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淡
“姜晨哥哥，我長大以後就嫁給你，好不好？”小女孩甜甜的聲音再次傳來，聲音中帶着些許顫抖，似乎姜晨的獃滯，給了她一種如同拒絕一般的預感。水靈靈的雙目，絲絲水氣瀰漫中，前所未有的認真，再次開口出聲，說出了那有些幼稚而又可笑的話語。
“萌萌，你長大以後為什麼要嫁給我。”姜晨回過神來，臉旁露出笑意，看着那個叫萌萌的小女孩，溫和的詢問。
“因為，我媽媽說了，我長大以後，要嫁給村裡最強狀的男人，這樣才能讓萌萌吃得飽飽的，穿得暖暖的，不被別人欺負，可以保護萌萌。
你看這麼大一隻大蟲子，都被姜晨哥哥給打死了，姜晨哥哥你就是村裡最強壯的男人，最勇敢的男人，最厲害的男人。所以萌萌，就得喜歡姜晨哥哥，所以萌萌，就得嫁給姜晨哥哥。”
聽到姜晨開口詢問，小女孩萌萌就板着手指，最、最、最，就得、就得的按照她媽媽說的話，認認真真的數着。
這讓姜晨頗為感概，封建社會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着實毒擦了不少無知的少男少女，連這種十歲大的孩童，也深受其害。看着萌萌瀰漫著水氣的雙目，卻又倔強的表情，實在不忍心拒絕。
她這樣的年紀，甚至，她還不知道她的這些話語，意味着什麼？這些話語有多麼的沉重？這些話語是一種怎樣的承諾？
“可是，萌萌你知不知道，等你長大以後，姜晨哥哥已經垂垂老矣，老得都走不動道了，就像你爺爺一樣。滿臉褶皺，頭髮蒼白，牙齒脫落，甚至走起路來都是顫顫巍巍，變得醜陋不堪。這樣的姜晨哥哥，你還會嫁嗎？”無奈之下，姜晨只好編織一個善意的謊言。
雖然，依附強者的心裏並沒有錯，但，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姜晨打死也萬萬不能做的，況且，姜晨也不是那所謂的強者。他只是稍微有些強壯而已，也只是僅此而已，至少到目前為止是這樣。
“姜晨哥哥騙人，萌萌雖然還小，但也是識數的，姜晨哥哥今年還差三個月滿十六歲，萌萌今年已經十歲，即使再過十年，萌萌也就是二十歲時，姜晨哥哥才二十六歲。怎麼就要拿我爺爺和你相比呢！
姜晨哥哥騙人，媽媽說騙人就是騙子，騙子就是壞蛋！姜晨哥哥你是壞蛋，萌萌以後再也不理你了，再也不找你玩了！”萌萌眼中瀰漫的水氣，瞬間奪眶而出，崛起小嘴，慫動着小鼻子，充滿委屈之意，說完，便轉身逃跑。
“邪惡的蘿莉養成計劃，要不得啊！像我這要有素質，有節cāo，有理想，有抱負的四有青年，更是……要不得！”對於萌萌的委屈，姜晨也不在意，這樣的小女孩實在是不怎麼記仇，保管用不了三天，她所有的委屈與怨氣，都會煙消雲散。
隨着萌萌的離去，這群小屁孩們從愕然中，回過神來。他們這個年紀，正值天真爛漫，肆意揮灑着青chun中，旺盛的jing力，對於這些愛啊、恨啊之內的東西，自然不會有太大的興趣。姜晨身邊再次恢復了，小屁孩們驚奇的嘈雜喧鬧之音。
小屁孩們圍着死去的大蟲子身邊，這裏摸摸，那裏瞅瞅，卻又不敢上前。畢竟，雪虎雖死，但虎威還在，其死前兇狠的眼神依然張開，死死的盯着什麼？致使小屁孩們心中驚奇的同時，也有些害怕。
在一片喧囂中，苦逼的大黑，在再次被其主人威脅中，邁開腳步，跨入小村落中。村落中的大人們圍了上來。
“小晨，看起來收穫不錯啊！從其體型來看，這隻純種雪虎，不下千斤之重吧！”李叔不愧是村中資格最老的獵人，同時兼任村中獵人頭領之職。村中大半獵人都是由他一手調教，姜晨也在他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其目光狠辣，一眼便道出了雪虎的重量。
“李叔，是啊！這隻雪虎確實不下千斤之重，你看把我家大黑給累得，都成了這般模樣！”姜晨微笑開口，末了還踢了踢大黑。
躺着也中槍，無限怨念中的大黑，唯有發出幾聲‘嗚嗚嗚汪’，表達着自己的不滿，抗議着姜晨不人道的家庭暴力。
“箭疾直入眉心正中，箭桿挺直，貫穿頭顱，沒有一絲歪斜。不錯，不錯小晨箭術進步得挺快嘛！”李叔微笑看着姜晨，臉含微笑。
“小晨，這隻雪虎賣給我怎麼樣，價錢你隨意開！當然，以我們的交情，你也不好意思開得太高是吧！
這樣，你把這雪虎屍體給我，我到城裏去賣。我人脈廣啊，保證讓你滿意，到時候你我七三分賬，你七，我三，怎樣！”說話的正是小村落中，唯一的商人王鳴，為人極其吝嗇摳門，如同鐵公雞一般，一毛不拔，人送外號：鐵雞王。
