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殺意
待玄武趕到上次那間宅院，早已人去樓空，哪裏還有什麼小女娃，就連她口中所說的娘親和舅舅也不見了。
他心中暗叫不好，趕緊回將軍府彙報，顧庭軒聽完絲毫不意外，這件事看似偶然，實則暗藏玄機。
除非是孤兒或主動要求參軍者，否則天齊徵兵會繞開邊境幾城，因為一旦戰事起，邊境百姓最容易惶恐，若家中男丁又在軍中，更是無法安心，此舉也是為了穩定軍心，安定民意。
蘇九歌和玄武不了解這些情況，會上當並不奇怪。
“是屬下失職，沒能及早察覺異樣，才害得王妃變成這樣，屬下這就帶人去找大夫。”玄武十分懊惱，心中內疚不已。
“這病蹊蹺的很，恐怕一般的大夫看不了，若不然蘇將軍也不會束手無策。”顧庭軒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本王還有軍務要與蘇將軍商量，你看好王妃，若她醒來第一時間稟告。”
“是。”
大虞都城淵京。
失去一臂的虞慶義僥倖活了下來，對蘇九歌和景喬是恨之入骨，誓要將他們千刀萬剮以報斷臂之仇，於是回到淵京的當天便怒氣沖沖入宮覲見。
“求王父允許兒臣去殺了那個女人。”
虞帝當然明白他說的女人是誰，臉色瞬間陰沉萬分，怒斥道：“混賬！你離開多日，搞成這副鬼樣子來見朕，一回來就要殺景妃，你這嘴裏究竟還能不能說出一句好聽的話來。”
“王父息怒。”虞慶義撲通跪倒在地，“兒臣斷臂與景妃生的賤種脫不了干係，此仇不報兒臣咽不下這口氣。”
“啪！”
一巴掌扇在虞慶義臉上，虞帝怒不可遏，頭頂的王冠都跟着顫動不已，上面懸的珠子噼啪作響。
“那是你二哥，再敢說一句賤種，你就滾去浣洗司做苦力，宮裏多的是洗不完的衣裳和恭桶，你若喜歡，可以在裏面待一輩子。”
二皇子的出身是虞帝心中抹不去的恥辱，他自己不願面對，因此景喬離家出走多年他未曾命人去尋，卻容不得其他任何人說三道四。
以往虞慶義對景妃百般冷眼也就罷了，他都選擇裝聾作啞，可是近日景妃病重，有時甚至起不來床，憶起過往種種，虞帝不免心生憐憫，耳朵忽然變得挑剔，再聽不得那些侮辱的話。
無端端挨了一巴掌，虞慶義心中愈發氣惱，以往比這更難聽的話又不是沒說過，王父何曾這般動怒過。
思來想去，他黯然看一眼自己空蕩蕩的左袖，將一切歸咎於此，沒錯，一定是因為王父見他失去一臂，心便偏向了那個賤種。
“說說你這段時日去上京都幹了些什麼，這胳膊又是怎麼回事？”
挨了打，虞慶義暫時學乖了一點，咬了咬牙，斂去所有憤恨情緒，恭敬起身回話。
“回王父，二哥在上京，兒臣知道您一直記掛他，想為您分憂，因此特意千里迢迢去尋他。”.
虞帝審視的目光從虞慶義臉上掃過，半晌才道：“哦，是嗎？那你有心了。”
“不知你二哥現在何處，怎麼沒帶他來見朕？”
“王父明鑒，並非兒臣不想帶他來拜見，只因、只因二哥他……”他抬頭小心地看一眼虞帝，接著說道，“二哥他與天齊皇室走得很近，說要與大虞斷絕關係，此生絕不回來。”
“當真？”
“千真萬確，兒臣絕不敢欺瞞王父，字字屬實。”虞慶義低着頭心中冷哼，即便不能殺了虞景喬，也要永遠斷了他的後路。
虞帝聽完無甚反應，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眯了眯眼平淡道：“你還沒說你這胳膊是怎麼回事。”
“二哥勾結天齊煜王妃劫殺兒臣，一時不察着了他們的道，好不容易才活着回到淵京。”
虞帝聽完挑了挑眉，冷嗤道：“天齊煜王妃？區區一個女人你都對付不了，還能成什麼事！下去吧，回府好好閉門思過。”
接連碰壁，虞慶義心中早已把蘇九歌和虞景喬二人罵了幾個來回，他不甘心就這麼離開，於是再次跪下懇求。
“求父皇允許兒臣去青城殺敵，兒臣定將天齊大軍殺得屁滾尿流！”
青城是大虞與天齊交界處，緊鄰崡山關，此刻也是戰火紛飛。
“胡鬧，大虞皇子不得上戰場，少了條手臂連腦子也壞掉了？怎麼連這個規矩都忘了。”
“可是——”
虞慶義還想再說，虞帝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他出去，無奈只好閉嘴，心中卻已打定了主意。
他低頭神色陰沉地往宮外走，沒走多遠便聽到一人驚呼，“哎喲，我的天啊，三弟你的胳膊呢？”
一抬頭，眉心立刻擰成麻花，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向那人見禮。
“大哥好。”
虞慶元雙手虛扶他一把，“好好好，大哥每日都好得很。倒是三弟你看起來不太好，來，快跟大哥說說怎麼回事，什麼人這麼大膽敢對我大虞三皇子下黑手？”
說著又在虞慶義斷臂處拍了一把，十分惋惜道：“嘖嘖嘖，三弟啊，別怪大哥說得直接，你這手臂斷得乾乾淨淨，神仙難救啊，接不回來了。”
看似輕輕一拍，實則暗中使用內力，疼得虞慶義冷汗直流，差點兒跪下去。
連忙穩住身體咧嘴笑道：“多謝大哥關心，王父還有政務吩咐我去辦，就不陪大哥閑話了。”
語畢甩了甩被虞慶元摸過的袖子目不斜視向前走去。
就在二人擦身而過時，虞慶義假裝扭到腳，身體往旁邊一歪，不慎踩到虞慶元的腳，暗中使上十成內力。
不等虞慶元叫出聲，他迅速出手抱住對方，用只有兩人聽得清的聲音道：“我失去一臂大哥是不是特別開心？可別高興的太早，誰能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遠處有來往的宮人不時向這邊看，似乎對他們二人的行為感到不明所以。
虞慶元抬手回抱住虞慶義，在他耳邊冷笑道：“誰笑到最後的確不一定，但是那個人一定不是你。畢竟，大虞從來沒有過一條胳膊的皇帝。”
“不是我，難道就會是你嗎？”虞慶義先鬆開手，小聲提醒道，“別忘了，王父還有一個已經成年的兒子。”
說完，拂袖而去。
虞慶元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殺意盡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