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昔日往事
任誰都沒有想到，那女子居然動了！
她猛地一躍而起，齜牙咧嘴，尖聲叫道：“為什麼！？”
只可惜，她不過是個身形瘦弱的女子罷了。
還不等跳起來，就被侍衛們一摁。
又壓到地上，根本動彈不了了。
虞鶴噗嗤一聲，差點沒笑到，“這小姐姐是來行刺的嗎？連把匕首都沒有，難不成用她的紅指甲刺死皇帝？”
顧淵卻笑不出來。
就在剛剛，他終於注意到，這名女子似乎並非什麼“尋常女子”。
她的衣裳是上好的綾羅錦緞所制，大片的暗紋精細複雜，怎麼看都像是位地位不低的妃子。
“淑妃？居然是你。”
座上的玉學林身子前傾，手背抵着下巴，本是毫無興緻的眸子裏忽然迸發出幾分神采。
“沒想到啊，朕還以為是誰膽大包天，原來是你。”
說到這，他笑了。
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薄唇輕輕彎出個弧度。
虞鶴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心臟在砰砰砰狂跳。
天，真的太妖孽了！
誰頂得住這種長相清冷，性格慵懶的美男！
“既然如此，”玉學林嘴角的笑容持續擴大，“就把淑妃的腦袋割下來，放到冷宮門口去展示三日吧。”
虞鶴：？？？
“我去，”虞鶴想給前一秒的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長得帥卻是個變態，對不起，是我太年輕了。”
怪不得宮裏的太監們都是一副怕皇帝怕得要死的樣子！
試想，誰要殺人還這麼笑容滿面的。
虞鶴打了一個寒顫，默默拉了拉自己的小被子。
一時之間，顧淵也愣住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當今聖上居然如此殘暴！
動不動就要殺人，而且還要拿屍首示眾！
就在眾人默認了淑妃將死的事實，要把她拖出去的時刻，小李子“撲通”一聲跪下了。
玉學林當即不爽起來：“怎地，你有意見？”
“奴才不敢！”
跪在地上的小李子身子害怕得顫抖，但還是強撐着，磕磕巴巴，“陛下，淑妃娘娘的父親周大人，前日方才上奏吶！”
“若是被周大人知曉了您處死淑妃娘娘的事，別的不說，麻煩恐怕是……”
“嘖！”
眉峰攏在一起，玉學林一想到那老傢伙嘰里呱啦一大堆，滿嘴仁義大道理，頓時沒了興趣。
弄死一個確實可以快活一時，但要是那老傢伙定會騷擾好一陣。
這買賣，不划算。
“煩死了。你們趕緊把她拖走丟回冷宮，再讓她跑出來，我先殺了你們！”
“是！”
得令的眾人七手八腳地把淑妃拖了下去，寢宮內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三人。
玉學林一記眼刀飛來，“你們兩個還不滾？”
“嗻！”
還是小李子反應快，一把扯住顧淵跑了出去。
走之前，也沒忘記關好門。
離得寢宮遠了，小李子這才停下腳步，扶着雙膝呼哧呼哧喘氣，滿頭是汗。
顧淵看得心疼，替他拭去汗水，“這麼怕，為何還要冒死諫言？”
小李子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其實咱家並非只是知道淑妃娘娘而已，再往前好些日子，咱家還是淑妃娘娘身邊的人呢。”
提起往事，小李子眼中流出一抹懷念。
“淑妃娘娘算是宮裏脾氣最好的娘娘了，從不對我們這些太監宮女動輒打罵。她的父親禮部尚書周大人，也是出了名的好品性。”
顧淵頷首，還有疑惑，“照你所言，淑妃應當十分受寵才是，性格好，父親又是一品官員，為何……”
虞鶴嘆息一聲，“哎，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深宮裏，就是這種賢淑女子才不好混哦。”
果不其然，小李子道：“正是因為淑妃娘娘太過心繫眾生，對陛下時常辦宴的舉動諫言了幾句，便被打入冷宮了。”
“原本，承着周大人的面子，淑妃娘娘應當也可在冷宮中過得不錯，但她先前惹惱了其他娘娘，便……”
再往後的話，小李子沒說。
但在場的一人一系統，都懂。
虞鶴深深嘆氣，心中升起些許悲憫，“太慘了，她又做錯了什麼呢。”
顧淵沒有說話，但心情也不由得沉重了幾分。
“行啦，”小李子笑了笑，推了顧淵一把，“時候不早了，人也抓到了，不必夜巡，大哥哥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說完這話，他轉身，小小的身影又朝着那寢宮去了。
看着小李子融入夜色的背影，虞鶴恍然間想起了什麼，“誒，小李子是皇帝的貼身太監嗎？”
“應該不算，”顧淵搖搖頭，“估計是放得稍微近些罷了。”
好歹小李子也算是陪着皇上“越獄”出宮過的人，總歸是特殊一些。
但他的年紀太小，資歷也淺，怕是夠不上貼身太監的門檻。
虞鶴似懂非的點了點腦袋，不是很懂，但也不是特別想懂。
“嘛，就這樣吧，時間不早了，不睡覺老得快，晚安！”
還沒等顧淵回到住所，便聽到了細微的鼾聲。
他不禁有點想笑。
相比起狐狸精，他怎麼覺得這傢伙更像是只豬精？
每天睡那麼多還不夠。
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顧淵閉着眼睛，卻好半天也沒辦法進入夢鄉。
這方才是入宮的第一日，便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偷跑出宮，抓“女鬼”，還見到了和自己長相那般相似的皇帝。
信息量太大，他有些想不通了。
想着想着，顧淵跌入了夢境。
他睜眼，大概是回到了孩童時期，自己不過九歲的年紀，剛從外邊玩了泥巴回家，渾身上下髒兮兮的。
怕被爹娘罵，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家門口，卻聽到了爹娘在屋裏頭爭論些什麼。
是什麼來着？
爹好像在說，“咱家都這麼窮了，你還有了身孕，要不然，就把淵兒……”
“不行！”
是娘厲聲打斷了，“養了這麼多年，淵兒難不成不算我們的孩子么？”
“好吧好吧，可是萬一哪日……”
顧淵緊緊蹙着眉，扒在門框上，用力去聽。
後邊，再往後爹說了什麼來着？
“喂，醒醒，醒醒！陛下點名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