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羅榫,好戰分子
樓千雲隱忍着苦痛,幽怨地緊盯着顧湘,本以為他是來為自己撐腰的,可是,就在方才,她分明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懼,雖然一閃而過,但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不懂,堂堂一個當朝宰輔為何要懼怕一個無用的嫡女,往日將女兒寵上天的顧湘,此時為何連看都不看一眼她那個可憐的女兒。
那密密麻麻不斷滲出血絲的傷口,疼得她將嘴唇都咬破,擦掉即將滴落的血珠,喃喃出口道:“老爺。”
顧湘的眼睛突然射出一道精光,冷冷地看了兩人一眼,各種複雜的情緒一齊湧上心頭,唯獨沒有心疼,揮着手向後面的下屬示意道:“送夫人和小姐回顧府。”
齊刷刷的便出來四個人,沒一會便將樓千雲幾人圍起來。正要出手將她扶起時,樓千雲卻如同發瘋了般,對靠近她的人拳打腳踢,憤怒地叫囂道:“憑什麼我要離開?我不,別碰我。你們去,去給我打顧凌那個賤人,快去,該離開的是顧凌那個賤人。別碰我,我不走。”
幾人為難地轉頭看向顧湘,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顧湘寒着臉,近乎不近人情地命令道:“動手,夫人若再有反抗,直接打暈送回顧府。”
只見侍衛竟真的掣肘住了樓千雲,令其動彈不得,待樓千雲加大力量反抗時,毫不猶豫地從后脖頸劈了過去。樓千雲此時真的如破碎的沒有一點的靈魂的娃娃般,被兩人夾着往前走。
“嘖嘖嘖,你這父……呃,顧大人挺狠的啊。”羅榫不知何時站在了顧凌的身旁,壓低了聲音。
顧凌清明的眼睛動了動,心中思緒百轉千回,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回應羅榫:“狠嗎?就這也叫狠?那她那時,是不是應該稱之為慘絕人寰?”
“你說什麼?能大點聲不。”羅榫只見顧凌的嘴巴動了動,卻聽不出她說了什麼,故而壓低了身姿,往顧凌的身前靠了靠。
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頭顱,注意力一直在前方的顧凌,當場愣了一會,隨即反應過來,向後退了一步,淡淡道:“沒什麼。”
羅榫見顧凌如此漠然,既也不惱也不感到尷尬。大大方方地站在顧凌的身側,一起看戲。
然而,這兩人有這個閑心看戲,可不代表旁人也有。
當侍衛將顧茜雯帶走時,羅御一抬頭便看到了正在交頭接耳的兩人,氣氛好不和諧。
再想到顧凌對待自己的態度,從之前的趨之若鶩,全身心都撲在他一人身上,恨不得據為己有,到如今的漠視、假意不見的轉變,羅御只覺得心中有一股鬱悶之氣堵得他十分難受。
那赤裸裸恨不得把人給灼燒的視線,顧凌與羅榫想忽視都不行,但此時,顧凌沒空搭理她,便當作沒看到,羅榫看了顧凌一眼,見顧凌沒什麼反應便有樣學樣,微笑着點了點頭,便繼續看戲。
只是,顧凌這淡然恬靜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有慾望去繼續挑起“戰爭”,所以,羅榫這看戲的願景恐怕是只能破滅了。
樓千雲與顧茜雯不省人事地被侍衛架出小院,與其說是被架着出去的,倒不如說是拖出去的更為貼切些。雙腿無力地扒拉着腳下的沙子,人過跡留,留下了一道特別醒目的划道。
待將侍衛將人帶離小院后,顧湘看着顧凌想說些什麼,終究是無言,只是在徹底離去時,眼中頗為深意地看了羅榫一眼。
“喂喂,你就這樣讓他們走了?”看着突然就離去的顧湘,羅榫驚訝萬分,他等待中的腥風血雨不僅沒有出現,甚至一丁點的打鬥都沒有,這實在是太詭異了。顧凌這些年是如何整治自己敵人的,他雖沒有親眼見證過,但多少也聽過,如今也截然不同的情況如何能不讓他感到詫異。
顧凌望向遠處的眼神慢慢收回,微眯着眼睛,肆意地大量着眼前的這個名為羅榫的男子,面色不改地反問道:“不然呢?”
“不然呢?顧湘帶來了這麼多的人,還傷了你的手,你不是應該跟他大幹一架嗎?你不是應該打得他滿地找牙嗎?”羅榫想都不想便接過顧凌的問題,抓耳撓腮地質問出口。
顧凌摸着有點疼的手,向看個傻子般看着羅榫,十分自然地語出驚人道:“他是我爹。”
還在跳腳的羅榫,手中的動作突然一頓,頹喪着委屈道:“可是,他與你已經斷絕關係了。”
“是啊,斷絕關係了。”顧凌突然低下頭自顧道,一抹複雜的神色從眼中快速閃過,沒人知道她的心中所想。
這兩年多,經歷得多了,她的心性也發生了一些輕微的變化,雖然她依舊恨着顧湘,但這恨現在已不足以讓她狠得下手去取他性命。
且顧湘今日如若真的想跟她大動干戈,決一死戰,就不會連自己最強的死士都不帶。原因為何,她不知道,只是,她得為自己的弟弟考慮,她不希望他真的成為沒有爹娘的孤兒。
“那你為什麼就這麼放過他呢?”羅榫窮追不捨地繼續問道,似乎不弄明白這個問題,他就渾身難受似的。
“我怎麼感覺你特別喜歡看父女相殘的畫面?”
“嘿嘿,實不相瞞,還真是。”羅榫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的意圖。
對這種人,她能說什麼?不理會為上策。只是,當她的眼神撇過站在另一端的羅御時,計上心來。
狀似思考般,提高了聲調道:“這種畫面僅是看看哪夠,肯定是自己親身經歷才更加刺激。你想不想試試?”
羅榫瞬間心底的惡劣因子瞬間被勾起,躍躍欲試,心直口快地道:“怎麼試?”
“呵,喏,這人不是在那裏嗎?兄弟相殘的戲碼我也沒看過,不然你就犧牲一下自己,讓我也看看到底有多刺激?”顧凌伸手指了指一直站着不動的羅御,嘴角上揚,一副我為你考慮的樣子。
經過顧凌這麼一提醒,羅榫終於記起來這小院中還站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