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洗髓朱果
天樞峰頂，御乘風的修行洞窟內。
這裏雖說是洞窟，但是卻並不簡陋，內室、外室、左右耳室一應俱全。
還有可供夜間照明的特殊法陣。
其中右耳室中有一汩間歇不斷的靈泉，可以用作洗炊。
而陳流的修行起居之地被安排在了左耳室。
夜深了。
陳流握着一塊拇指大小乳白晶瑩的靈石，藉著燭火望着銅鏡內那個身穿藍帶長袍的少年修士怔怔出神。
到現在，心中依然有一股不真實感。
從今以後，他也要成一位真正的仙長了嗎？
他還沒有完成引氣入體，沒辦法真正利用空氣中瀰漫的濃郁靈氣，更沒辦法使用靈石助自身修行。
但陳流相信，這種窘境已經快要結束了。
可惜，一周之後。
“你還未完成引氣入體嗎？”
面對御乘風疑問，陳流十分不好意思。
御乘風難以理解，所謂引氣入體不就是閉上眼睛默念一遍心經就好了嗎。
讓他犯愁的原因主要是今早遇見司徒炎那老鬼了，
對方一臉關心模樣的問自己徒弟教的怎麼樣了，臨走前還漫不經心的表示自己新收的弟子已經掌握第二種術法。
那姿態，委實欠揍！
“師尊，徒兒讓您失望了。”
陳流雖然如今在冥想中已經能感悟到天地中遊離的靈氣，但卻無法讓它們聽話，乖乖改造自己的身體。
看到陳流的自責模樣，御乘風也有些於心不忍。
話說招陳流入門下，這一個星期他也沒有管過。
正與之相反，陳流還每天為他做飯照顧他。
“照你所說，以你目前的進度或許再過月也能完成這一入門過程，但光陰寶貴，不能這樣白白消耗了”。
御乘風陷入沉思，內心思索着是否有捷徑可走。
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
問陳流，道：“你聽說過洗髓朱果嗎？”
見陳流搖頭。
他興頭頓起，開始講述自己所知的一知半解：“這世上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天賦出眾，與你一般的修士反倒佔了修真界大半的基數。”
“出身平庸倒也算了，但不少家世不凡的貴子貴女們無法接受，他們一般會搜羅各類可以改善身體資質的靈物用以改造自身”。
“咱們七星宗內，恰好就出產一種名為［洗髓朱果］的靈物，應該對你有大用。”
“這.......應該很貴吧？”
陳流眼眸一亮，但隨即馬上又黯淡了下去。
“貴？根本買不到！”
“那........。”
“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有辦法可以弄到。”
御乘風自然不會告訴陳流，他買不到是因為自己屢次傷了人家孫女的心，導致人家孫女憤而離宗多年未歸。
————
入夜，千靈山。
這是七星宗八百里範圍內的一處靈土，屬於一位天權峰長老所有。
山如其名，上面種植有幾百上千種價值不等的靈材，是七星宗靈材出產最豐富的山頭。
而如今，正有兩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趴在千靈山外一處小土丘上。
“真的要偷嗎？師尊”。
“我輩修士當與天爭、與地爭，畏狼懼虎何以成道？”
御乘風嚴厲訓斥，他引經據典以自己為典故終於說服陳流。
“今日帶你過來只是望風，那千靈老道出門訪友還得過幾天，那時才是你的機會。”
“可是長老本領如此高深，臨走前不會佈置手段嗎？”
御乘風聞言頗為自傲，道：“當然會有，但誰能想到會有一個凡人闖入呢？”
“他在山裏佈置的法陣都是為了對付修士的，你一個肉體凡胎之輩進入根本不會觸發”。
陳流聞言恍然大悟。
感嘆御乘風不愧是大修士，知道的真多。
千靈山，一處茅草屋前。
千靈道人望着自己靈田中長勢極好的各類靈藥，面色頗為自滿。
“咱們七星宗強者雖無數，但若論種植本領恐怕無人能出老夫其右了吧。”
“你覺得如何，小河君。”
千靈道人哈哈大笑一聲，詢問旁邊一人的看法，
不，應該說是一隻奇異靈獸。
這隻靈獸體表光滑黝黑，人立而起身高一尺半，短手短腳，長着一個碩大的腦袋。
是千靈道人前幾年遊歷南方一個沼澤國度帶回的特色靈獸，那裏人管它叫河馬。
“哼哼哼哼！”
小河君聞言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後不停的點着自己的大腦袋。
這憨厚的模樣引得千靈道人又是一陣大笑。
這就是他最喜歡這隻靈獸的地方，足夠實誠！
“離九道友的一歲壽辰就快到了，明日我就該出發了，你要與我一道嗎？”
小河君往地上一坐，搖頭哼哼。
