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志成長
黑夜，是惡行者的面紗。
叢林中，一隻斑斕大虎用利爪撕開了掌下大白兔的脖頸，將它開膛破肚。
御乘風低頭盯着自己的手，感覺自己就是殺死陳流的兇手。
那朱果是毒藥，而自己一步一步引誘陳流將它服下。
“師尊，我好像看到了真正的仙人”。
陳流盯着洞府石頂，瞳光渙散。
“那不是仙，那是魔，你不要跟他走！”
御乘風不惜咬破手指，催動一身精血來加大法力運輸。
不夠，差得太多！
御乘風發現自以為足夠自己一生逍遙的築基期法力，此時顯得單薄無力。
他將一身法力耗盡，身體抖如篩糠，也依然沒有挽回頹境。
氣急之下血流倒轉，一口寶血噴出。
他，
真的無力了......
跌坐在牆沿，他氣若游虛，無力回天了嗎？
恍惚中，御乘風產生了幻覺。
他看見一個金袍身影出現，出手將陳流救下。
“師、師尊？”
御乘風眼裏的七星宗主，時而一個，時而又分出兩個。
“兩個小賊！看你們以後還敢亂來。”
這一聲訓斥之後，御乘風眼裏的七星宗主徹底合為了一個。
“真的是您，師尊！”
他從牆角爬起，激動的像個孩子。
“少廢話，愣着幹嘛！”
“還不趕緊送去天權峰進行療養。”
“是！”
御乘風從七星宗主手上接過陳流。
他恬靜的睡着，氣息平穩......
天樞峰頂。
御乘風背着陳流乘坐浮遊盤離去。
浮遊盤在七星宗主眼中越來越小，他不形於色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淡笑。
經過了這一遭，御乘風這臭小子停滯了好幾年的修為也該動一動了吧。
————
日升月落，又過二十餘日。
山峰鄰崖處修有多個青石平台，專供修行特殊功法的修士呼吸吐納日月星辰精氣。
‘呼～吸......"
一個瘦小的少年盤坐於此。
他面向朝陽，一身寬鬆的白月法袍無風自動，衣玦飄飄。
觀其面容，
是一種大病初癒般的白。
相貌雖不出眾，但眉心中隱隱透着一股堅毅。
納氣之際，朝霞紫氣順着鼻腔入內，途經周身穴竅游遍全身，最後儲入丹田之內。
吐氣之時，又有一股皓月清光自丹田反方向朝外涌動，像是被朝霞紫氣逼出，直至最後從口中吐出一股綿長的寒霜，這才算完成了一個完整的周天。
又是一口氣納入，但這回周天運行至半卻出了岔子。
“咳咳咳！”
好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陳流這才緩了過來。
望着逐漸顯得熾烈的太陽，陳流知曉修行時間過了，剛剛之所以被嗆到就是因為吸入了一口烈陽之氣。
“吞吐效率還是太慢了呀，如此珍惜寶貴的朝霞紫氣我一天卻只能吸收到三縷。”
不止是日精就連月華也是如此。
雖然是失望的語氣，但從陳流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的動容。
或許是早已習慣了吧。
稚嫩的臉龐上浮現出的是不符合年齡的成熟感。
陳流起身，從崖邊望下。
靈霧縹緲中，不時有飛劍靈光穿梭來往。
他思緒逐漸飄遠，想起了一周之前剛蘇醒之時。
當時還沒能從自己成功引氣入體並且晉陞至練氣一層巔峰的驚喜之中冷卻下來。
就忽聞另一個驚天的噩耗。
自己的道體因被重創而留下了永久性的隱疾。
從天權峰的仙長口中得知，這種隱疾雖然並不影響境界修行，但卻影響與人鬥法。
施展各類諸如呼風喚雨，招雷引電的外放術法時，暴動的靈力很容易將自身脈絡崩裂，導致靈氣紊亂暴走。
情況究竟有多嚴重，從那些仙長診斷出這個結論時面面相覷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了，
更別提另一旁臉色更為灰暗的御乘風了。
“嗤～”
陳流思緒回歸，一聲輕笑。
“凡塵多坎坷，仙途亦漫漫。”
“我本就是一介凡徒，僥倖踏上修真路已是萬幸，把握今朝就好，況且我不是還能修行《日月換氣決》嘛。”
陳流走在歸去洞府的山中小徑中。
面相怡然自得。
《陰陽換氣決》是一門養氣術法，
極為珍貴！
是御乘風廢了大力氣才從七星宗主哪裏求來。..
