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發狂
“慌什麼！勝者王敗者寇，不賭一把怎知贏不了？”虞慶義斥道，“難道你要本殿白白把太子之位讓給大哥？爭了這麼多年，豈能拱手讓人！”
虞盛小聲嘀咕道：“即便如此也不能拿性命去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機會總會有的。”
“不能再等了，今日王父的態度已經很明顯，再等下去我就得管大哥叫太子。”虞慶義攥緊拳頭，“務必把人找到，然後去青城與我會合。”
“殿下放心，屬下一定辦妥。”虞盛知道再勸也無用，只得領命。
“還有，派人盯緊大哥那邊，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報給我知。”
“是！”
天齊，崡山關。
蘇九歌住的院子裏正亂作一團，蘇騁、顧庭軒、景喬三人分別站在院子的不同角落，試圖控制住那個發狂之人。
只見一人身穿紅色羅裙，披頭散髮，光着腳四處亂竄，雙手抱頭痛苦地大叫“頭好疼，要炸開了”，並試圖往牆上撞。
還有一人緊隨其後，手裏抱着披風，小聲哄勸道：“三嫂，把衣服穿上，天冷，穿得暖和了才不會頭疼，聽話，乖——”
儼然已是哄小孩的語氣，此人正是跟隨大軍一起趕到的顧蔓蘿。
自從她來，蘇九歌的日常起居便由她全權負責，誰能想到從前恣意瀟洒的悠樂公主不僅隨軍出征，像男人一樣適應了軍營生活，還做起了這伺候人的活。
蘇九歌是被人擄出來的，身邊連個丫鬟都沒有，顧蔓蘿離京時也不曾帶下人出來，這將軍府又都是糙漢子，她心疼三嫂便主動攬下了一切。
可是蘇九歌的情況日漸惡化，先前只是偶爾發作，記憶混亂，認不得顧庭軒，至少還能認識景喬和蘇騁，如今連他們也認不得了。
經常胡言亂語，說要回去，至於回什麼地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有時甚至會說一些奇怪的話，聽起來像鳥語，嘰里呱啦的，弄得大家一臉懵。
最最糟糕的便是像現在這樣，大叫頭疼並試圖撞牆自戕，發作起來幾個人都攔不住。
顧庭軒紅着眼口中蹦出幾個字：“捆起來吧！”
什麼？另外幾人齊刷刷轉頭看向他。
“你要把我小妹像俘虜一樣綁起來？我第一個不同意！”蘇騁怒。
顧蔓蘿：“我也不同意！三哥你不能這麼冷血。”
最沒有發言立場的景喬反而是唯一支持顧庭軒做法的人。
“她現在這樣我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將人打暈，要麼就按王爺說的辦，總比讓她四處亂跑傷害自己要好。”
“你閉嘴！”蘇騁和顧蔓蘿異口同聲，不約而同瞪向景喬。
景喬只得訕訕地閉上嘴，如今他實在是沒有立場對此事發表意見，蘇九歌變成這樣與他脫不了干係。
幾天前，玄武和青雀在西郊亂葬崗找到了那個小女娃以及她所謂的舅父和娘親的屍身。
屍體已被野狗啃食大半，諷刺的是小女娃手裏竟還緊緊攥着蘇九歌給她的簪子，正是憑這枚簪子玄武才認出他們。
之後查明崡山關並沒有一個叫魏喜貴的士兵，小女娃的“舅父”實則是她父親。
據周圍鄰居所言，小女娃父母感情不和，經常吵架，周圍的人早已見怪不怪，只不過那日恰好被蘇九歌和玄武撞見。
同住一條街的瘸腿老婆子告訴玄武：“他們一家三口正經事不幹，整日無所事事，靠行騙為生，許是得罪了什麼人，連夜跑路，連這好好的宅院都不要了，造孽啊……”
由此看來，他們應當是在逃跑途中被人滅了口，最終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此事疑點重重，顧庭軒最後頗費了一番功夫才發現始作俑者是虞慶義，當時恨不得立刻把景喬給剮了，若非為了救他，又怎會讓歹人鑽了空子。
“說，你的好弟弟當初為什麼派人擄走小九？他究竟想幹什麼？你們有何陰謀？”顧庭軒的劍抵在景喬喉間。
這是他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的事，千里迢迢從大虞跑到上京擄人，一路上不曾虐待，也沒殺人滅口，最後還讓人給跑了。
他實在想不通虞慶義此舉是為何，為了警告天齊？為了挑起天齊內亂？似乎都很牽強。
蘇九歌不涉朝政，擄走她並不能挑起天齊內亂，頂多只能激怒自己。
景喬用一根手指輕輕撥開架在頸間的劍，齜牙擺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王爺多慮了，我能有什麼陰謀？虞慶義的所作所為與我無關，就算有陰謀也是他的陰謀。”
“要不咱先把劍放下心平氣和地聊聊？王爺可不能亂扣帽子，我跟九爺認識那麼久可曾害過她？再說了，我不也被虞慶義綁了一路么，這你也是知道的。”
要說以前景喬哪次見到顧庭軒讓過步，何曾這般低聲下氣過，可如今不同了，蘇九歌是為了救他才變成這樣，不為別的，就為這救命之恩他暫時低個頭不丟臉。
顧庭軒手腕翻轉長劍回鞘，冷哼道：“你敢說你從沒做過半點對不起小九的事？她一直當你是朋友。”
“這……”景喬有些遲疑。
他的遲疑使得顧庭軒臉色陰沉下來，“本王就問你一件事，當初小崑山上的兵器是不是你運出去的？”
景喬點了點頭又搖頭，“算是出過力，虞慶義以我娘的命作要挾……不過這事主要是靠金家商隊，說起來還是王爺你厲害，不費一兵一卒就剷除了金家。”jj.br>
“並非本王厲害，金家不過是棄車保帥，只可惜還是押錯了寶，若金老爺子泉下有知，怕是能氣得從棺材裏蹦出來。”顧庭軒嘲諷地勾了勾唇。
“都是造化弄人吶。”景喬長吁一聲，“誰能想到你我竟能像今天這般平心靜氣地講話。”
顧庭軒：“少打岔！還有呢，你還做過什麼，一併招來。”
“王爺方才不是說只問一件事？”
“本王只問一件，現在是替小九問的。”
“那等九爺好了，王爺會不會告訴她？”
“看你表現。”
正是因為這次談話，因為這句看你表現，在蘇騁和顧蔓蘿強烈反對時，景喬才會幫顧庭軒說話。
把蘇九歌捆起來他也不願意，可是他願意相信顧庭軒，相信他絕不會委屈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