死死壓制於紫府空間一角。

走火入魔，心魔入侵，重則爆體而亡，輕則神智喪失，從此淪為行屍走肉，情況霎時間萬分危急！

此時的碎石島一片安靜，遠處巡邏的乾元門弟子也並未發現此處異樣。

微風吹拂，海面波濤依舊，海面鷗鳥的鳴叫聲，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融合在一起，使得這片沙灘看起來一如既往的祥和。

海面下一隻顏色艷麗的小魚，正被海浪衝擊的隨波逐流，小魚努力掙扎，使勁甩動魚尾，想要逃離暗涌，卻被一片浪花拋出水面。

附近一隻鷗鳥見機雙翅一陣拍打，迅速靠近那條小魚兒，長啄一張，便將那魚兒叼在嘴裏。

然而，還不等那鷗鳥抬高身形，下方海面突然盪開，伸出一個碩大白鯊頭顱，血盆大口張得老大，那鷗鳥避之不及當場便被白鯊一口吞掉。

白鯊隨即沉入海中，唯留一股血跡在海水的涌動下快速變淡。附近鷗鳥受到驚嚇皆是抬高身形，盤旋於半空......

突然間，秦天渾濁的雙目，卻是閃過一絲亮光。

那魚兒隨波逐流，結果不過成為鷗鳥口中之食，而高高在上的鷗鳥，也有被海鯊吞噬的時候。

此情此景，亦如同弱肉強食、詭異多變的修仙界！

既如此，命運不受掌控，行事皆非我願，絕不是我要的。

一念至此，秦天的雙眼慢慢開始明亮！

即便回到落霞島平凡一生，百年之後也不過一堆枯骨。

為求強大實力而修鍊，為求虛無縹緲的長生而修鍊，都不是我修鍊本意。

長生，我所願也，實力，亦是吾之嚮往，可若連自身命運都無法掌控，行事亦不能隨心所欲，猶如囚困於牢籠之內，長生，又有何意義？實力，也只是我掌控自身命運，逍遙天地間的工具罷了！

我修鍊，乃是為掌控自身命運，不再隨波逐流，我輩修士，修的是念頭通達，事事由心，修的是隨心所欲，逍遙於天地間！

秦天雙目驟然明亮，恍若天上星辰！

而紫府內那團黑氣，則是傳出一聲不甘嘶吼后，緩緩凈化成一團透明白霧，隨後飄散開來，慢慢融入紫府那團白色霧狀神念之中。

秦天只覺大腦一聲轟鳴，神念之力頓時暴漲，擴散至足丈範圍之後，方才停滯不前。

而原本自丹田散逸而出的暴亂靈力，此刻皆是在經脈內平靜下來，不僅如此，周圍十里範圍內的天地靈氣猶如受到吸引一般，盡數朝秦天聚攏而來。

一時間，周圍平地颳起了大風，風聲呼嘯間，吸引而來的靈氣，皆被秦天下意識吸納入體內，隨後體內雙色靈力竟不受控制般，自動快速運行起周天。將吸納而來的天地靈氣迅速同化、壓縮。

此刻的秦天猶如陷入某種奇異狀態之中，對於周遭事物，沒有任何感應。

而此時的碎石島，眾巡邏駐守弟子，幾乎第一時間察覺天地靈氣異狀，不約而同的朝秦天所在迅速御劍飛來，其中又以鍊氣九層的林峰速度最快，其次則是駱章等第一小隊成員。

碎石島中央山谷之中，北面靠着山壁兩座閣樓，南宮鈺與田心執事，幾乎同時飛出閣樓，御劍臨空。

兩人神色疑惑的對視一眼，亦是不約而同的往秦天所在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