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為了你好
白落月的胸脯起伏得厲害，渾身發抖，腦子裏閃過從小到大的畫面，終於忍不住大吼：“你總是這樣！從小到大都這樣！我交什麼朋友、每天做了什麼都要向你彙報，你從來都沒考慮過我的感受！”
白鷺像是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驚訝地看着白落月，“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如果全按照你的感受，憑着你的喜好來，你能有今天的成就？”
“我不想要，什麼成就名聲我都不想要！我覺得我要呼吸不過來了，我想要自由，我想要隨心所欲！能求求你放過我嗎？讓我走吧。”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響起，白鷺瞬間慌亂起來，獃獃地看着自己的手，又要去摸女兒的臉。
白落月像受了刺激般不停後退，眼睛裏充滿恐懼，嘴裏胡亂念着：“對不起媽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再也不敢了。”
“對不起囡囡，媽媽不該打你，媽媽錯了。”白鷺死死抓住白落月的手腕，嘴裏雖然說著錯了，臉上卻猙獰得嚇人，語氣幽森，“不過囡囡也不乖，媽媽這麼愛你，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傷害媽媽呢？”
“媽媽是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啊，媽媽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什麼自由啊隨心所欲的話以後不要再提了好不好？”白鷺伸手去摸白落月的臉，聲音又恢復了最初的溫柔和憐愛，彷彿在哄一個鬧脾氣的熊孩子。
但是白落月眼中的恐懼不減，身上抖得越發厲害，話都說不出來。
“我就知道囡囡是世界上最乖的寶貝。”白鷺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語氣輕柔地說：“囡囡讓媽媽傷心了該怎麼辦？”
白落月彷彿變成了一個提線木偶，僵硬着身體轉身，打開自己的房門，進去，然後關上房門。
“這就對了，囡囡最乖！”
白鷺明明帶着微笑，聲音也是最溫柔不過的，卻讓在場觀摩的演員們齊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也太嚇人了！
“好！過！”殷長空扯着嗓子喊過的時候聲音都劈叉，激動的。
圍觀演員同樣激動。
“媽呀，又是一遍過！這就是國家話劇院一級演員的實力嗎？”
“我頭皮都發麻了，賀老師真的太厲害了！”仟仟尛哾
“天吶，這要是我肯定被賀老師嚇尿了，太變態，太嚇人了！”
“我可太同情白落月了，跟這樣的媽媽生活了二十幾年，要是我一天都得瘋。”
“何洛演得也很好啊。”
“何洛？哦哦，嗐，我剛還在想誰是何洛來着，總下意識覺得她就是白落月，都快忘記她原名了。”
“以前有個群演出身的朋友曾經跟何洛參演過同一部戲，說何洛人品好，戲也好，那時候我還不怎麼信的，現在覺得我那朋友還保守了。”
其他人都點頭，他們雖然沒什麼流量，但是對自己的演技還是有幾分自信的，能讓他們都佩服的人，那必須得有實力。
“看看何洛對細節的把控。”殷長空一邊看回放，一邊抖着腿對蹲在一旁學習的陳洋說：“你看啊同樣是發抖，前半段的發抖加上胸口的起伏是積聚勇氣用來反抗，後面的發抖看起來凌亂無序是常年被精神控制之後的恐懼。所有的情緒全部在那個耳光之後徹底轉換。”
殷長空意猶未盡地把片子拉回去一點，“看，整個轉換的過程沒有半點猶豫，絲毫不拖泥帶水。”
陳洋一言不發地看着回放，殷長空依舊目不轉睛地盯着回放，隨口問了句：“看了何洛剛才的表演，你有什麼感悟？”
“想把她帶走，給她自由，離她媽媽越遠越好。”
聞言，殷長空哈哈一笑，“這麼想就對了。”
下一場依舊是在白家，拍的是何洛的單人戲。不過場景從客廳轉到了白落月的房間，換過服裝和妝容，打板開拍。
這已經是她被關在家裏的不知道第幾天，她從被關在家裏變成被關在房間裏，她的手機不在身邊，也沒有別的工具可以聯繫外界。
房間不小，但是傢具卻不多，除了一張床、一張梳妝枱和一個展示櫃就沒了別的東西，椅子都沒有一條。
白落月每天過得渾渾噩噩，雖然依舊精緻又漂亮，但是眼神空洞，和展示櫃裏那些漂亮的布偶娃娃一樣，沒有生機。
突然，她空洞的眼睛裏瞬間有了神采，許久沒開口的嘴巴張了又張，喊出的聲音又粗又啞。
“阿海！阿海！”
她瘋狂拍打窗戶，但是雙層的隔音玻璃外面根本聽不見。白落月的表情從充滿希望的焦急慢慢變成絕望，眼睛裏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光一點一點消失。
這場戲很短，台詞也就幾個字，也沒有人跟何洛搭戲，但是讓在場的人全部動容，感覺心都揪着疼。
又是變態的一遍過，但是這次沒有交口稱讚，也沒有熱烈討論，都忙着各自平復心情。
聶延平在跟導演確認過這遍過了之後，才邁步走向依舊沉浸在情緒中的何洛。
“寶寶。”聶延平蹲在何洛身邊，輕柔地喊着，但是何洛還是沒有反應。
聶延平壓着心疼繼續喊：“寶寶，今天的戲拍完了，咱們該回家了。”
何洛的眼睛眨了眨，聶延平再接再厲，“小劉買了你最喜歡吃的芒果蛋糕，前兩天不是說想擼串嗎？我讓小劉去買好不好？”
“哥哥。”何洛的聲音依舊干啞，急切地去拉他的手，生怕他也會和高海一樣走掉。
聶延平反手緊緊握住何洛的，明白她這是還沒有徹底從戲中走出來，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尋找真實感。
伸手招過來小劉，接過她抱了大半天卻沒少一滴的保溫杯湊到何洛嘴邊，“先喝水，渴了但半天，嗓子都啞了。”
何洛配合地喝了大半杯，然後直愣愣地看着蹲在她身邊的男人，“哥哥。”
“我在，寶寶，我在。”
聶延平低沉溫柔的聲音和乾燥溫暖的手掌都給了何洛實感，一點點帶着她回到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