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怨懟
穆戎祁顧不得後背的傷口，神情嚴肅，欲與蘇哲認真較量一番。
“蘇將軍寶刀未老，但是晚輩這麼多年也沒閑着，方才不過是看在九兒的面子上讓你一招半式，聽晚輩一句勸，現在停手還來得及。”
“老夫就喜歡撿硬柿子捏，既然你執迷不悟，那便來吧！”
兩人斗在一處，屋裏另外幾人卻沒有看熱鬧的心思，白茵茵暗暗給顧庭朝使眼色。
打從蘇哲出現那一刻起，她便知道這長幽殿不能再久留了。
蘇哲辦事向來喜歡留後手，他這般戎裝上陣，怎麼可能獨自一人前來，冷宮外頭說不定早已被包圍。
顧庭朝會意，吹一聲口哨，一小隊精兵很快出現在門口，為首之人快步向前單膝跪地行禮：“殿下有何吩咐！”
“裘勝，讓你們找的東西如何了？”
“回殿下，我等尚未找到……”
“嗯？”顧庭朝臉色頓時沉下來，頗有幾分懷疑，“廢物，十幾雙眼睛這麼久都沒找到，本宮養你們幹什麼吃的！”
裘勝把頭低得更深一些，“屬下把能找的地方都翻遍了，當真沒有，反正現在人也在我們手上，不如撬開他的嘴問上一問？”
說著遞過去兩卷東西，顧庭朝接過只看一眼便已明了，點點頭示意裘勝先起來。
旋即轉身走到皇上身邊居高臨下俯視他，冷冷道：“玉璽在哪裏？”
“自然是在它該在的地方。”
顧庭朝額角青筋乍現，咬牙怒道：“何處是它應該在的地方？本宮才是太子！”
皇上眯眼望着他，半晌方長嘆一聲道：“朕捫心自問給過你無數次機會，即便是你私造兵器勾結外敵都沒廢儲，可你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朕的底線，無視百姓疾苦，忤逆不孝，貴驕Yin亂，如此德行有虧，實難當大任。”
“好，好啊，這麼多年父皇終於肯說實話了，在你心裏無論我做什麼都比不過老三，他才是你選定的繼承人，我只不過是用來打磨他的磨刀石，是也不是？”
“當然不是！”皇上搖搖頭，心知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顧庭朝聽不進去，索性想說什麼便說什麼。
“軒兒從來都不想當什麼儲君，更是對皇位毫無興趣，若非如此，論才能論人品又你哪一點比得過他？就是老四……”
話沒說完，白茵茵突然橫插一嘴道：“顧庭朝，事到如今你還不相信他打心底里看不上你嗎？”
皇上冷冷地看着白茵茵，神情恍惚，似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白茵茵，朕此生最後悔的事便是娶了你，並縱容你恣意妄為，穢亂後宮，朕總想看在你姐姐的面上寬待於你，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毀了朕的長子，朝兒也曾是個秉性純良的孩子。”
“早知如此，朕當年便不該答應緲緲娶你進宮，還立你為後，悔之晚矣！”
緲緲是顧庭軒母親的閨名，白茵茵的親生姐姐。
當年她生顧蔓蘿時難產大出血，臨終之際懇求皇上娶白茵茵入宮，並將兩個孩子交給她撫養。
那時皇上並不知白茵茵品性如何，一心想全了愛妻心愿，便允了。
誰成想，一切從那時起便錯了，全都錯了。
白茵茵不僅沒能善待顧庭軒和顧蔓蘿，還帶壞了顧庭朝，如今他這般偏激扭曲為權勢瘋魔的性子，全都拜她所賜。
一棵樹苗在幼年時長歪，待到長成參天大樹時無論如何也掰不正了，要麼任其發展，要麼砍掉。
“嗬。”白茵茵冷嗤，“顧宸聿，你後悔娶我我還後悔嫁給你呢！”
“你還敢在我面前提白緲緲，尊了不起？皇后了不起？憑什麼她一句話就斷送了我的後半生，說進宮就進宮，還要替她養孩子，憑什麼？！”
她雙目通紅，雙手掐腰站在皇上面前，悲痛、不甘、落寞、憤怒等情緒交織在一處，再無法令她保持冷靜。
近二十年的委屈全在今日爆發！
她很清楚宮人們平日背地裏是如何議論她的，說她瘋，說她有癔症，說她浪蕩，說她不配為後，是天齊的恥辱……
她全都裝作不知，也不曾尋由頭處罰他們，因為無論他們背後說得怎樣不堪，見到她仍要俯首跪地高呼“娘娘千歲”，這便是權勢的用處。
皇上一愣，轉而道：“既然當初你不願入宮，大可直接告訴朕，又何必委曲求全，到頭來心生怨懟攪得宮裏不得安生，何苦呢。”
“哼，當初你可曾問過我的想法？白緲緲不過留下一句話你便一道聖旨拘我入宮，我若不願就是抗旨。事到如今，你少假惺惺裝什麼開明皇帝，顧宸聿你就是個自私小人。若不是你，我又怎會失去自己的孩子？我攪得宮裏不安生那又如何？這都是你們顧家欠我的！”
那邊正在與穆戎祁打鬥的蘇哲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字不落，聞言嗤道：“嚯，你還覺得委屈了，明明是你求先皇后允你入宮，此事皇上或許不知，老夫卻是清楚的很。你失去孩子本就是意外，如何怪到顧家頭上？軒兒和蔓蘿兩個孩子可曾對不住你？”.
語畢，手中長戟已刺入穆戎祁腹部，緊跟着一腳踹過去，穆戎祁腳下不穩，踉蹌着後退幾步向下跪去，勉強用劍撐地才沒摔倒。
“雖然老夫很想取你狗命，可我家妞妞是個善良孩子，她若在，定會顧念你們幼時情分求老夫放你一馬，趕緊滾吧，別讓老夫再看見你！”
這邊穆戎祁敗局已定，顧庭朝卻毫不惱怒反而擊掌贊道：“蘇將軍果真厲害，離開沙場多年功夫一點兒沒丟，只是——”
他頓了頓，看着皇上繼續道：“假如大虞與天齊開戰，父皇打算派何人應戰呢？不知到那時蘇將軍可否還像方才這麼威風。”
“你說什麼？”
“哈哈哈哈哈。”顧庭朝大笑，“父皇一心只想對付我，怕是還不知道吧，大虞的軍隊此刻想來應當已經打過崡山關了。”
“你——”
皇上猛地起身，胸口一陣絞痛，“哇”一口鮮血噴出，身體頓時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