“王哥，不用了，我明天進城有事要辦，隨手將它賣了就是。”姜晨依然微笑開口，這王鳴到底是本村中人，雖然素有鐵雞王之稱，但卻從未坑過村中之人。所以村中的獵人，但凡有什麼值錢的獵物，都會交給他處理。姜晨對他印象不壞，也是經常打交道之人。
“小晨啊！你這是信不過你王哥呢！你這是在質疑你王哥的能力么！這風風雨雨的幾十年中，有那次，我讓大家失望了么，又有那次，我不是超額的完成大家交給我的重任。這些年，我辛辛苦苦累積起來的信譽，就這樣被你一句話就摧毀的一點不剩。
當然，你王哥不會怪你，更不需要你的賠禮道歉。你王哥需要的，是再次證明自己的機會，而這機會，就在你手中。
你會忍心看着王哥，這幾十年的心血毀於一旦么！你能忍心，讓你王哥，在夜深人靜的夜晚，獨自忍受着寒風的侵襲，而默默流淚么!
小晨聽話，將雪虎屍體給我吧！分賬是可以商量的嘛！要不二八，你八，我二，你看如何！”
姜晨實在佩服王哥的口才，先是一頂敗壞他人名譽的大帽子扣過來，好讓他直接就範。隨後，看見姜晨不為所動，便又聲淚俱下，其聲悲涼，讓人聽之心酸，其情真摯，讓人信以為真。
最後，更是從價格着手。企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誘之以利！
三種手段，層次分明，絲毫不亂。卻有表現得自然之極，不含絲毫做作之意。要不怎麼他才是村中唯一的商人呢！
有時姜晨甚至懷疑，大黑那些同樣jing湛的演技，便是從這鐵雞王身上所學。
“鐵雞王，你是夠二的。我們村中誰沒領教過你鐵雞王的這般手段，早已學會痴一次長一智的道理，哪裏還能再上你的當，你真當我們都是痴傻不成！小晨，別理這二貨”旁邊一位老大爺實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出言訓斥！
旁邊一眾村民轟然大笑，說話的正是這鐵雞王的爺爺，雖然這爺孫兩唱對台戲的場景，已經屢見不鮮。
“爺爺，我那又得罪您老了！總是與你孫兒我過不去，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們同在一個屋檐下，卻又不同一條心。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不識一家人，但這大水，沖龍王廟的次數也忒多了一點吧！”鐵雞王哀嚎中不住的抱怨，怨念之深，似被強jiān的怨婦一樣。
“油嘴滑舌，少在老子面前丟人現眼。格老子的！滾蛋！”王老爺子目中怒氣勃發，怒不可竭，以他古板的xing格，對他這孫兒的這般模樣，實在看不過眼。
姜晨哭笑不得的看着這爺兩，相互對掐。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勸阻，只好聽之任之。
“孫大爺，您的腿腳利索了些嗎？我那還有些草藥，改天我給你送來！”
“是小晨啊！用了你採的那些草藥后，我這腿腳利索多了，就不用麻煩你了，回去吧！，你爺爺正等你呢！”
“胡大娘，吃飯呢？您那房子還漏雨嗎？改天有空，我幫您補補吧！”
“小晨啊！不用那麼麻煩！我們老兩口都習慣了。”
“不麻煩！不麻煩！您看我這身體多壯，您那房子的事，還不是小菜一碟。”
姜晨一面微笑的與村民們打着招呼，也接受着村民的問候，一面吹促着大黑，向村落東邊趕去。
熱鬧喧囂中，一片欣欣向榮的美好畫面，獵頭李叔，站在人群之中，默默的看着姜晨離去的背影。四周村民人聲鼎沸間，發出嘈雜的喧囂，籠罩着小小的村落，使得這個小小的村落，似少年一般，有了一股蓬勃的朝氣。
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擠入嘈雜的喧囂之中，喃喃自語，無人聽到，正是獵頭李叔，在開口間，神sè有了惋惜，最後，那低沉的喃喃自語，化作了濃濃的嘆息！“你從小悟xing極高，一點就透。有着超乎常人的戰鬥直覺。如今你還差三個月便滿十六歲了，我卻依然未能感覺到你的覺醒之兆。也許你註定會當一個普普通通的獵人，也許，這便是你的……命運！唉！”
除了……姜晨！
那嘆息聲傳來，姜晨充滿笑意的臉龐，瞬間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