“也罷，那你就留在這裏替我看守吧”。
千靈道人也沒有在意，他知道小河君不喜歡陌生環境，本來也只是隨口一問。
“哼哼哼，是。”
它會說話！
“你可要留心啊，”千靈道人巡視自己靈田的時候沒來由的說了一句，又道：“近年來我總感覺每回出門，靈田中好似就被人光顧了一樣。”
他皺眉思索，但自己種的東西太多太雜了。
有的靈果甚至是無意間遺落的種子生根發芽，根本難以計算。
“哼哼哼哼！”
小河君聽到這話忽然變得有些激動。
“哈哈，不怪你，或許只是我的錯覺吧”。
千靈道長彎腰摸了摸小河君的腦袋。
別看這傢伙小巧玲瓏，但真正實力可是堪比執事弟子，換做人類修士都可以收徒授道了。
日月變換，轉眼間兩天已過。
月隱星稀，大地像被蒙上了一層黑布，遠方究竟是樹影還是人影難以分辨。
“去吧，山勢地形與朱果樣貌我都詳細說明了，此行應當萬無一失。”
御乘風收回靈劍，將陳流放在千靈山下。
“那.......徒兒去了？”
“去吧、去吧。”
御乘風悶下兩口美酒，不耐煩的揮手趕人。
待陳流的鬼祟身影消失在眼前之後，御乘風這才卸下嚴肅偽裝。
怎麼比勸人從良還難。
一陣微風拂過，御乘風的眼皮沒來由的開始抖動。
“左眼跳吉右眼跳災。”
“咦，我是不是漏下了什麼關鍵？”
但隨着兩口美酒入喉，一切又都不重要了。
陳流彎腰行走在山間小路中，寂靜無比的環境中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顯得極為明顯。
“偷瓜偷果多了，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有機會來偷仙長的靈物。”
陳流左顧右盼。
有一點御乘風弄錯了，陳流並不是屬於那種家教良好、德行兼備的孩子。
他之所以有這種抗拒表現，只是內心深處那種凡俗思想還沒有徹底轉變過來，依然覺得‘仙境"以及‘仙長"們神聖不可侵犯而已。
路上途徑不少靈田，有的靈藥平平無奇，有的靈藥卻在綻放微光。
節奏如人類呼吸一般，光芒忽明忽暗。
不過這都不是他的目標。
半個時辰之後。
山頂，距離千靈道人居住的草棚不遠處。..
陳流偷果成功。
他雙手抱胸，懷中是一個堪比柚子大小的碩大朱果。
“沒想到真的這麼容易。”
陳流感覺不可思議。
這位千靈長老也太不小心了吧，連個看守的人都沒留。
這種防範程度換做在他那個村子，村民們一夜就能將這塊靈山薅空。
按照往日偷地主家瓜果的經驗，陳流仔細做好收尾工作。
徹底安心之後，陳流準備開溜。
但就在這時，遠處卻傳來聲音，好像是歌調！
“大豐收啊，大豐收～”
陳流迅速趴下，讓自己整個身體埋沒於靈果藤蔓之下。
那歌調既沉悶又嘶啞，說得上是難聽無比，很難想像是個人唱的。
黯淡月光下，那個人影在兩三百米外出現了。
“這麼矮小？”
陳流看不清具體面貌。
直到人影逐漸走近一百米內，陳流才發覺真的不是個人！
妖怪！
陳流凝神摒息，害怕極了。
那妖怪生的一張不符合比例的大嘴，一顆閃爍着熒光的靈果被它拋向半空，然後仰天張口吞下。
大嘴張合間，漿果爆碎。
汁液飛濺，這場景看得陳流是覺得瘮人無比。
不知覺間，他將自己的腦袋代入了那些靈果身上，心想自己能夠承受的起這麼一口嗎？
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長老居住的山頭裏會有妖怪。
只渴求的就是對方不要發現他。
但事與願違。
“誰！”
“誰在哪裏！”
妖怪大驚，隔着數十米就發現了陳流趴伏的位置。
手中布袋滑落，各類靈果散落一地。
陳流知道無法隱藏了，一咬舌尖，躥了起來。
“妖怪！”
“我沒偷！”
雙方都被各自嚇了一跳。
但隨即又各自回過味來。
“你也是來偷靈果的？”
“你不是千靈長老暗中派來監督我的？”
沉默無言，
小河君看了看陳流手中的大朱果，陳流望了望小河君腳下散落的一地小靈果。
“呔，我乃千靈長老座下祥瑞——河君大人，小兒焉敢行鬼祟之事！”
小河君伶牙利嘴，哪裏還有一點在千靈道人面前所表現出的那種木訥之象。
陳流也不傻，很快也想明白了。
面前這個自稱河君大人的妖怪，肯定是監守自盜。
而且看它的樣子，頗有一番色厲內茬的味道，貌似不是那種嗜殺妖魔。
小河君見陳流沉默不語沒有被它嚇到，也有點慌了。
對陳流出手吧，是打死還是打殘呢？
打死的話事情就嚴重了，就算是千靈道人也不會容它。
打殘的話又有什麼用呢？這個傢伙依然還是會告發自己。
從被陳流發現自己偷靈果的那一刻起，它就失去了正義制高點。
嗐，還是怪自己太不小心了，怎麼也沒想到七星宗內居然混進來一個凡人。