平日是靠吸納日月中蘊藏的太陰、太陽二氣，輪轉熬煉體魄，戰時則可以催動這兩股氣形成包裹住體表的屏障。
比起那些動輒奔騰洶湧的外放術法，《陰陽換氣決》就顯得溫和的多。
為了能生存下來都得拼盡全力的陳流，比那些天驕貴子更容易滿足。
回到洞府，習慣性的看了一眼師尊御乘風的起居室。
依然封閉。
已經有好些天沒有看見御乘風的身影了。
對於陳流而言，御乘風是他唯一的‘親人"，是他能安下心來在這七星宗修行的心靈支柱。
雖然知道御乘風是改了性子，真正認真對待起了修行。
但少年的內心還是不免有些空落落的。
‘叮鈴鈴~"
掛在門口搖曳的鈴鐺發出脆響。
這是傳音鈴，早先在草坡屋舍時就已被發放下來，專供還未修成傳音術法的修士之間遠程交流所用。
再三確認收到信息的是自己的鈴鐺后。
陳流將鈴鐺取下，抵住自己的額頭。
在閉目冥想讀取信息的時候，內心也在猜測思考究竟是誰想要聯繫自己？
與自己建立傳音媒介的同門沒有幾個，
拋開方回、東郭之流不提，
也就御乘風、流雲這些位真正親切的師長了。
但讓陳流意外的是鈴鐺之內傳出一道好聽的婉約女聲。
是她？
貴女纖雲！
陳流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極為精緻的女孩兒。
是了，她從不恃才傲物，待人極為親切。
早先也曾主動找尋過自己，請求與自己建立傳音媒介。
為此陳流內心甚至還泛起過一陣蕩漾，直到後來才知曉她是一戶一戶的拜訪，幾乎與所有同批‘青苗"們建立了聯繫。
她找自己幹什麼？
擇師之後，離開草坡屋舍都快一個月了，這鈴鐺好像還是第一次響。
隨着纖雲的傳音被讀取。
陳流也知道了答案。
聚會。
纖雲邀請自己三日後來參加一場新弟子之間的交流會。
可一想到自己與其他人的關係，
陳流本能的就想回絕。
但話到口頭，陳流又猶豫了。
先不說會不會惡了纖雲對自己少有的好感。
單說這交流會本身。
諸多新弟子齊聚，因師而異，每人所學涉獵皆有不同，
一同參加交流，就算不能取其所長，至少也能豐富一下自己的修行見聞，這對於自己以後的修行之途是百利無一害的事情。
想到這裏，陳流逐漸放下了內心的防備。
“師尊說的對，畏狼懼虎何以成道。”
陳流目光逐漸變得銳利，
自擁有了超凡的力量之後，少年也有了野心.......
天樞峰向南三十裡外，浮屠劍冢。
這裏是內閣長老司徒炎選擇的修行封地，與千靈道人的千靈山一般。
只是有所區別的是，這高低起伏的山丘之上種的不是靈藥而是各式各樣的法器寶劍。
漫長的歲月在它們身上刻下了痕迹。
這是一批又一批被七星宗修士廢棄遺留的殘蛻。
被萬劍包裹的中心處，金逸正盤坐於此閉目冥想。
他眉頭緊皺，
從周遭洶湧的靈力波動看來，似乎正面臨一道難關。
但金逸不愧被稱為天之驕子，這道難關很快被其衝破。
他整個人似乎在此刻得到了升華。
“突破了，練氣一層中期！”
金逸臉上表現出了喜色。
“還不錯，兩個月就完成了突破，照這個進度看來半年之內有望衝擊練氣二層。”
“很好，有築基之資。”
司徒炎點頭稱讚，對於這位剛被收入門下的弟子表示滿意。
“半年嗎？”
金逸低頭，皺眉自語。
對於這個進度似乎不是很滿意。
“回稟師尊，我這兩個月還兼修了［淬星指］與［弧光劍術］兩門術法，若我一心一意專註於境界修行，一定不會這麼久的。”
金逸希望得到司徒炎的再次讚揚。
入門這一個月以來，關於以前的很多幼稚看法都得到了改觀。
他不僅知道了在真實生活中御乘風是怎樣糟糕的一個人，
更清楚了御乘風雖然名頭大，天資過人，
但要論真正實力地位的話，在這七星宗能勝過他的人能找出一籮筐。
比如，面前這位！
金逸是親眼見過司徒炎施展手段的，
不說翻山倒海，但也差不多了。
與之相比，御乘風所塑造的修真逸聞倒成了過家家。
“對了，我聽說你們這群小子之間正準備舉辦一場交流會？”
司徒炎卻沒有正面回應金逸，反倒是提前了另一個問題。
“是，有這麼回事，不過徒兒已經回絕了。”
“他們中應該沒有能與徒兒比鄰之人吧，徒兒覺得沒必要理會他們。”
金逸臉上表現出了傲意。
“不，我希望你去參加。”
司徒炎淡然說道。
“為何，徒兒不解。”
“還記得那個被御乘風收入門下的小子嗎？”
“他？我記得好像叫陳流吧，您突然提起他做什麼，您不是說過御乘風將他收入門下只是破罐子破摔嗎？”
“不，或許我的想法有些錯了，”司徒炎表現出了思索的神色：“自從他出現以後，御乘風整個人都有些變了，最近居然真的開始閉關了。”
“而且那小子身上似乎也發生一些什麼事情，我需要你去為我打探一下。”
說道這裏，司徒炎臉上又浮現出了慍色。
他堂堂一位內閣長老，居然都無法探查出一名新弟子的生平遭遇。
不過也正是由於七星宗主包裹的這麼緊，他的好奇心也被真正點燃。
他猜測，陳流身上或許有大秘密。
之前的那些所謂的事件，不過是七星宗主一手安排，目的也是為了自己寶貝徒弟的修行。
“哼！”
七星宗主行事越來越偏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